“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声不停的响着。
……
”谁啊!”
忍无可忍的楚白阳气得掀开被子大喊了一声。
她双眼红红的满是血丝,一头秀发凌乱不堪,衣衫不整香肩裸露,活脱脱一只急了眼的兔子。
那门外的人不搭理她,依旧自顾自的按着门铃,接连不断,催命一样。
半天也不见苏玉澄去开门。
……
该不会是爸妈来了吧?!
气着气着楚白阳忽然心中一惊,想到这里她整个人顿时如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骤然间睡意全无,脸色也苍白起来。
一想到这个可能,惊得有些头晕目眩的楚白阳连忙爬起床冲出房间,扫了一眼苏玉澄那间毫无动静的房间,她又惊又气的跑到大门后面透过猫眼往外一看……
这一看她愣住了,半天缓不过神来。
……
门铃继续在响。
……
楚白阳满脸惊疑的跑回去打开苏玉澄的房门,往里一看,被子整整齐齐平铺在床上,哪有苏玉澄的人影。
“苏!玉!澄!!”
一直接连响个不停的门铃声就已经让楚白阳有种要爆炸的感觉了。
现在再加上苏玉澄半夜偷跑出去的行为,她满腔的怒气已经抑制不住的在膨胀。
怒不可遏的楚白阳大步流星的走过去用力推开大门,就好像强行掀开了高压锅的盖子,怒火就将如高压水汽般爆出。
“你!!”
可推开门后,看清门外的情况,楚白阳有呆愣住了。
“不关你是他的监护人还是什么人,以后看好他,别让他晚上再出门!”
脸色冷峻的式武永安说完,手一用力,将苏玉澄推进了开门的女人怀里。
随意的打量了神情憔悴的漂亮女人一眼后,式武永安微微摇头一笑转身离去。
……
“老师。”
苏玉澄轻轻喊了一声,就如在学校廊道里不经意遇见时那样的喊了一声。
楚白阳神色有些木讷的望着苏玉澄。
望着他脸上的红肿,鼻子下面的血渍,额头流下的血痕……
她一脸的茫然失措。
……
苏玉澄关上门,一瘸一拐的往沙发走去,楚白阳看到了只是下意识的去搀扶他。
此刻她满脑子的浆糊与疑惑不解,一大堆的疑问堵在了心头让她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心绪纷乱间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
“老师,我把张道陵教训了一顿。”苏玉澄坐下后微微一笑道。
有些恍神跟着少年一起坐下挤在一张沙发上后,意识到两人距离过近的楚白阳刚要起身,却听见对方一开口就说出来了让她大惊失色的内容。
并且一句话就解释清楚了他现在这个状态的主要原因。
教训?教训张道陵?
可,可是……
被这句话震得有些恍惚的楚白阳呆呆地望着少年傻傻地问道:“为,为什么?”
苏玉澄轻轻的吸着气吐着气:“这样,我就会有十足的底气去抱你了。”
“你,你在说什么啊?”听见这话,楚白阳脑瓜子仁一下子就蒙了。
隐隐猜到了些什么,可并不确认,再加上本就思绪混乱,她反而俞越是糊涂。
苏玉澄望向楚白阳的柔声解释道:“老师不是让我进你房间和你一起睡吗?虽然不知道老师你为什么要做到那种程度,但我当然无法拒绝,毕竟这可是楚老师你的邀请……”
楚白阳听着听着脸蛋开始发烫,心头那烧了一整晚的火顿时熄灭了大半。
他“半途而废”的原因是因为跑去教训张道陵了?
心中疑惑,但看到苏玉澄还没说完,她便压下了急切的心情,耐心的听着。
“可是我想了想,什么也没有为老师做过的我,实在无法就那么心安理得的去拥抱你。”
“或者是,我觉得,至少要做到某种程度,才有心安理得去触碰你的资格。”
听完苏玉澄的解释,楚白阳鼻子一酸竟是直接哭了出来。
一是因为委屈。
她哪里想得到,一晚上的胡思乱想,与对方所做所表达的事,根本是南辕北辙。
原来他离去的脚步声不是在嫌弃她。
但是误会少年用意的她难受了一整晚是事实,怎么能不委屈呢?
第二个念头便是自责与愧疚。
一整晚,她在心里可没少骂苏玉澄小混蛋之类的坏话。现在知道了对方的想法,证明是她胡思乱想了,怎么能不愧疚呢?
而最后一个情绪,自然就是感动。即使对方用了不正确的方法来帮助她,但有那么一个人义无反顾的去维护自己,身为一个女人,哪怕是是非分明的老师,她也难免有种欢喜感动的感觉。
这其中还夹杂着些许的埋怨与责怪以及担心……
百感交集也不过如此。
……
“老师,怎么气色这么不好?是因为我半夜跑出去让你担心一整晚了吗?”苏玉澄有些担心的问道。他不知道楚老师为什么哭,情绪被感染不由得也有些心伤。
听到这句话,楚白阳再难压抑住心中复杂而激荡的情绪,一把抱住了苏玉澄,泪流满面而哽咽的道:“你这个傻小子,你,你脑子怎么想的啊?干嘛要为我做这些……还被打得这么惨,你这哪里,哪里是教训别人?”
他脑袋一定有问题。
她不过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一个不堪生活的压力而自甘堕落的女人。
谈什么有没有资格……
他值得吗?
……
一想少年那伤痕累累的脸上认真的表情,她就止不住的心酸与愧疚,忍不住又紧了紧怀抱,像是只有这样就能更好的保护对方。此刻有些母性爆发的楚白阳完全忘记了对方可不是七八岁的小孩子。
这种保护欲是她身为老师与母性杂糅在一起的天性,总之,这个拥抱蕴含的情感,大部分是源自这种保护欲。
……
“我把张道陵干的坏事给抖搂出去了,今天他说不定就会上新闻,大概还会坐牢。”苏玉澄闷闷的声音从楚白阳怀里传出。
因说话震动而产生的酥痒感让楚白阳脸色一红,意识到两人两人过于亲密,楚白阳连忙把他给推开了。
可听完对方话里的意思后,那些许的羞意一扫而空,楚白阳有些错愕的望向苏玉澄:“坐牢?什么坏事?你,你到底干了什么?这一脸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找到机会,楚白阳终于将满心的疑惑一股脑的问了出来。
“把他犯下的坏事抖搂出去了啊。”见楚老师不明所以还要追问的样子,苏玉澄干脆转移话题道,“老师你看看新闻,说不定他现在已经上了新闻呢。”
说着,苏玉澄似乎是有些得意忘形了,笑的时候牵动脸上的伤口,一个没忍住疼得嘶气。
心中虽然在意苏玉澄说的那件事,但对方脸上的伤明显是更重要的事情。
“你都被打成这样了还笑!我们去医院吧,你看你脸上全是血!”楚白阳越说越心惊胆战,眼中关切溢于言表。
伸手在空中,一副想要帮忙擦拭却又害怕触碰到伤口的模样。
却不想苏玉澄摇头牵强笑道:“老师,不能去医院。”
“为什么?伤得这么重怎么能不去医院?”楚白阳当然竭力反对,似是想到了什么,她眼神柔和的安慰补充道,“苏,苏玉澄,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你父亲的。”
那语气眼神像是在哄骗小孩子吃药一样。
苏玉澄无奈一叹,想了想,他伸出双手有些费力的抬了一下左腿,然后撕开了大腿处湿漉漉的裤子。
一个焦黑狭小的孔洞赫然在目。
没有了布料的吸附,从焦黑空洞中溢出的鲜血得不到吸收便一路滑落。
“这,这是怎么回事?!”楚白阳脸色一白,结合之前带苏玉澄回来的那年轻人身上的装束,她立刻想到了什么,双手掩嘴她张大了眼睛,有些惊恐的脱口而出道,“弹,弹孔?!这是弹孔吗?!”
楚白阳声音颤抖,显然是惊骇慌张到了极点。
这里是东华国,是全星系治安最好的国家之一,在这样的国家里被枪击中足以证明事情的严重性!
严重到足以威胁生命的地步,楚白阳如何不惊恐无措。
“老师,能帮我把医药箱拿一下吗?在杂物室的置物架上。”苏玉澄没有正面回答,不做隐瞒,也隐瞒不住。
听到苏玉澄这么说,楚白阳意识到这时候可不是惊慌失措的时候,连忙起身去找来医药箱。
“你,你难道要自己取子弹吗?”
楚白阳脸色发白的望着苏玉澄。
少年没有回答,拿出一卷绷带横向咬在嘴巴里,然后拿出明晃晃的手术刀,镊子,酒精……
看着苏玉澄干净利落准备好一切就要动手,楚白阳一颗心急到了嗓子眼,紧张得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害怕到像她才是要被手术那个人一样。
“还没打麻醉剂!”
她张大了眼睛急切地提醒道。
苏玉澄摇了摇头,平静的声音从绷带后面传出:“没关系的,不用那么麻烦。”
“老师要是不敢看,就转过身去吧。”
一听这话,楚白阳整颗心就像是被谁捏了一把一样,鼻子一酸,两行泪珠控制不住的顺着脸颊滚落了下来。
对方的伤是为她而受的,她怎么可能视而不见?
不打麻醉剂做手术,还是自己动手,这要多大的勇气?又要忍受多剧烈的疼痛?
一想到这些,她就心酸难受到心痛。
楚白阳捂着嘴巴摇了摇头,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苏玉澄,不再做声,表示她不会在打扰了。
“没事的老师,取子弹很简单,也就三个步骤——第一步,切开创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