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影在地上的是一段生物序列编码，蓝色荧光的符码与干燥产生的地表裂缝叠在一起，呈现出古怪的图景。
“小智，快速解析这段编码。”
“好的，月月。”
数秒后，智天使报告了解析结果：“这是一种生物病毒。”
“而且是地球上从未出现过的病毒。”AI的声音再次响起。
“从未出现过？你的意思，这不是地球上的病毒？”我向AI发问道。
“是的，在我们的数据库记录的已知病毒中，没有这种病毒。”
“你们所说的尸体，和这种病毒有关系吗？”
“我们处理的尸体就是感染这种病毒死去的克隆人们。”
“也就是说，你们这里爆发了瘟疫。既然如此，这种对你们来说未知的病毒也许是新种，你们怎么断定不是地球上的病毒？”
“我们之前也是这么认为的，但通过一段时间的研究对比，我们认定，这不是自然演化的病毒，而是人工制造的病毒，并且是目前的地球科技无法制造出来的病毒。”
这个信息让我觉得有必要进一步调查，如果这种病毒来自地球以外的文明，那么可能会对地球文明加入星盟产生负面影响。
“智天使，检索病毒数据库，查找与此序列相同或相似的生物病毒。”我以严肃的口吻指示着智天使。
“是。”
在智天使查找的时候，我继续向AI提问：“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你是怎么判断我会调查病毒信息？”
“第一，我判断您是外星人。”
“哦？”
“在地球联合体统治全球的当下，像您这样仅靠近战武器独自袭击有数十个机械傀儡和智能机器人的队伍并轻松压制，在我看来是不可想象的。据我所知，地球上没有哪个个体的性能能与您比肩。”
“呵呵，地球的AI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嘛。”
“第二，通过之前的对话，我发现您并不知道处理尸体的事，也就是说，您之前不知道地球上爆发了瘟疫。”
装甲车上的AI接着说：“第三，您虽然袭击了我们，但您没有破坏我们的智能个体，即使您知道那只是行动分身。也没有强行打开车内的枋舱，所以我判断，您不会真的伤害我们。那么从外星来到地球调查的您，得知来自外星的病毒正在危害我们的秩序，想必您会进一步调查吧。”
“说的不错，所以我还得确认一下，你说的这种病毒到底是不是来自地球以外的其他文明。”
我随即向智天使询问检索结果：“小智，查的怎么样？”
“回月月，经过检索比对，没有发现与此序列完全一致的病毒，考虑到该病毒可能经过了多次变异，对其进行模拟溯源后，也没有发现可能与此有亲缘关系的病毒。”
“那你的意思是？”
“经过对该病毒所含基因信息的检测，发现确实有人工修改的痕迹，且其基因组所含的基因、碱基对数量非常巨大，是地球上已知存在过的最大病毒潘多拉的基因、碱基对数量的五倍之多。以通行于星盟的文明科技水平标尺痕量，地球文明目前确实没办法制造这种病毒。”
听了智天使的报告，我决定对该病毒和地球上的瘟疫事件展开进一步调查。
我对车载AI说：“虽然现在还未确认该病毒是否是其他文明的产物，但你也没有说假话，我决定继续调查这个病毒。”
“那么，我这里有一个很好的调查素材，就是我说的那个孩子，她也感染了这种病毒，虽然处于垂危状态，但如果您能出手相救，或许还有转机。只要您答应救助这个孩子，我愿意您取走我的完整内存，里面有关于这座城市与这次瘟疫更详细的信息。”
“什么？还有人活着？！”
我还没开口，被捆在一旁听着我们对话的智机人队长惊诧的喊了起来。
“这个AI说舱内的孩子尚有生命活动，怎么，你这个指挥员不知道？”
智机人队长没有回我的话，而是对AI说：“想不到区区AI竟然会违背指令，偷偷给克隆人提供生命支持。”
AI则回答道：“我认为这是我的职责之一。”
“职责？你知不知道你的自作主张会带来多大的风险？”智机人队长的语气很不满。
“只要在本舱之中的生命尚有存活可能，本机就会对其生命活动提供支持，这是本机的运行逻辑，无从违背。”
“你……”
“我答应你的条件，这个孩子我可以救助，但我不保证一定能治好她，也不保证后续她能继续生存下去。”我开口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谢谢您，这样就可以。”
“月月，你要考虑清楚，对其它星球的生命尤其是有机生命进行干涉超出了星盟特工的行动准则规定的行动范围。”智天使提醒着我。
“这也是为了调查。”
我接着又对车载AI说：
“我需要把她带离这里，但现在的地球环境不能支持有机生命的存活，我的飞船也不支持，你能把支持她生命活动的那个什么舱一并给我带走吗？”
“可以，本车内的枋舱一共有五具，可以分开移动。”
“其它枋舱装的也是克隆人吗？”
“是的，这次车队一共运输了三十具枋舱，装有三十个感染病毒的克隆人，除了我说的那个孩子，其他人已经死亡，很遗憾。”
“你们没有对克隆人进行救治吗？”
“救治了，但是这种病毒超过了我们的认知，现阶段我们没有办法治愈感染这种病毒的人。”
“那这个孩子为什么还活着？”
“不能确定详细的原因，也许跟这孩子的免疫反应很弱有关。用感叹的话说，也许这就是生命的奇迹吧！”
这句话在生硬的语气下显得苍白。
“生命的…奇迹吗？侥幸的残喘，你的奇迹也太廉价了。”
“虽然以群体概率来说，这仅仅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个例，但以这个孩子来说，她能继续活着，对她个人而言就是奇迹。拥有多具身体，能拷贝同步意识的机械生命，很难理解这种个体生命的视角吧。”
我也属于这个AI口中的机械生命，它的话，我无言以对。
‘驾驶室’的装甲隔板向车门方向倒了下来，里面的空间完全呈现在我的面前，一排双层架子，上下两层一共摆着五个长方体形状的盒子，应该就是AI口中的枋舱。
下层架子中正对着条凳之间走道的枋舱，突然向车门‘滑’了过来。
原来枋舱底部还装着轮子，可以在AI的控制下行驶。
“这里面就是我说的那个孩子，拜托您了。”
“其他死去的人就埋在土坡下吗。”
“是的，这种枋舱除了可以维持有机生命生存所需要的基本环境，另一种功能就是进行‘冰葬’，舱内温度可在短时间内由常温降至零下196℃，在这种温度下，任何有机生命包括病毒都无法存活，然后通过震动将冰冻的尸体震碎，使其粉末化，这里的土坡就是临时掩埋处。”
“也就是说，这个舱还可以当棺材。”
“枋字确实有棺材之意，但土坡只掩埋粉末，不掩埋枋舱。”
“现在我可以取走你的内存了吧。”
“可以，本机主板及其存储器就安放在本车底板的下方。”
AI话音刚落，装甲车乘员室走道中间的地板就自动开了一口子。
“你这个AI，为了一个克隆人，竟然敢出卖我们！”一旁的智机人又叫了起来。
“你安静会吧。”我拿起小磁扣贴在智机人队长的胸前，他一下子趴倒在地，动惮不得。
我进入车内，取走了主板上的存储器。然后又下车收回了其余四个智机人身上的小磁扣，并吩咐智天使：“小智，消除这几个智机人与我们遭遇的所有记忆。”
“是。”
“地球城市派出来找他们的车队应该离这不远了，好在屏蔽区内，他们一时也看不见我们。是时候撤离了。”
我传出指令，把‘飞行摩托’叫了过来，用绳索将装着那个孩子的枋舱和智机人队长绑了几圈，再用另一头绑住‘摩托’底部的固定器。
连好之后，我骑着‘摩托’用飞行模式吊起了枋舱与智机人，朝飞船的降落处飞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