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明明之前还对她没什么感觉，但或许我对女孩子的啜泣没什么抵抗力，舀粥的手停止了动作，我想了想，转过头去，对她说：“对不起，我真的不记得了。”
这是谎言，我的记忆很完好，我确实不是她的姐姐，这话说出去对方也不会信吧，谁叫我现在的样貌和这个小女孩如此相像呢。
可这个世界并非真实世界，对着程序说谎也不用愧疚。
应该…是这样吧，我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没关系姐姐，我相信你一定能想起来的。”女孩收住眼泪，微笑着向我说道。
我只能苦笑地回应：“但愿吧。”
“咳咳~”小女孩忽然咳嗽了起来。
一旁的机器人见状说：“请到床上休息吧，等会还要检查。”
病房里的床都铺好了垫絮、床单与被子，女孩乖乖地到靠窗的那张床上坐了下来。
机器人告知十分钟后将进行检查，说完就离开了病房。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只剩我的喝粥声与啃馒头的咀嚼声。
过了数分钟，女孩还是忍不住打破了沉默，她向我问道：“姐，没见的这段时间，你一直在医院里吗？为什么不和家里联系？”
“我也不记得家里的事，至于医院，我大概是昨天才进来的。”
“那你之前在哪呢？”
即使知道向我提问的是NPC，我也不能像游戏玩家在过剧情对话时那样“应答如流”。
因为我没有“操作系统”，没有编辑好的对话选项。
我只能像一个普通人那样动一番脑筋想好该说什么。
虽然普通人日常对话并不需要动一番脑筋。
但我也不是普通人，却要“装成”普通人的样子。
纵使这不是我自己的意愿。
本来想以‘我都不记得’来应付了事，不过我转念一想，说出之前的所见，或许能多得知一些关于人类社会的信息。
“我参加了集会抗议。”我如是说道。
“集会抗议？哪里的？”
“在那座白色巨塔前的广场上。”
“是那个什么教举行的？”
“众生，或者叫人理教吧。”
“姐姐，你…加入他们了吗？”小女孩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只是去看看。”
“哦哦，不过那个教的集会，还是不要再去了吧。”
“怎么了？人理教有什么让你担心的地方吗？”
小女孩欲言又止，半晌才说：“我担心的是姐姐你的身体。”
看她的神情，肯定隐瞒了什么，但我并不想强求她说。
“姐姐，你能不能喊一下我的名字？”
“嗯？”
女孩低下头，扭扭捏捏地说：“好久都没听到姐姐喊我了，我想听一听嘛~”
看着小女孩可爱的姿态，我感觉心情好了一些。
“予沁~”我轻轻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嗯嗯~！”慕予沁听到后也显得开心了起来。
这时病房的门打开了，几个机器人带着设备走了进来。
予沁很配合的做完了检查。
检查后过了几分钟机器人给予沁送来了早餐，和我的早餐一样是稀饭馒头咸菜。
机器人告诉我们两个小时后会有医生过来。
看着离开的机器人关好房门，予沁对我说：“姐，我给你讲讲以前我们在一起时候的事吧，说不定对恢复记忆有帮助。”
“好啊。”反正没啥事，我就答应了。
慕予沁一边吃着早饭，一边给我讲了她的姐姐慕予馨带着她一起逛街购物、看影视剧、唱歌跳舞、玩游戏、画画等等许多事，都是一些日常，虽然听起来内容不少，但给我的新鲜感还不如之前吃下的早餐。
不过聊天可以转移注意力，何况是和女孩子，听予沁讲这些，扫一扫心里的阴霾，感觉头不怎么晕了，身体似乎也轻松了一些。
就这样不知不觉过了两个小时，医生来到了我们的病房。
“你们好，我是负责这间病房的管床医生，我姓谭。”
在我们眼前是一个和之前见过的机器人没啥俩样的人形，他的说话声很像中年男性。
“你好，你…也是机器人吗？”我问道。
“不是的，我是人，你们面前的机器人是我的助手，由于你们是隔离病人，我将通过它向你们传达诊断意见和治疗方案。”
“哦，你请讲。”
谭医生讲的我基本没怎么听，只听进去了“我得的是耐多药肺结核”，还有从床头板上方的墙壁上按投影屏开关可以查看详细的病情信息、注意事项、用药方案等。
我对这些并不关心，我更想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但医生并没有正面回答我这个问题，他只说先治疗观察一段时间。
予沁的病情也和我高度相似，症状要比我轻一些，需要进一步的检查。
我估计昨晚咳出的血痰被机器人查房清扫时就已经被顺便送检了，再加上我先接受的检查，所以能更早的出结果。
虽然这对我并不重要。
谭医生离开后，就等护士送药了。慕予沁走到我的床边，按下了床头上方的投影开关。
床头板左上和右上两侧的墙壁各有一个投影灯，分别投出一道淡光，汇在了我这张床正对面的空白墙壁上，形成了电视画面。
予沁熟练的把手伸入光中比划手势，她的手旁出现了一个个“光斑按钮”。
按下其中一个，电视的待机界面换成了电视台画面。
“你对这个挺熟的嘛~”我看着予沁的操作说道。
予沁带着轻松的语气说：“嘿嘿，我不是第一次住院了。”
我虽然表面上是她家人，但实际上不是她家人，对她这句话背后隐藏的本应让家人担忧的情况没什么感触。
“你的床头也有这个功能吧，是怕我不会开吗？”
慕予沁坐在我的身边说：“我想和姐姐一起看电视呀。”
“好吧。”
她一边调着台一边问：“姐姐想看什么？”
“我想看…新闻。”
“喔~”予沁嘟着嘴答应了一声。
听得出她不是很想看新闻，但是我想通过新闻获取更多社会信息。
电视的画面快速切换，大概换了十几个台，在一个台标像是彩色带子绕起来的台停了下来。
这个台正在播放新闻，只不过是娱乐方面；画面中出现的明星非常亮眼，男的很帅，女的很美，新闻主持人的声音很好听，各种闪耀的灯光使同一个镜头有了目不暇接的感觉。
我要看的不是娱乐新闻，但予沁想看，我也就没说什么。
陪她看了十多分钟，期间予沁时不时问我觉得画面中的明星怎么样，对这个时代娱乐圈一无所知的我只能用简单地词汇形容自己最直观的感受，那就是好看、漂亮；娱乐新闻结束后，她总算调到了播综合新闻的台。
画面中显示的是白色巨塔广场前的抗议活动，新闻主持人说道：“这是一次合法的集会，就跟人世教以前举办过的历次集会一样，他们的抗议内容一如既往的充满争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