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大叔，吹牛皮之前也得先照照镜子吧？还你的歌，嘁~”
……
“呵，那可能是我们搞错了，那你说说，这是谁的歌？”周涵海转动酒杯，极为短促的笑了一下，微微侧头问道。
见好友这副模样，乐正云当即确认，此时酒吧驻唱正在演唱的歌，就是他的。
不然以他的性子，以他现在的状态，根本不会有这么一问。
“大叔啊，我看你头发留挺长的，怎么见识这么短呢？”
趴在沙发椅靠背上的女孩嘲笑道。
说完，还轻佻的往周涵海的头上吹了一口满是酒气的风。
“真是吹着🐮B进了垃圾场，批脸都不要了。”
同桌好友语调抑扬顿挫的嘲讽道。
一桌的男男女女们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
周涵海乏味的摇头，没有追问。
只是重新端起酒杯，就着苦酒，品着自己被篡改得面目全非的歌词。
他所擅长的古典流行音乐，本就是小众曲风。
被人拿去改了，火了，还真不见得全是他的功劳。
不然，为什么在他嘴里就寡淡无味没人听呢？
……
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的郭海莲，见到周涵海这副孬样，当即冷笑一声讥讽道：“挺行，自己的女人被别人睡就算了，自己歌被别人白嫖都……”
“海莲！”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的乐正云低喝一声，打断了老婆的锥心之言，他愠怒道，“平时对我毒舌几句也就算了！这是什么地方？！你分分场合行不行！？”
“我草……”
而郭海莲呢，一肚子的憋屈不爽早就压不住了。
被自家男人这么一怼，那脸色更是难看不已。
一拍桌子就要跳起脚来骂人。
“砰！”
对面，酒杯重重砸在仿木制酒桌上。
认为对方是在表达对自己不满的郭海莲嚯地望向周涵海。
目光里杀气腾腾。
……
“哈哈……这么颓废，原来是女朋友跟别人跑了呀？咯咯咯，帅哥，天涯何处无芳草嘛，没必要这样，开心点不好吗？”
趴在沙发靠背上，听见这边对话的女孩立刻插上了一嘴。
她喋喋不休，颇有几分姿色的脸蛋在酒精的催化下透着抹红韵，也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
周涵海没什么表示，反倒是女孩同座的一位年轻男性按耐不住。
他语气极为不屑的嘲讽道：“小诗，别理这种人，装腔作势故作深沉，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货色。”
为了显得自己睿智过人，他又摆出一副中允的态度说道：“姑且，就当那首歌是他的。但这歌的歌词，又是凄凄惨惨的情情**那一套，虽然还不至于让人心生厌恶，但实在庸俗。”
说着喝着摇着头。
这男的，尽管全程强撑着一副中允的模样。
但眼里的不屑，嘴角的嘲讽，早将他的龌蹉心思展露无遗。
他还不自知。
“庸俗？那你就清高啦！？也不知道是谁整天死皮赖脸缠着我们小诗，嗤——”
另一位女孩立刻鄙夷嘲讽道。
倒不是为在场的什么人说话，而是这家伙对她喜欢的歌手的歌评头论足，让她心生不喜。
那男的不甘示弱，反驳道：“有一说一而已，费索的歌确实不错，但也不能保证他的每首歌都……”
“费索？”
一道不和谐的嗓音忽然响起。
正皱眉看着朋友拌嘴的女孩下意识回头，愣住了。
她眼波流转，上下打量着周涵海。
倒是没发现，这一身颓废气质的大叔，模样还挺帅气的。
于是她便也有好心情回答他这个问题：
“异国诗人费索，近一年里火起来的小众歌手。一个外国人能用华文作出这些歌词，足以证明他的才华。”
提起这位自己喜欢关注的歌手，这位叫做小诗的女孩便露出一脸与有荣焉的笑容。
却想不到这长发大叔轻笑一声道：
“什么狗屁歌手，听都没听过。”
“你！”
两位女孩顿时脸色一变，目露怒色。
其他几位男女也全都脸色不善的站了起来。
“你了不起！那把你的名号说出来让我们听听怎么样啊？”
“真是哪来的小丑一样的东西，来来来，说说你是谁，我们洗耳恭听！”
“故意找找茬是吧！？”
几位同伴一起嘲讽讥笑起来。
之前开口那男性的语气尤为激动。
……
看到爆粗口的周涵海，心中憋气的郭海莲终于稍稍有种解气的感觉。
于是便抽烟点烟，靠坐下来，饶有兴致的旁观着。
乐正云看了看老婆，大概也明白了什么，便没有掺合。
几个小屁孩而已，要打架也根本不怵。
……
“异国诗人费索。”
周涵海重复了一句，好似是要把这个名字记住一样。
他双手撑在靠背上，身体往前凑。
那女孩只得把自己的身体撑开往后躲。
眼里是又惊又怒：“你干嘛！？”
周涵海用着清冷的目光盯着对方，低沉的道：
“你朋友说得对，这首歌的爱情庸俗不堪。那是因为，这首歌，不是写给什么狗屁爱情的！”
“你，给我仔细听着！”
说完这句话，周涵海收回手指，撑开自己，大跨步朝个人舞台大跨步走去。
小诗愣愣的望着那个大叔的背影，心里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一桌的年轻男女面面相觑。
“这人怕不是脑子有问题吧？神经病？”
“该不会是在故意炒作，想上热搜？”
“他要上去唱歌？”
……
东西被偷，是任谁也咽不下这种气的。
周涵海虽然早已怒不可遏，但冤有头债有主，他还不至于朝不相干的人撒疯。
没办法，性格如此。
……
个人舞台上的青年驻唱其实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边的冲突。
毕竟身处台上。
之后发现情况的保安也朝那边慢慢走去。
却不想起冲突的一方竟朝他走来了。
……
“你掺合什么？他自己的事！”郭海莲拿手臂压在乐正云肩膀上，面无表情的道。
乐正云深深看了冷面无情的媳妇儿一眼，重重一叹，闷头喝酒。
阿海近段时间压抑得太久，是该爆发一次了。
看他的模样，是想自证清白？
幼稚啊，歌这种东西，可不是谁唱得好，谁感情真切，就能证明是谁作的。
而且这种证明，又有什么……
唉……
……
“你……唱……歌，有……吗？”
酒吧嘈杂，青年驻唱一时没有听清这位顾客的话。
啊了一声后，那顾客居然一个撑跳上了个人舞台。
“我问！你在酒吧唱这歌！有没有购买版权！！”
这顾客一上来就大声问道。
由于话筒还开着，以至于对方的声音传遍了整个酒吧。
引起不少人侧目。
早就关注此处那两拨人听见这话，更是面面相觑。
这下连最先嘲讽周涵海的那男的也有些心生不妙了。
这家伙小心思多，又敢想。
看到这一幕，一瞬间就想到一种可能——抄袭。
他看了看有些出神的小诗，眼珠子开始转了起来。
……
这小事故让青年驻唱脸色微变，忙把话筒关闭。
购买版权？
驻唱心中火起，心想这关你屁事！
但身在服务行业，他又不得不端着该有的客气与忍让。
再说了，酒吧也有让客人上个人舞台表演的服务。
只需加钱即可。
于是青年驻唱勉强一笑道：“购买过了。”
也确实是购买过了，他并没有撒谎。
毕竟在如今这个超信息化时代，一切被提上台面的纠纷案件，最迟不超过三天，就会被调查判决得清清楚楚。
所以，最好还是老老实实当个守法公民。
……
“向那个什么异国诗人费什么……”
周涵海点着脑袋一副记不起来的模样。
“费索。”青年驻唱提醒。
“对，费索，费索……好，现在证人也有了。这个叫做费索的歌手，剽窃他人作品为自己牟利，国家专利局的电话是多少来着？”
在驻唱怪异到错愕的目光里，眼前这位客人当真是拨打了什么电话。
把举报这个费索抄袭剽窃的事清清楚楚的在电话里说了一遍。
收起手机后，周涵海直接从懵逼的驻唱手里拿过了吉他。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吉他就已经被周涵海用他最习惯的姿势抱在怀里。
抱住吉他后，他的手臂反而有些僵住了。
“您是要付费演唱吗？”
……
“呃，这位哥们儿，你……”
……
驻唱问了两句客人是不是要付费演唱。
都被无视。
心中火起不耐烦的时候，表现有些不正常的客人终于是回过神点了头。
驻唱勉强一笑，连曲目也没询问，掉头就走。
没询问曲目，就代表没有伴奏。
周涵海无所谓。
他转头看向某处。
目光穿过中央舞台扭动的男男女女，落在那个喜欢“他”的“歌”的女孩身上。
目光垂下，手指拨动，开始吟唱……
他终于再次回到了当年，一心只为给喜欢他的歌的人唱歌的状态。
抛却了物欲。
放空了心灵。
……
已过平遥西 璀璨的星
窗外飞影 有烟腾月起
绿也惊醒 小孩哭泣（注①）
……
前奏在无人倾听的时候响起。
不，还是有聊聊几个人的。
周涵海唱着，弹奏着。
思绪飞到了歌里的世界。
走在了自己构建的路上。
坐在了只有自己一位乘客的列车上。
外面没有钢铁森林。
只有空旷。
只有星空。
……
待歌曲唱至高I潮，小诗忽然感觉自己颈部有汗毛炸起。
她的呼吸急促，情绪激荡，心跳加速……
就像第一次从男女欢爱中体会到云端飘渺时一样。
有什么东西要从嗓子里逃出去似的。
……
那男的拿着手机，手机上的音乐播放器上放着歌手费索的一首歌，就是之前的驻唱唱的那首。
他一边听一边对比，嘴角是越勾越高。
……
酒吧里的其他人，在此刻也终于被从酒色沉醉的麻木混沌中惊醒。
许多人是在跳着笑着喝着的时候，忽然耳朵一动，抬头看向某处。
或问朋友，或问身边人，或自言自语道：“这是什么歌？”
从头听到高I潮的人寥寥无几。
但从高I潮部分听到歌曲的人，是全酒吧的人。
有些经常混迹各个酒吧的人，此刻也认出了周涵海。
于是借势，率先在狩猎对象面前夸夸其谈介绍起来。
……
（注①：歌词摘选自： 柳爽-《太原有没有森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