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潘奥森林魔物复生事件后,已过去两月有余。
艾斯托利亚帝国的权利斗争,似乎在这两个月内平静了许多。由于摄政王夺权大计的失败,他失去了三名得力干将。
官场厮杀,机会转瞬即逝。然而,对此乐见其成的女皇派和宰相派,都没有进一步在宫廷内大张旗鼓,企图削弱格雷特的权柄。
这自然是有原因的。
其一,便是帝国南境,战事告急。
自艾斯托利亚帝国往南方走,便可抵达科涅利尔联邦。
一般来说,相邻的国家彼此关系都不会太融洽,这两个国家也不例外。更何况,联邦与帝国,有着昔日血仇。
帝国南境的大半领土,数百年前,还属于科涅利尔帝国。如今联邦打着收复失地的旗号,国内民心可谓空前团结。
虽然帝国南方边境附近多半是贫瘠荒野及险峻群山,毫无经济价值,但这世上没有不想扩张疆域的国家。即便开战的理由是如孩童吵架般的琐碎小事,只要能赢得战争,便无人敢置喙。
正因如此,自联邦政府成立以来,每隔数月便不断派遣军队靠近帝国南境,企图攻占其边境城市,掠夺财富。
外敌来犯,摄政王一派又多是南境军团的年轻将领,因此,就算宰相与女皇派的人暗中破口大骂联邦这恰到时机的进犯,却也毫无办法。
没有人,会在外敌企图攻破国门之时,还要继续想着法子将权柄收拢在手中。
在如此情况下,帝国内部矛盾重重,争夺自然也变得缓慢起来。
这种紧张的氛围,在两个月前便悄悄的笼罩了帝国的上空,但是由于帝国内部的纷争,以及帝国南部的局势未曾彻底明朗化,以致于,帝国上层的权力斗争,仍然陷入胶着状态。
……
托肯罗山脉是由沿着艾斯托利亚帝国与科涅利尔联邦国境绵延不绝的险峻群山组成的。由于会特地越过这座山脉来往两国的人非常稀少,因此不仅能走的山路不多,道路也欠缺修缮。
山间的道路崎岖坎坷,山体也非常狭窄,并且极其难行。这样的环境,自然使山间的魔物异常凶猛。
而在山脉西侧的唯一一个隘口,则有着一座钢铁与巨石组成的雄伟要塞——托肯罗要塞。
联邦十余年进犯,却仍未有一兵一卒越过边境,这座要塞,已经成为了帝国军最大的威慑与依仗。
这一日清晨,托肯罗要塞城下,一片狼藉。
这里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战斗,联邦大量军队冲向要塞。要塞上方的防御炮火也被击毁,士兵们纷纷掉落悬崖,或坠入山谷。而联邦军队,也损失惨重,至少有一万人死亡。
在要塞中央的空地上,停放着十几辆大型车辆,车顶上还插着一排排箭羽。车身的旁边站着许多人,他们手持长剑或,身上穿着铠甲,身材高大健硕。
一名身披红色盔甲的将军,身姿挺拔,眼神坚毅,他看着前方那一座已经被烧焦的城墙。他的脸庞上,没有一丝表情。
此人正是要塞统领,加莱安。
“统计伤亡和物资损耗。"他擦了擦长剑上的血迹,沉声命令道。
听到这句话,一名年迈的副官应了声,立刻跑到一边去忙碌。
很快,副官便跑回来。
"将军,根据统计,伤亡人数为九百六十一人。城墙上的榴弹炮损失七门,打出炮弹一百二十七发。"副官报告道。
听完这些数字,加莱安脸色没有一丝变化,他冷哼一声,"不自量力。"
说完,他大步登上城墙。城墙上,战死士兵的尸体横七竖八,还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儿。
“联邦狗贼,还打算继续送死吗……”
加莱安看到了远处的那副景象——身披联邦制式盔甲的士兵顶着铅灰色的天空,行走在连杂草都相当稀疏的荒野上。高高举起的军旗上,紫丁香的图案随风飘荡。
那是科涅利尔联邦的象征。
——联邦之花,永世常青。天自大地,地往蓝天。
这句口号,成为了联邦军队最响亮的标志。
毫无意外,联邦又一次对帝国南境发动了进攻。当然,对于托肯罗要塞的士兵们来说,这已是家常便饭。
但与其说是进攻,不如说是骚扰。
要塞内驻扎五万大军,奥术师有一百人,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强者,但凡有点脑子的统帅,也不可能只用区区这点人就想攻破边境。
加莱安粗略估计了一下对方人数,还不到一万人。上一轮攻击中,联邦全军覆没,死伤上万有余。
剩下这些士兵,是拿来当配菜的吗?
“传我命令,坚守城门,不得擅自出城迎敌。”他大声命令道。
"遵命,将军。"副官应道。
不管对方来意如何,以不变应万变,总是最好的选择。
在加莱安拭去佩剑上的血渍并收回剑鞘时,突然小声地啧了一声。
那些家伙,为何会选择在这时候出兵呢?
事实上,目前托肯罗要塞的情况,非常微妙。加莱安本人,其实并非托肯罗军团的领袖,然而军团长卢克·加拉哈特与奥术首席德肯涅,早在三月余前便离开此地。
如今仍未有半点消息传回。但这支军团群龙无首不可持续过久,因此身为三把手的加莱安才站了出来。
他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这样一种猜测。
“军团长大人,到底去了哪里……”
加莱安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担忧,但这种担忧也只是一闪即逝。他很快便压制住了这股情绪。
……
当加莱安回到要塞中的军团总部时,等着他的却是自帝都伊格勒赶来的紧急使者。
这并不寻常。帝国军有着专门传达紧急命令的鸟类魔物,三到四天便能把帝都的政令,送到帝国最远端的雪原深处。
若是用上信使,说明这份消息,已经机密到必须要由信得过的人来传递了。
加莱安接过使者送来的信件,随即拆开阅读。愈往下看,他的表情便愈发凝重。
“……详情我都明白了。”
他将信件揉成一团,丢入一旁燃烧的壁炉中,对脸色苍白的紧急使者低声说道:“请转告摄政王殿下,我定将不负重任。”
目送连行礼也显得相当慌忙的信使脚步匆促地离开后,加莱安再不掩饰脸上的阴沉。
那是一份晋升书函。
加莱安,此刻,已经是托肯罗军团的军团长。
与这份晋升书函一同送抵的,还有卢克·加拉哈特的处置令。
离开要塞三月多的前任军团长,此刻,已死于帝国裁决会的最高执政法令之下。
而他,加莱安,却在两月多以后才得知了这个消息。
这也意味着,联邦军队,知晓这种情报的时间,比这个军团还要早。
——科涅利尔联邦,透过了某种渠道,得知如今托肯罗军团的两名最强者都已死亡。所以此次出兵肯定也兼有查探敌情的目的。
怒火自他心头涌上。但这并非针对攻打他们的联邦,而是对帝国宫廷里的权贵们感到愤怒。
——当我等在国境上防御外敌时,这些贵族到底在深宫中做些什么……!
当然,无人回应他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