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地上,到处都有蟋蟀的叫声。
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
眼睛接触到的都是罩上这个柔软的网的东西,任是一草一木,都不像在白天里那样现实了。
它们都有着模糊、空幻的色彩,每一样都隐藏了它的细致之点,都保守着它的秘密,使人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一个黑衣人从屋顶极快的来回穿梭,每一步又轻,又快,又准。
像是在执行什么任务,一刻也不能耽误的样子。
眼看这到了宋府,他停了下来,在屋顶环顾四周,确定周围不再有人,跳了下来。
此人伪装严实,身手敏捷,找准了一处房屋动手,那是宋府少爷宋宜秋的屋子……
夜晚来临,宋宜秋像往常一样准备到房屋歇息,可是今日等待他的是令人窒息的刺杀。
只见宋宜秋才将房门关好,回过神来已经被黑衣人锁住了喉。
一把锋利的刀在他的脖子上,他咽了咽口水,似乎已经尝到了血腥味。
可见那黑衣人一步步在逼近他的脖子,生死只在刹那间。
“你和唐家大小姐唐鹿笙什么关系?为何加害与她?”黑衣人压着声音。
宋宜秋也不是什么软柿子,听见唐家大小姐的称呼他松了口气,也不回应。
“想死就直说,我一刀了结了你,你也知道宋家看守严谨,我既进的来,自然也能出的去。”
黑衣人说的没错,像是唐家,宋府一些大户人家,每处都会有人看守和监视。
一般人是很难从正门,或者侧门直接进到内部来,如此说来,这黑衣人怕不是好惹的。
宋宜秋思考片刻,回应道:“大人瞧着,我没什么身份,杀了我赚不到什么好处的。”
拐弯抹角说这些,也说不到点子上,黑衣人自然不会那么轻易放他走。
敬酒不吃吃罚酒,架在宋宜秋脖子上的刀又逼近了一段距离。
自从宋宜秋进到自己的房屋内,黑衣人就想好了对策,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先控制他,把他手限制住,如此一来他不从也得从。
宋宜秋见自己使出浑身解数,依旧挣脱不开黑衣人的束缚,才老老实实说了实话。
“我是奉陛下之命,即将娶唐家大小姐为妻,若你杀了我,你就是违抗皇命!”这番话言外之意是在威胁。
“皇命?你陷害唐家大小姐这一罪名足够让你后悔,还不肯给我解释?”
黑衣人说的让宋宜秋愣了片刻,确实,派弓箭手去陷害唐家大小姐的人就是他。
至于为什么弓箭手迟迟不给宋宜秋消息,是因为他已经被发现了,而且已经死于唐家大少爷之手。
“实不相瞒,小人如此做还是有苦衷啊!”宋宜秋看着情况不对,立马开始“卖惨”。
黑衣人逼问道:“为何?”那锋利的刀再一次逼近了脖子。
这次宋宜秋感觉自己的脖子被割着下一秒就快窒息,他不想就那么死去,却又不敢乱动,实在想不出什么对策只能问什么答什么。
原来关于宋宜秋还有一个凄美的故事。
幼时,宋宜秋有一个青梅竹马,叫宋梵听。他们总是在宋府嬉戏玩闹。
几乎有竹马的地方,青梅一定会在,两人就一直形影不离,无话不说。
丫鬟们在宋府有时也羡慕不已,想象着若自己有一个青梅竹马,像是洛梵听和宋宜秋如此就足矣。
原以为日子就会那么一天天愉快,轻松,自由的过下去。
可是宋府的管家心怀不轨,瞧上了宋府的资金,盘算着哪天能够全部归于他所有。
管家极其不喜欢孩子,特别是像宋宜秋那样,小小年纪便拥有控制宋府的权力,便心里很不愉快。
每当宋宜秋路过时,管家总是会恭恭敬敬的换声:“少爷好。”
每一次低头在他认为就是一次尊严的丧失。于是在后来他精心策划了一场火灾。
那时火灾的丫鬟们惊慌失措,不过并没有一个受伤。
年少的宋宜秋还在书房用毛笔练着书法,却赫然听见外面吵吵闹闹。心里悬着的总是觉得大事不妙。
他出门查看,只见得一群丫鬟乱了手脚,这场面如此的杂乱,惹的宋宜秋极其烦躁。
“都给我站住,我看谁敢动一下?”一声令下,丫鬟们一个个确实稳住了不少。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如此慌张?成何体统?”
丫鬟们一个个低着头不敢说话,有一个胆子稍大一些,“回少爷,膳堂那着了火,我们正在找水源。”
膳唐?……!
原是一般膳堂,不至于宋宜秋会惊恐万状。
片刻之前,宋宜秋告诉宋梵听说,他要练习书法,让宋梵听在一旁玩耍,宋宜秋聪明精炼,书法只是时间问题,顷刻即可。
宋梵听也是十分懂事,本在旁边陪着宋宜秋练书法,奈何肚子不争气,咕咕直叫。
“若你饿了,大可去膳堂找些吃的。”宋宜秋也是看出宋梵听的饥饿难忍,特地说了这番话好让她不那么难堪。
“好!我去去就回。”宋梵听回答的是干净利落,跑着去了膳堂。
后来就听见说膳堂着了火,怕的是宋梵听还在膳堂,不知现在如何。
宋宜秋听了之后,管不上丫鬟,直奔膳堂。
果然,浓浓大烟从膳堂里面扑面而来,宋宜秋还来不及进膳堂就被拦在了外面。
只见得下人们还在打水扑火,宋宜秋简直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想进去却又进不去,不进去恐怕再也见不到宋梵听了。
没功夫想那么多,宋宜秋捂住自己的嘴,毫不犹豫冲了进去。
讲到这里宋宜秋有些情绪激动,怕是当年火灾太过刺激他了。
黑衣人差不多是懂了三分五分,也不再追问,放下了割着宋宜秋脖子的刀,趁宋宜秋不注意时翻窗跳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宋宜秋一个,他擦了擦眼泪,可见,只有非常重要的人才会让他如此悲伤。
屋外,跳出去的黑衣人轻松的越过了宋府的看守人员。毫不费劲的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地方——唐家。
“少爷,我回来了。”黑衣人在浮曲阁门外说着。
“如何?”里面传出一个声音正是唐叙歌。
“回少爷,听宋宜秋说,他有个青梅竹马在一次火灾中消失,看是因为不满意陛下的吩咐,对小姐有所看法。”
“好,你下去吧。”
黑衣人应了一声,自觉的退了下去。
浮曲阁内,两位少爷面对面打着围棋。
一盘围棋经过互相战斗,双方的地域已经确定,此时要把双方活棋之间的交叉点占完,术语称为:收单官,这盘棋就算结束了。
这时开始计算子数,就是数子法,来确定胜负。棋盘上有361个交叉点,分为两份,每方应得180.5个交叉点,多于此数为胜,少于此数为负。
“大哥棋艺还是如此的优秀啊。”唐忆泽一边夸赞着唐叙歌,一边拿着白旗,放在了棋盘上。
可见,唐忆泽是思考了几番,才那么果断的放下棋子。
然而,棋盘上没有感情可言,当唐忆泽下完自身的棋,唐叙歌便直接一个关键性棋子结束了这盘棋。
“彼此彼此。”唐叙歌回了一句。
关于唐家大小姐被刺杀之事,两位少爷自然是心里明白。
有一次刺杀就会有第二次,而这个宋宜秋又是因为不满婚姻心生杀念。
解铃还需系铃人,若想让宋宜秋对唐家大小姐看法有所改变,必须要找到他口中那个“青梅”。
唐鹿笙自身安全大可不必过于担心,毕竟唐叙歌和唐忆泽两位左膀右臂可不是虚名。
“听说……陛下最近在安排庆典?”唐忆泽问道。
“不错,我们唐家也要去参加一番。”
每到特殊日子,陛下总是会安排一些活动来庆祝,为表示尊重,唐家大小姐和少爷也必须参加。
上一次的庆典,是别的大户人家跳的舞,可是让陛下饱了眼福。
按顺序,这次庆典,该是轮到唐鹿笙了。
“我们鹿儿跳舞必定也碾压全场。”唐忆泽对鹿儿的舞艺是很放心的。
唐鹿笙的体质就很适合跳舞,唐夫人发现后会找各种各样的机会让唐鹿笙练舞,再在她面前展示一番。
清颜白衫,青丝墨染,彩扇飘逸,若仙若灵,水的精灵般仿佛从梦境中走来。
天上一轮春月开宫镜,月下的女子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手中扇子合拢握起,似笔走游龙绘丹青,玉袖生风,典雅矫健。
乐声清泠于耳畔,手中折扇如妙笔如丝弦,转、甩、开、合、拧、圆、曲,流水行云若龙飞若凤舞。
两位少爷瞧着甚是满意,可能对那些丫鬟来说,能看到小姐跳一次舞都算是非常奢侈的事情。
“不过,令我担忧的是陛下在庆典之前必定会要求我们先去前往宋府,安顿下来。”唐忆泽忧心忡忡的说道。
“这有何不可?宋府离陛下所住宫殿不远,若是这宋宜秋胆敢再有什么念头,这陛下那他也不好交代。”
唐叙歌这段话是不错,让唐忆泽心稳了不少。
毕竟现在已知,宋宜秋就是陛下给鹿儿赐婚的对象,庆典将至,若是宋宜秋敢动唐鹿笙不是自寻死路?
后来,在庆典之前的几日,陛下果然要求唐家的少爷和小姐来到宋府安顿下来,准备庆典。
鹿儿便一路跟着少爷们来到宋府,宋府的下人们在前头带路。
夜晚,鹿儿在房间里是哪哪都觉得不适应,当晚便失了眠。
倒不是宋府的环境不好,更不是她自身多么矫情,只是觉得哪里不对劲,越想越郁闷。
翌日,鹿儿便听见丫鬟在门外说道:“小姐,该起床用膳了。”
鹿儿应道:“进来吧。”
丫鬟端着早餐跪在鹿儿的面前,面对着准备好的食物,鹿儿是提不上任何兴趣,尝了几口便停下了。
“小姐,少爷让我告知您,他们先去布置庆典之事,若他们忙完自然会来接小姐过去。”丫鬟低着头说道。
鹿儿听了之后,心里难免有些不满,不管怎么样,留她自己一人在宋府,她还是不能接受。若是需要帮助,她也可以帮忙的。可如今她只能乖乖听话。
“好。”鹿儿回应了一声。“把这些都收下去吧。”
“是。”丫鬟自然是退了下去。
一个人在宋府难免有些无趣,便想着随缘逛逛,顺便再瞧瞧哥哥们什么时候回来接她。
于是鹿儿便悠哉悠哉的走到宋府门口,好奇的左右望了望。
哥哥们是没见着,不过在鹿儿刚准备回去时,却听见一声拉马车的声音。
原以为是哥哥们回来了,鹿儿踮起脚尖好奇的瞧了一眼。
马车内坐的那是什么人,鹿儿不知晓,不过定不是哥哥们,瞧着马车便明白这也是个大户人家,现在这个时段,怕也是准备去参加庆典的。
鹿儿看了觉得无趣,就转头回到了宋府。
“那是什么人?宋府还有个小姐不成?”马车内的人说话了,声音听着让人感觉既干净又舒服。
其实在鹿儿不经意间,马车内的人手抬起了两边的帷裳看见了鹿儿的样貌,甚是好奇是哪家的大家闺秀生的如此柔美细腻。
“回少爷,那是唐家大小姐唐鹿笙。”
“她也是来庆典的?”
“是的,少爷。”
唐家大小姐?马车内的人犹豫了一下,“走吧。”
“是,少爷。”于是马车又继续前行。
在宋府等待多时的鹿儿有些不耐烦了,一边在路上踢着小石头,一边嘴里嘀嘀咕咕的。
“哥哥们真的是太让鹿儿伤心了,把鹿儿一个人丢下,又不来接鹿儿……”
“这不是唐家大小姐唐鹿笙?”鹿儿寻声望去,
冰蓝色的眼眸多情又冷漠,高挺的鼻梁,一身蓝色的锦袍,手里拿着一把白色的折扇,腰间一根金色腰带,腿上一双黑色靴子,靴后一块鸡蛋大小的佩玉。
“见过宋宜秋少爷。”鹿儿不是第一次来宋府,宋府内的少爷她还是认得的,先是行了个礼。
虽说唐家的实力远高与宋府,但是在宋府便得遵守宋府的规矩。
“不必多礼。”宋宜秋笑着应道,“小姐这是在等谁?”
“在等两位哥哥。少爷有何事吗?”
“无事,片刻之后我也会去庆典。”宋宜秋回道。
这番回答让鹿儿顿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先应一声。
后来,唐叙歌和唐忆泽坐着马车回来接鹿儿,一同去往皇宫参加庆典。
鹿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不知为何见到宋宜秋心里总是很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