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嗯,在往……”发觉自己和某间屋内的投影仪失去联系而愣了一下的陶乐思回过神来,注意力回到刚刚查看过的摄像头上面,但品酒师已经消失无踪。
“乐……隐者?你没事吧?”阿飘的声音有点急。
陶乐思心里一暖,脸却是立刻红了,“我……我没事,但是那个……跟丢了……但是我锁定了她手机的IP,只要她一发那个文件我立刻就能找到她!”
“这样吗……辛苦你了。”阿飘稍稍有点失望地道,“那你哥哥那边呢?网到鱼了吗?”
“网到了。”陶乐思的注意力转移到街边的一个摄像头上。透过对面公寓楼第四层的窗户,她隐约能看见里面的人影。“代号暂无的在集中精力维系空间切割,所以没办法说话。我把地址发给你们,你们快去。他撑不了太久。”
阿飘略一迟疑,然后道:“好。枪兵跟我先去,技师带着思流和安卡先和黑卡蒂会和,然后快点过来给我们支援我们。Move!”
***
品酒师在一大片树林里停下脚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着心脏在胸腔里砰砰跳动的感觉。
这里是千江城市公园,建在离市中心颇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这里拥有城市里稍有的树林,并且几乎没有监控摄像头。品酒师早来这里踩过点。
一只高跟鞋的鞋跟断了,于是她把两只脚上的高跟鞋都脱下来扔到旁边的树下,穿着黑色丝袜踩在泥地上。
果然那个丫头不会老实地把人给我带过来。既然这样……
品酒师拿起手机。路是你自己选的,不要怪我。
点开相册。那段视频在自己收藏夹的第一个位置。
只要把它发到这个邮箱里,这段视频就会被专门做这种工作的人散布到网上。自己把火星弹进干柴里,然后站在一边看着烈火烧起来就好了。
“分享”、“使用邮箱打开”、选择收件人、发送。
屏幕上的灰色小圆圈转了一会。树林里信号不好,品酒师这样想道。
又过了一小下,小圆圈消失不见,但屏幕上没有出现提示发送成功的弹窗。
“?”
品酒师点开自己的发件箱。没有刚才的邮件。
她本能地感到一丝不妙。这次在邮箱里新建邮件,把视频作为附件添加在邮件后面,再次发送。还是不行。发不出去。
“啧。”品酒师皱起眉头。是被谁做了手脚吗?怎么做到的?
不过没关系。只要那个女孩到手,至少自己的基本目的就达到了。至于那极夜姬嘛……留得青山在,以后总有机会的。
于是品酒师打开电话,熟练地输入一串数字。
听筒里传出等待音乐。理查德·克莱德曼《梦中的婚礼》。品酒师一边等待,一边在脑海里想象这首曲子的指法。当这首曲子循环到第二遍的时候,她停止想象。她沉不住气了。最糟糕的可能从她脑海里浮现出来。
又打一遍,还是无人接听。她的双手变得一片冰凉。
她在一棵树面前停下脚步,伸手扶住树干,视线投向树根。树的脚下,一帮蚂蚁正忙着把一只死蝉分解,然后搬去地下。
品酒师看着那死蝉失去了光泽的双眼,突然胸口一闷,“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滚烫的血液浇在蚁群身上,蚁群顿时一片混乱。无数的蚂蚁在鲜血中扑腾,让人联想到在奈何桥下河水中苦苦挣扎的人们。
品酒师扶住树干,感受着体内剧烈的疼痛。身体像从内部产生了一道裂痕,裂痕的位置产生一种让人痛不欲生的灼烧感。这是很久以前落下的暗伤,此时她心中一急,旧伤复发。
她咬紧牙齿。一个巨大的裂缝在她身后的土地上无声地出现。她转过身,毫不迟疑地跳进去。
地上的血液渐渐渗进泥土里,把泥土染成不祥的黑色。
***
安靖天站在某栋建筑五楼的一个房间里,双眼闭合,双手在体侧微微抬起。一滴汗水从他的太阳穴滑下来。他正集中精力维持着下面一层楼的空间隔绝。
就像做平板支撑一样,疼痛感一点一滴地在他的意识里积聚。但只是这点痛苦根本没法让他动摇半分。下面的房间里关着的可是想要谋害他妹妹的人,他绝对不可能把他们放跑。
不仅不能放走,而且要全部杀掉。任何知道了自己妹妹真实身份的敌人都不能活着离开。
杀心已定的安靖天越发冷静。他耐住性子。只要他愿意,他可以一直让那房间保持绝对的封闭状态,直到内部的氧气被耗尽。
他的唇边流露出冷笑。他的脑海里回忆起昨天中午发生的事。
“有个美团外卖的骑手跟了你们一路了。”从时代广场接回阿飘的时候,陶乐思道。
“嗯,我也看见了。”安靖天通过车前面的后视镜看着后面安着黄色外面箱的电动车。上面的男子带着口罩和墨镜,低头讲着电话的样子。
“把他甩掉吗?”坐在驾驶位上的舒羽问道。
“不……”安靖天道,“他跟着我们也蛮好。接下来我来指路,你按我说的开。”
汽车再次启动,往远离安靖天家的另一个方向驶去。而目的地就是安靖天现在所处的这栋楼。
品酒师终究低估了我们的能力。安靖天这样想道。是谁发现了乐思的身份呢?上次和品酒师交手时,她对乐思的态度就像是面对一个普通小女孩一样。是她后来发现的吗?如果是,那么她是怎么发现的?如果不是,那么发现的人究竟是谁?
想到这里,安靖天改变了主意。不能把下面的人全处死,至少要留一个活口。得问出发现陶乐思身份的那个人是谁。
最好是下面那些人里的一个。
这时,他感觉自己生成的空间壁被从外部碰了碰。他一边注意保持空间壁不崩塌。一边抬手打开自己耳机的开关。
“代号暂无,社长和枪兵已经到了目标房间的房门前,请解除空间壁。重复,代号暂无,社长和……”
“别管你哥叫什么代号暂无。还有那不叫空间壁,那叫障。”安靖天一边低声说着,一边解除对房间北边的封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