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你表演的时候了。”阿飘道。
“知道。”陶乐思回道。
阿飘又看了躺在床上的安靖天一眼,打开车门跳出来,又把门砰地关上。
然后按了以下车钥匙。车“咔”一声锁上。
“阿飘?阿飘?你干什么?”陶乐思在车里,一脸惶恐地捶起车窗。
阿飘没有理会,抬眼看向从剧场门里走出来的送葬者。他穿着一身崭新的黑色西装,眼镜也换了一副新的,脸部线条笔直中不失柔和,俨然一副中年数学老师的样子。光看外表怕是没人能想到他居然是绑架了多名**的野兽。
“你好,社长阁下,我们又见面了。”送葬者远远地向阿飘张开双臂。
车里,看清送葬者的陶乐思跌坐在座位上,恐惧地哭喊起来。“阿飘!阿飘!你干什么!”并不停地捶窗户。声音透过窗户,显得有点闷。
阿飘理都不理陶乐思的哭喊,向送葬者问道:“技师和黑卡蒂呢?”
送葬者越过阿飘看了一眼车里的陶乐思,舔了一下嘴唇,道:“别急。先给我说说,你是怎么把那个女孩骗过来的?”
“你不需要知道。”阿飘的声音出现了一丝动摇。
“唉,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嘛。或者说,作为试图偷袭我的补偿?”送葬者不依不饶。
阿飘不再接他的话茬,道:“你要的人我带到了,我要的人呢?”
送葬者颇为扫兴地努了努嘴,然后打了个响指,两个被黑布蒙着的脑袋破土而出。
“都不老实,我就用了点药。”布原说着把两人头上的头套拉下来。时乃和布原的脸暴露在阳光下面,苍白脸色甚至有些瘆人。
阿飘咬紧牙齿。
送葬者弯下腰,用手提住两人的衣领,双手一发力,配合着附近的泥土一同把两人**,并高高抛起。
因为动用了操纵泥土的特征,时乃和布原飞得非常高。阿飘只得跳起来,在身后展开发翼,追着两人一同飞起来,一手一个把人接住。
送葬者趁机贴着地面滑到关着陶乐思和安靖天的车旁边,双手一分,地上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庞大的丰田考斯特被土地张开的大嘴毫不留情地吞没。陶乐思的哭闹声被碰撞和摩擦声掩没。送葬者抬头,最后看了一眼抱着两个泥人即将落地的阿飘,嘴角一咧,跟着车一起跳进裂口里。裂口在他身后像拉链一样合起来,地面恢复如初,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可恶!”下一秒,白光砸在刚刚愈合的大地裂口处,砸出一个近两米的深坑。舒羽站在坑的中间,看着脚下黄色的泥土,愤愤地跺着脚。
“舒羽!”阿飘厉声道。
“为什么不命令我从天上袭击?”
“你打算干嘛?砸在地上?你是不知道送葬者的特征是什么还是单纯地想被抓走?”
无话可说的舒羽深呼吸了三下,一拳砸在地上,带着不甘跳上地面。
阿飘把手搭在时乃和布原的脖子上。“还有脉搏。我们得先把他们保护起来。”
“车都没了,拿什么保护?”
“……”阿飘环顾四周,看向旁边的一栋建筑,“那个应该是鬼屋,我们先进那里面确认一下他们的状况。”
“那安靖天跟陶乐思怎么办?真就让他们送死?!”
阿飘看着地上的大坑咬紧牙齿。“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祈祷陶乐思没有骗我们。”
另一边,某处地下室。
天花板轰地裂开。丰田考斯特那巨大的车身撞在地上,却只发出些许摩擦声。地面像橡皮泥一样让车身一半陷在里面,借此缓冲了重力带来的冲击力。
“车送你了。”送葬者站在车顶上道。
女人坐在两个大混凝土块的其中一个上,左手捂住红酒杯的杯口,蹙起眉头瞪着送葬者。“把这些灰弄掉!不然我要吃土了!”
“啊,抱歉抱歉。”送葬者手一抬,因丰田下落时刮起的风而扬起来的灰尘尽数落回地面。
“这还差不多。”女人小心翼翼地掀起左手手掌,检查了一下杯子里红酒的情况,抿了一口酒以后才抬起头来看向送葬者弄来的车。
“破破烂烂的。你要给我负责弄干净。人呢?”
“里面。”送葬者跳下车顶,抬手敲了敲车窗,朝车里面望去。本来摔坐在走道上的陶乐思立刻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跳起来,护在他哥哥的病床前面。
送葬者不易察觉地咂了一下嘴。
女人也从水泥块上面跳下来,袅袅婷婷地走到送葬者身边,探头看向车里面。“哎呀哎呀,真是感人肺腑呢。”
“欣赏猎物的垂死挣扎也是猎人的享受之一。”
“只有你这样的变态猎人会这么觉得吧。”女人妩媚地白了送葬者一眼,接着又道:“不过……看到这么融洽的兄妹生离死别……确实很有趣呢。”
送葬者舔了一下嘴唇。“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先把正事儿办完。我的猎物还没到手呢。”
“别急。让她在陷阱旁边散会儿步。”
送葬者站直腰。装着陶乐思和安靖天的汽车像落进沼泽一样缓缓下沉,直到泥土没过车顶。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微微隆起的土包,除此之外一切归于宁静。
天花板正中的简陋挂灯因为电流不稳的原因而闪了一下。送葬者抬手看了看戴在手腕的表。“车里的空气大概够他们两个人呼吸三十五分钟。赶紧去把事办完。我饿了。”
“Got it.嗯~~~”女人一口饮尽杯中的红酒,然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
直到外面的声音全部消失,陶乐思才收起脸上的惊慌。
伸手整理了一下被弄乱了的头发,把歪了的罩式耳机扶正,然后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
先是以窗玻璃为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色。有些苍白,但并无大碍。窗玻璃上映出来的是一张冷静的脸。
闭上眼睛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脱下了穿在脚上的运动鞋,从两边的鞋垫下面分别取出两个贴片,然后把贴片一边的纸揭下来,在安静天病床两边的车窗上各贴两片。
做完这些以后,再次闭上眼睛,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耳朵上。
释放电流,通过蓝牙耳机编辑信号并发送。
四个贴片同时发出温和的黄光,把作为车来说宽敞得过分的车内空间照得通透明亮。
睁开眼睛,看着躺在床上的哥哥。
原先盖在身上的被子当然落在了地上,身体虽然被拘束带固定住,但经过刚才的碰撞,上身已经明显地歪向一边。很难想象腰部绷带下面的伤口以及伤口更里面变成了什么样子。
陶乐思甩甩头。
(他是我哥哥。所以不会有事的。)
强迫自己这样相信。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因为这样才不会成为哥哥的拖累。因为这样才能作为哥哥的“同伴”帮助哥哥。
这样想的陶乐思咬住下唇,弯下腰,握住安靖天的右手,把脸凑到他的耳朵旁边。
“哥哥,该起床了。”
约莫过了三秒,安靖天的眼皮翕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