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声音望去,率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对我而言有些刺眼的银白色长发,以及那张倾国倾城但对我来说却是无比可憎的俏脸,她的嘴角依然是挂着那宛如被强力胶水粘出来一般的笑容。
虚假的面具下是一个疯子的狞笑。
眼前的人就是那个恶魔,花宫可怜。
此时的花宫依然是穿着寻禅高中的黑色制服,一手提着一个黑色的大塑料袋,另外一只手则是一本厚厚的日记本,一本我有些熟悉的日记本,但一时间我却没想起来那究竟是谁的日记本。
似乎是发现我在看着她,她的视线转向了坐在地上捂着脖子咳嗽的我,调侃道。
“怎么,犬饲同学你难道迷上我了吗?”
说着花宫开始蹲下身子,将右手手中的日记本放在地上,然后用手轻轻抚了抚我的脸颊。
她的手并不暖,相反还有些冰凉,但她手掌的皮肤却十分滑嫩,且柔柔软软的,但这并不影响我觉得她十分恶心。
“可以啊,以后就把我当做你最重要的人吧。”
反胃、恶心、想吐,她究竟是长了一张多厚的脸皮才能说出这么恶心的话语啊,但这些感情我都没有表现出来,因为我不敢表现出来。
然而,下一刻从花宫可怜口中说出的话语却让我的眼瞳忍不住的收缩。
“以后我们就互相叫彼此的名字吧,但我该叫你什么好呢?椿?还是艾莲娜?”
心脏...漏掉了一拍,它在那一刻忘记了自己的本职。
她知道了,知道了我最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
再度看向花宫手里的那本日记本,我终于知道了那本日记本是什么,那是我的日记本,属于犬饲椿的日记本。
“你这混蛋不许碰她!”
伴随着一声怒吼,夜子一刹那就来到了我的身前,然后一个侧踢毫不留情的就朝着花宫的脑袋踢了过去,而花宫脸上的笑容则是消失了,她的眼瞳微微瞟了一眼夜子朝她踢来的右腿,然后将头低下。
嗡!
强大的破风声在我的耳边炸响,如果花宫被这一下踢到恐怕整个人都会被踢飞出去,但是花宫低头躲过了这一踢,不仅躲过了,花宫还反击了。
嘭!
一缕银色的发丝从脸颊拂过,我甚至都没看见花宫做了什么,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花宫已经站在了我的身侧,而刚刚那里正是夜子站的位置。
嘭!
背后又响起了一阵闷响,微微侧头看去,此时夜子的身体已经被镶嵌进了小巷子的墙壁里,左手拿着黑色塑料袋的花宫就站在我的身侧,我甚至都不知道花宫是如何做到击飞夜子的。
“本多夜子小姐,我可以请您这个电灯泡去死吗?”
听着花宫带着些不耐的语气,夜子吐出了一口掺杂着碎肉的鲜血,然后她三两下就从墙壁中爬了出来,接着怒气满满说道。
“不可能,能杀死我的,只有艾莲娜。”
“啊...是吗...”
花宫的语气中带着些无奈、带着些疲惫,但下一刻,花宫的身形再度在我的视线中化作一道银色的残影,我只能看见一点点花宫移动的轨迹,但是根本没有办法看清楚她的动作。
嘭!
等花宫身影再度在我的视野中凝聚的时候,她已经出现在了夜子的身前,此时的花宫单手拎着那个黑色的塑料袋,右脚则是抵在了夜子的脖颈上,我甚至看到了夜子的上半身又被镶进了墙面里一些。
似乎是才发觉一般,夜子的面容瞬间变得狰狞,然后她双手向着花宫的小腿抓了过去,只不过花宫没有给夜子抓住她小腿的机会。
在我的视野中花宫快速的收回了抵在夜子脖颈上的右脚,然后原地转身一踢,这一脚夜子根本来不及防御,花宫鞋子的鞋尖踢在了夜子的太阳穴上,然后夜子就再度被踢飞了出去。
狼狈的在地上滚了两圈后,花宫就出现在了夜子的身后,然后一脚踩在了夜子的后背上,将她踩倒在了地上。
居高临下的花宫看着想要挣扎起身的夜子,但无论夜子做出什么动作她都无法从花宫的脚下挣脱,两人力量评级的差距实在是有点大,再加上花宫踩的角度是夜子双手无法触及的地方。
扛着花宫的压力撑起身子似乎是她唯一的出路,但是花宫的力量评级至少要比夜子的力量评级高出了整整一阶,比A级高一阶的自然就是S级,虽然只是一阶,但是两者的差距则是一个天,一个地。
因为S级的力量至少是两个A+级以上的力量的总和,而夜子对抗的正是无论速度还是力量几乎是两个她加起来的花宫,正面战斗夜子可以说没有丝毫胜算。
事实上夜子也的确是没有胜算了,也许刚才有,但现在没有了,因为现在的夜子被花宫压制住,根本无法动弹。
“呵呵,本多夜子小姐,听说您只能被犬饲同学杀死?但真不巧呢,我也想杀死您。”
闻言夜子的挣扎更厉害了,她鼓足了力气,想要一鼓作气直接掀翻花宫,但是夜子刚刚撑起一点身子就被花宫微微一用力踩在了地上,紧接着花宫将手摸向了自己身后的银色长发,不多时,她摸出来了一根银色的针。
我知道那是什么,因为我被那根针刺过,那是能让人浑身上下除了脖子以外全部麻痹的毒针,而那个毒针还有强化痛觉的作用。
夜子虽然不知道花宫手中的毒针有什么作用,但是她还是本能的觉得不对劲,于是她开始拼命的挣扎了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快放开我!我不能被你杀死!能杀死我的只有艾莲娜!”
但花宫完全不在意夜子的挣扎,她只是松开了抓住毒针的两根手指,毒针就瞬间向下坠落,然后没有什么阻碍的刺入了夜子的后颈。
毒素很快就蔓延到了夜子的全身,夜子似乎也知道了这根毒针的作用,于是有些慌乱的叫嚷到。
“不!不行!你别杀我!让艾莲娜杀!求你了!唯独这点不行!必须要让艾莲娜杀死我!”
而花宫不愧对于自己的恶魔之名,她离开了夜子的身侧,来到了夜子的身前。
她双腿并拢,脚尖点地的蹲在了地上,捧着脸颊,一脸笑吟吟的看着叫嚷的夜子。
“花宫!我知道你!你是花宫可怜!花宫我求你!反正你和艾莲娜一定是一起的!谁杀死我都没差吧!让艾莲娜来杀死我吧!”
花宫可怜对着夜子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夜子本以为花宫会答应的,神色中带上了些许期待,但我深知花宫的秉性,也知道花宫会怎么样回答夜子。
“我拒绝,我并不想让犬饲同学杀死您呢。”
闻言,夜子的表情瞬间凝固,但那凝固也只是持续了一瞬间,然后夜子就再度朝着我看了过来。
“艾莲娜!艾莲娜!求求你!只有你!只有你!只有你才能杀死我!只有你才有资格杀死我!快来杀死我!”
我就这样瘫坐在地上看着眼前一切的发生,没说话,也没回应夜子。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身边是椿的日记本,是在扉页就说了不让我看的日记本,而花宫身边的黑色塑料袋里则是装了三个圆形的物体。
我不知道塑料袋里面的是什么,但是我有预感,我要消失了。
而花宫塑料袋里装的东西绝对是给我的,是绝对能让我绝望的东西。
我不知道塑料袋里的东西是什么,但是我就是有着这种预感,比起探知,我已经开始绝望了。
即使夜子的呼喊再怎么样凄惨,我也是无动于衷,我在害怕,害怕比死掉更痛苦的事情。
似乎是听腻了夜子的呼喊,花宫打断了她。
“请您不要再为难犬饲同学了,犬饲同学是我的,我让犬饲同学杀的人,犬饲同学才会杀,现在,我不想让犬饲同学杀死您,所以犬饲同学就不会来杀您。你说对吧,犬饲同学。”
后半句花宫将灿烂的笑脸转向了我,而我也只是木讷的点了点头。看到我点头后,花宫又转回头看向了夜子,语气轻快的说道。
“您看,犬饲同学是不会听您话的,乖乖被我杀死吧。”
“不!不!不!不能这样!艾莲娜!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让其他人杀死我!别!花宫!别杀我!让艾莲娜来杀死我啊!”
而花宫则是丝毫没有在意夜子的嚎哭,左手抓起了夜子的头发,让她仰头露出白皙的脖颈,右手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把匕首。
“艾莲娜!艾莲娜!艾莲娜!”
夜子一直在叫着艾莲娜的名字,而我就只是这样呆呆的、傻傻的、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发生,像是一个人偶一般。
花宫的匕首很锋利,轻易的就割开了夜子的脖颈,花宫的动作并不快,所以鲜血也没有溅射出来,而是全部从夜子的脖颈下流淌了下去,而花宫在割开夜子的脖子后就放开了夜子的头发,让她自己自生自灭了。
夜子原本有些喊哑的声音戛然而止,变成了意义不明的“嗬嗬”声,夜子就这样保持着侧脸贴地的样子看着我,脖颈下的鲜血已经是汇聚成了一滩小血泊,时不时“咕噜噜”地冒着血泡。
她的眼白部分充满了血丝,黑色的眼瞳就这样死死的盯着我,嘴唇一张一合的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什么话语也没有说出来。
她的身体没有抽搐、没有痉挛、没有挣扎,生机默默地、残忍地从她的身上消失了,她的眼瞳逐渐晦暗,唇瓣也不再蠕动,脸颊上的黑线消失,最后她的眼瞳失去了所有的光,但她依然在看着我。
我已经不会感慨生命终结的简单了,因为我终结一条生命的方式是更加的简单。
虽然早就知道了夜子会死,但是这种绝望的死法还是令人一阵阵的心寒。
而做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花宫可怜则是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右手握拳轻锤了一下左手的手掌。
“对了,我还给犬饲同学带了礼物。”
说着,花宫在黑色的塑料袋里翻找了起来,很快她就从那个塑料袋里拿出了两个球状的物品,然后笑吟吟的朝着我丢了过来。
“给你~”
两个球状物品就像是两个皮球一般,在地上一弹一弹地朝着我滚了过来,只不过球状物体每次弹起的时候都会在地上留下一滩水渍,红色的水渍,准确来说...那是血渍。
很快,那两个‘球’就滚到了我的身前,那其实并不是什么球,而是两个人的脑袋,两个我早就预料到的人头。
长的有些帅的中年大叔人头和一个美妇的人头,这两个人我都认识。
张了张嘴,我觉得我的嘴巴像是被黏住了很久一般,但我还是说出了那两个词语。
“爸爸...妈妈...”
准确来说是艾莲娜的爸爸妈妈,两个人都是很温柔的人,现在却变成了两颗鲜血淋漓的人头。
“怎么?犬饲同学是不满意吗?没关系,我这里还有礼物。”
说着,花宫就从黑色的塑料袋里又拿出了另外一颗人头朝着我抛了过来,下意识的伸手接住了抛过来的人头。
这也是我的熟人,准确来说是恋人,是犬饲椿的恋人,高圭。
你最终还是死了呢。
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的心中竟然是这样的一句感叹。
心中已经没有什么过多的悲伤,已经绝望了、已经麻木了、已经没有动力了。
毕竟,在花宫提着那个黑色塑料袋的时候我就多多少少猜到了里面装的东西。
好累,好想睡觉,好想什么都不做。
花宫慢慢朝着我走了过来,她的右手好像握着什么,好像又没握着什么,她张了张嘴,她说了什么吗?但我不在意了。
很快,花宫就来到了我的面前,她的手里似乎抓着什么,又似乎没抓着什么,隐约间,我似乎看到了那个东西的本体,那应该是一张面具,一张纯白的,没有任何花纹的面具。
而花宫,将那张面具戴在了我的脸上。
“你带上了一个面具,你的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
谁的声音?花宫的声音吗?还是夜子的?或者是爸爸妈妈的?也有可能是高圭同学的,或许...是那些被我杀死的人发出的声音。
正如那个声音所说,我的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
“世界变成了一片白色,除了你以外什么都不存在,什么都是白色的。”
我的世界随着这个声音而转变,除了我以外所有的东西都消失了,周围是白到刺眼的白。
“你的面前出现了一个桌子。”
我的面前的确突然出现了一个石桌。
“桌子上摆着一把匕首,或许也是一张面具。”
桌子上的确出现了一把匕首,眨眼间,匕首似乎又变成了面具。
“选择吧,你是想作为艾莲娜死去,还是想作为椿活下去?”
我拿起了匕首,将锋利的刀锋对准了我的脖颈,想要刺下去...但是失败了。
因为我害怕死去,我还不想死去,夜子的死相依然历历在目。
死亡太过于冰冷了,我会被冻伤的。
我怕痛,我很胆小,我不想死。
而且,我被诅咒着,被犬饲椿诅咒着,被艾莲娜诅咒着。
名为‘活下去’的诅咒一直存在在我的身上。
手中的匕首变成了一张纯白的面具,我很流畅的就将这个没有任何装饰和花纹的面具戴在了脸上。
“你失去了一切...”
我面前出现了几个人,有爸爸、有妈妈、有高圭、有夜子、有椿,但他们最后都化作了一滩血水。
扎眼,太过于扎眼了,纯白空间里那一片的血红实在是太过于扎眼。
“你没有重视的人,你还有生存的意义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只能傻傻呆呆的站在原地。
“这个人是谁?”
我面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人正是对我露出微笑的花宫可怜。
“她是花宫可怜,她是你最重要的人,她是你最喜欢的人,她是你要永远陪伴的人。”
我该否决吗?毕竟,花宫可怜杀死了爸爸、妈妈、夜子和高圭,她应该是罪大恶极的。
但是...我就只剩下花宫了...除了花宫以外...就没有其他人是我重视的人了。
所以...花宫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人,是我最喜欢的人,是我永远要陪伴的人。
嗯,一定是这样的,除了去死以外,我什么都愿意为花宫去做。
想到这里我的嘴角忍不住的扬起了一个开心的笑容,然后情不自禁的朝着花宫抱了过去。
“花宫同学...”
因为是坐在地上的缘故,我只能抱住花宫的小腹,即使这样我也很满意了,我用脸蛋对着花宫的腹部蹭了蹭。
而花宫则是和往常一样的摸了摸我的头,花宫的抚摸很舒服,所以我舒服的就眯起了眼睛。
“花宫同学,我最喜欢你了。”
“好的,椿,我知道了,不过我的真名不是叫做花宫可怜哦。”
我疑惑的放开了花宫,看着花宫那张熟悉的脸,我只觉得一阵的奇怪。
而不知何时,我从那个纯白的空间脱离了,再度回到了那个小巷子里。
“奇怪,花宫同学不就是花宫同学吗?”
花宫很明显的做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然后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对着我说道。
“椿,告诉你一件事吧,其实花宫可怜并不是我的真名,我的真名我只告诉我最亲密的人哦。”
闻言我有些焦急的对着花宫询问。
“那花宫为什么不告诉我?难道椿不是花宫你最亲密的人吗?”
“那...椿会背叛我吗?”
“除了让我去死以外,我什么都会为你去做的。”
对于我不假思索的回答,花宫似乎也是很高兴,所以她也爽快的告诉了我她的真名。
“我没有姓氏,我的名字是修奈,修奈伽忒,与罪恶之神同名,但是椿叫我修奈就可以了。”
我点了点头,然后开心的回应了修奈的话。
“嗯!修奈就是修奈!是椿最喜欢的修奈!”
修奈似乎很高兴,而修奈高兴我也就很高兴,于是我对修奈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好了,椿,我们回家吧。”
说着修奈就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向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只是...
我忍不住的回过头,而身后是一片纯白的空间,在那纯白的空间里有一个丑陋的灵魂被无数的锁链束缚在了那里,她应该这辈子都无法离开那里了吧。
真蠢啊,那个人。
在我心中,忍不住的这样想到。
——分割线——
草了,我特么都不知道我这章是怎么写出来的。
修奈杀死夜子的时候我浑身都在打颤,真的,那段就莫名其妙浑身特别冷。
还有最后一段,就是椿这一段,我脑袋里都是一片空白的,手不听我的话,擅自就写出了这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