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飘姐姐!把暗子全部收回来!”
扶着阿飘的陶乐思突然瞪大眼睛大声叫道。
但是不行。如果这时候把暗子收回来,三根土刺就会命中众人的身体。
而当阿飘张开发丝想把暗子收回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多得难以想象的光子砸在暗子团上,被暗子同化。阿飘“哇”地喷出一口鲜血。
但是不行。如果让暗子按这个速度生长的话……
可即使阿飘不顾大脑撕裂般的疼痛拼命抑制暗子的繁衍,暗子团依然以恐怖的速度壮大。状况已经超出了阿飘的控制范围。
(这样下去的话……这样下去的话……)
‘大骑士’那张苍白的脸再次浮现在阿飘发黑的眼前。
就在阿飘的意识快要崩溃的时候。
压力陡然一轻。
像是光子突然间全部消失了一般,暗子完全停止了生长。
这种拼命拉扯的重物突然消失的感觉让阿飘又喷了一口逆血,连续后退了三步才被陶乐思扶住。
“收了你的神通吧。”一片黑暗里,属于那个少年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身体左侧。阿飘不敢怠慢,张开在身后的发丝快速振动起来。
黑暗一点一点消失。昏黄的光线重新出现在地底空间中。极具视觉冲击力的大坑出现在众人眼前。众人脚下的土地就像是破坏力海洋里幸存下来的一座孤岛。无形的屏障把一切威胁排除在外。
少年身上贴着的光条再次亮起来。
他站在阿飘的左边,右手提着送葬者的领子。送葬者已经失去了意识。
“哥哥,你没事吧?”陶乐思上下打量着他。视线在腹部停留的时间最长。
安靖天也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你要是担心的话就自己来摸摸看呗。”
“还有功夫犯贱就说明没事。”
安靖天露出受伤的表情。陶乐思却只是白了他一眼,别过头去,余光却朝他这边瞟过来。
安靖天的视线越过陶乐思,看向她身后的阿飘。
阿飘身上满是血污,脸色差得什么时候昏过去都不奇怪。但她还是蹲下身,仔细地检查舒羽身上的伤口。
舒羽的脸血肉模糊,伤口纵横交错,很多皮肉翻转过来,甚至能看到肌肉下面的骨骼。数十根黑发在舒羽的脸上轻轻抚过,挑选出出血最严重的几处,然后轻巧地刺入皮肉,把伤口拉紧,缝合。几处缝合同时进行,每一处都非常小心,没有出半点差错。阿飘就这么一直蹲着,直到把最严重的伤口处理完,然后眼前一黑,跪坐到地上。
安靖天走上前,“咚”地把送葬者扔在阿飘面前。
“现在还没到休息的时候。”
阿飘抬头看了安靖天一眼,又低下头,把视线移回送葬者身上。
一束头发从阿飘身侧飞起,伸进送葬者的喉咙。
在左侧颈部的迷走神经上轻轻一点。
送葬者身体一颤,喉部肌肉为了咳嗽而不断地蠕动,但因为阿飘头发的原因没办法咳出来,只能瞪大眼睛,喉咙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他立刻就想发动特征,但却惊异地发现自己的感知范围里没有任何泥土的存在。
他的视线上移。两道冷光和他的视线触碰,扎得他眼睛生疼。安靖天冷冷地俯视着他。
阿飘把伸进送葬者喉咙的头发抽出来。送葬者立刻弓起身子咳嗽不止。
阿飘吸了一口气,强行打起精神道:“送葬者邵洋,鉴于你肆意杀害非特征体以及蓄意袭击特征体公会所属治安分会的罪行,我以千江市特征体公会治安分会会长的身份判处你死刑。上次已经给过你上诉的机会了。所以不允许上诉。现在,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送葬者坐在地上,手肘支起上身,目光在安靖天和阿飘身上游移。他想找的人被安靖天挡在身后。
“你没有权利处死我。你得把我上交给特征体公会。”送葬者把视线停在阿飘身上道。
“就这些?没有别的要说的吗?”安靖天上前一步。送葬者想要后退,但背却抵在了看不见的墙壁上。
“等……等一下!”送葬者的眼睛里终于流露出恐惧,“我……我能提供那个女人的线索!不然我来帮你们,怎么样?那个女的很厉害,光凭你们几个搞不定的,但是如果我加入你们……”
安靖天一脚踢在送葬者的脸上,脚后跟下压,压住送葬者的喉咙。“我的仇我自己来寻。让你帮忙我只会觉得恶心。本来我还期待你能忏悔两句,既然你没有忏悔之心,还是就这么下地狱比较好。”
“等一下!不要!我不想……死……”随着安靖天的脚逐渐发力,送葬者的声音越来越沙哑。即使是这样,仍然能听见他声音里的恐惧和绝望。
安靖天看着送葬者凸出来的眼白,接着回头看了一眼。阿飘直起身体,用一缕黑发挡住了陶乐思的眼睛。
安靖天咬着牙,把视线转移回送葬者身上。送葬者的脸色已经涨成了酱紫色。
“知道吗,每个死在你手上的女孩死前都像你现在一样绝望。这是你早晚要接受的命运。事到如今,即使你后悔也没有用了。”安靖天俯下身,对着送葬者的脸轻声道。
陶乐思躺在浴缸里时惊恐的脸、卡车司机的女儿的脸、阳光下的兔子吊坠……经由送葬者的手制造出来的悲惨场景在安靖天的眼前一幕幕浮现。安靖天深吸了一口气,把脚从送葬者喉咙上拿开,用手臂夹住送葬者的头。
杀一个人,比看上去困难很多。
但安靖天还是把力量灌注到手臂上。
虽然你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是个死多少次,死多么惨也罪有应得的恶魔。
但是,我还是会记住你的脸。直到我也死去的那一天。
安靖天在心里默默发誓,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送葬者那让自己打从心里厌恶的脸,然后双手猛地发力。
“咔嚓。”
一小股血液喷在安靖天胸前。安靖天一只手拖着送葬者的身体,另一只手合上他突出的眼睛。
屋顶,幸存下来的小灯泡挥洒着昏黄的灯光,给满目疮痍的地底世界镀上一层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