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黑红色的物质掉落在三人面前的地面上。红色的液体从里面渗出来形成一个小水潭。从形状来看是碎了一半的肝脏。
三人抬起头。
陶乐思一得知时代商城出现了“那天见过的泥淖”就立刻黑进系统关掉了公共就餐区的灯，因此公共就餐区的光照条件很差。即使是这样，还是能明显地看出飞溅在墙上和桌椅上的人体物质和血迹。浓烈的血腥味充斥整个空间。
而站在这爆炸中心的，是一个成坐姿的黑色人影。人影的手脚模糊，体积有缓缓变大的趋势，那黑色如宇宙尽头一般纯粹，不参杂半分光子。
“……这哪是泥淖，这是暗子！”雾子傻眼地说道。
“啊？”阿飘，舒羽，时乃，杜云舒，四声惊叫同时响起来
“……暗子？你是说那个爆发了极夜的暗子？！你确定吗？”阿飘惊叫道。
雾子点点头。“迎光生长，还有这么强的破坏力，这就是暗子。那个醉鬼居然连极夜姬的血都搞到手了……”
“那……这怎么办？”舒羽问道。
“喂，没代号的，能不能把这玩意转移到地下去？”陶乐思道。
“这……有点困难，不过我可以试一下。”安靖天道。
（你就装吧……）陶乐思的头上落下三道黑线。
阿飘看着安靖天走向暗子团的背影，吞了一口口水。
安靖天朝暗子团伸出手，手掌停在离暗子团两厘米的地方。他掌心内凹，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把暗子团整个包住。接着他眼神一凝，以暗子团为中心，一个白色的类球体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刚才暗子团正下方的地面隆起一个包。
“转移到地下了。但是如果真是暗子的话我不知道会不会把地面顶破，所以得赶紧找人来处理一下。”
阿飘瞪大了眼睛。雾子更是连下巴都掉了。本来雾子认出暗子的时候心里一片凌然，心想这下糟了，得赶紧联系应急管理部调处理放射物的装备来。可没想到在她把建议告诉阿飘之前安靖天就把事情解决了。
“……这简直是极夜克星啊……没有代号的小弟弟，有没有兴趣……”
“没有。抱歉。”安靖天直接回绝道。雾子还想说什么，却看到安靖天表情严肃地盯着一个方向看过去。
阿飘和雾子顺着安靖天的眼光看过去，心情立刻变得沉重起来。
一个披着灰色斗篷的人背朝上倒在地上。
阿飘的头发在身后张开编成翅膀，轻轻一拍把自己的身体带离地面，径直朝那人滑翔过去。安靖天和雾子也走过去。
黑发托住灰衣人的身体把他从地上翻过来。
恁是千江玄学社社长阿飘，看到男人的脸也不禁一阵倒胃。男人的脸泛着鱼肚白，额头上爬满乳白色的菌斑，下巴和嘴唇被炸得稀碎，但咧着的紫黑色肌肉看上去像是在笑。很明显，他不是刚刚死去的。
“丧尸。”阿飘道。
这时雾子突然弯下腰，用手指撑开灰衣男尸的眼睛，盯着他的瞳孔看了一会道：“我什么也读不出来。至少死了三天以上。”
安靖天双手在胸前一合，空间壁一闪即逝，男尸被切成两半。暗子团和恶臭同时从男尸的肚子里溢出来。
“啧。”安靖天咂了一下嘴。“我要把这个男尸也传送到地下去。暗子被裹在他的体内，我没办法把它们剥出来。”
“等我拍几张照……”
“如果你要采集指纹和牙齿形状的话就不用了。我已经把他的详细资料找到了。”陶乐思通过耳机道。
阿飘一愣，“你确定是一个人吗？”
“确定。井正大，鑫宏实业的员工。我比对了包括牙齿和脖子在内的面部信息，不可能错的。”
“你的功能也太多了吧……”雾子惊叹道。
“比起他，在你们十一点方向有半颗头，应该是这满屋内脏的主人。”
雾子和阿飘立刻走过去，安靖天则是把灰衣尸体传送到了地下。
那半颗头的主人是个女孩，以上颚为界，下面的部分全没了，沾满血和肉末的脸上肌肉紧绷，死前想必遭受了难以想象的痛苦。雾子脸色难看地蹲下身，用手撑开她的眼睛，却发现她的眼睛已经炸没了，干瘪的眼皮下面是黑洞洞的窟窿，隐约可以看见粉色的脑组织。
阿飘咬住牙齿，攥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
“遇害的是墨蓝中学的高二学生，名字叫王晓茹，十六岁。”陶乐思的声音冷静的像块冰。只有最熟悉她的安靖天知道，陶乐思这是强行压下了自己的情感。这种“情感压制”是她以前经过训练的一种能力，为的就是在任何时候都能让思维保持冷静。估计在自己昏迷的时候她也进入过这种状态。
“我找到案发前的监控录像了。刚刚那个灰衣尸体从一楼坐西边的柜式电梯下到底层，然后一直坐在公共就餐区，暗子一直藏在他的身体里面，直到王晓茹和另一个女孩做到他旁边。他强吻了王晓茹，暗子从他的身体里流进了王晓茹的身体里，从里面撑爆了她。”
“这个……畜生……”雾子道，娇小的身体甚至微微颤抖。
阿飘却立刻皱起眉头。“隐者，找一下灰衣尸体最开始是从哪里出现的。”
“这个……工作量有点大，会比较花时间……”
耳机里传来时乃的声音：“警察快到了，虽然与他们打个照面未尝不可，但为了避免被带回去问话，在下建议尔等先撤为妙。”
“这边的伤员情势已经全部稳定下来了。”杜云舒道。
阿飘想了一下，刚要说话，雾子却把手搭在了她的肩上，摘下耳机，踮起脚尖凑在阿飘耳边道：“别让云舒看到这边。她会哭的。”
阿飘看看雾子，点点头。
“枪兵带安卡走西边的消防通道走，思流和……代号暂无跟我原路返回。大家在车里集合。Move！”
***
“案发的时候品酒师一定在这附近。”等后到的舒羽和杜云舒都做回车里以后，阿飘开口道。“我以前的一个朋友仔细研究过暗子这种物质。它的一切都是与光子向对的，光子是已知传播速度最快的物质，暗子则是传播速度最慢的物质。它的理论最大速度是绝对静止。”
“绝对静止？相对于什么绝对静止？”雾子问道。
“相对于极夜姬。现在估计也相对于品酒师。唯一移动暗子的方法就是极夜姬的特征。所以丧尸能包着暗子移动唯一的可能就是品酒师就在附近，并且一直控制着暗子和丧尸保持相对静止。否则一旦暗子失去了控制，它就会把丧尸从里面戳破。”
陶乐思突然喊道：“找到了！按时间来排，灰衣男最先出现的地方是望泉路中间的一个巷子，并且……那里的正下方是千江市排水系统里最大的两条下水道交会的地方，而且干道的位置和马路的位置重合，从下方经过了案发点！”
“轰！”黑色帕萨特的引擎再次发出悲鸣。杜云舒眼疾手快地帮雾子系好安全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