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所以，铁面人在凝视新娘时，新娘也在凝视铁面人。
陈楚歌也不知道，杨雪越到底是怎么在在场几十个人中，偏偏盯上了他的。他只知道，待他移开目光时，已经来不及了。
杨雪越径直的走了上来，站到了陈楚歌的面前。
“少侯爷？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杨雪越轻易的点破了自己的伪装，陈楚歌吓了一跳，连连用食指搭在唇前，示意她不要声张。
“好久不见，杨小姐...”
“还真是好久，上次见面还是在红尘访贤的时候。说来有趣，我明明每天都会拜访侯府，却始终无法见得少侯爷的面。曾经城中盛传少侯爷患了心疾，所以变得无法出门，只能将自己关在府中，我还没有相信。有了最近的经历，我倒是有些信了。不过，既然少侯爷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说明心疾一说，不过是以讹传讹。”
杨雪越笑靥如花的说着。
与陈楚歌的略显尴尬相比，杨雪越的表现无疑是落落大方，又或者说大方过了头。
对于陈楚歌而言，杨雪越不过是偶尔可以听到名字的陌生人。而对于杨雪越而言，大概同样如此。可杨雪越的语气却显得很熟络，像是很想将交谈的气氛变得热切一些。
“在家闷得久了，终归是要出来透透风的...说起来，我这身乔装有那般不堪吗？杨小姐似乎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用手指刮了刮脸上的半边铁面，陈楚歌有些无奈的问道。他原本，对自己的伪装还挺有信心的。
“倒也没那般不堪。”
杨雪越仔细打量了一番之后说道，
“光看外表我也认不出来是少侯爷。之所以我之前可以认出，是因为我一般都是通过氛围来辨别他人的。”
“氛围？”
“嗯...我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不是经常有那种事吗？有些人明明身着华服，自命风流非凡，张口便是诗词文章。但偏偏，旁人一眼就能看出此人只是庸碌之人。而又有些人，即使埋着头缩在角落，也如同金子般会发光。”
杨雪越想了想之后，用自己的话语说道，
“差不多就是这般。而少侯爷的氛围，与其他的所有人又有所不同。仿佛与周身的一切事物格格不入，像是根本不属于这凡尘界一般...”
听到这里，陈楚歌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很是用力的跳了一下。
好可怕啊这个孩子...
这什么看氛围的，是超能力的一种吗？
“这，杨小姐的说法实在是有些...”
陈楚歌连连摆手，打算搪塞一番的时候，杨雪越又是嫣然一笑。
“少侯爷直接叫我雪越便好，一直叫杨小姐实在是显得生分了。我与若兰情同姐妹...不，我、若兰与采鸢已然义结金兰成为了姐妹。所以，若兰的大兄自然也是我雪越的大兄。”
“义、义结金兰？”
陈楚歌一脸茫然，有些跟不上话题改变的速度。
“是的，少侯爷托罗先生之名出的那话本，一开始不就是桃园三结义吗？”
“等、等等。不是我托罗先生之名，那就是罗先生写的！还有这大冬天的，你们去哪里找桃园来结义？”
听到陈楚歌的疑问之后，杨雪越却笑得更加开心了。
“确实，时值寒冬，找不到桃花盛开的园林。所以，我们三人扮了男装，在怡春楼里摆了香案。”
“...啥？”
“但正所谓‘东怡春，西天香’。我们怎么能顾此失彼？所以，我们在天香阁里也同样摆了香案。”
“天香阁？”
陈楚歌的脸色一垮。这必须要扮男装才能去的，和不可描述的怡春楼并列的天香阁，估计也是一样不可描述的地方吧？
现在的少女到底是怎么了，干什么不好，非得跑不可描述的楼里起香案结拜？
是年龄差距出现了代沟吗？难道这件事最近很流行吗？
一时间，陈楚歌的脸上满是苦恼、迷惑、烦闷以及无语。
看着陈楚歌精彩无比、变幻不断的表情，杨雪越在一旁也是笑个不停。笑了好一阵，她才想起“笑不露齿”的家教，用袖子轻轻遮了遮面庞。
...
...
直到日上三竿，君圣道场才终于开始接受起了报名。
一名又一名身姿浮夸的江湖奇人异士，在报名的时候却格外的老实。除了那位胸口碎大石的仁兄，因为年龄超了大概十多岁，所以被拒绝报名后一直寞落的在道场角落碎石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看着自己这白衣铁面人，和身旁火红颜色的婚衣少女，居然能毫无违和感的融入到周边环境之中，陈楚歌就不禁的开始担心，等这少年英雄会正式开幕后，又会是怎样一副百鬼夜行般的场景。
“唉，难得起了个大早，到头来还是等到了正午时分。”
因为不能拿出少侯爷的身份，所以只能乖乖排队的陈楚歌，很是疲惫的叹息道。
一阵冬日的凛冽寒风吹过，陈楚歌不禁的哆嗦了几下。
虽说，聚气九重让陈楚歌的身体素质远超常人，但是架不住陈楚歌穿得少，所以该冷还是会冷。
“少侯爷，若是冷了的话，可以先披这个...”
穿的很厚实的杨雪越，说着将一大团布递了过去。
陈楚歌一看，居然是杨雪越这身喜衣的配套盖头布。
“...莫闹。”
先不提他一个大男人披着新娘子的盖头布合不合适，光从礼法上，他也不能接过杨雪越递来的大片红布。
好在，杨雪越似乎也只是开玩笑，并没有多坚持就又将布收了回去。
看着杨雪越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似乎并不排斥谈论她的这一身婚衣，陈楚歌纠结了一阵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好奇心发起了提问。
“杨小姐...啊，雪越。我其实一直都想问，你这一身打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当然，如果涉及到私事，或者不方便提及的事情，你只需要摇头便可。”
听到陈楚歌的问题，杨雪越稍微歪着头，盯着他仔细看了一阵。
“看来，少侯爷是真的对外界之事漠不关心。其实，也没什么方便不方便的事情。想来，整座临海城除了少侯爷，大概都知道这件事。”
杨雪越漫不经心的说道，
“三年前的上一届红尘访贤上，邻旁的临武城，出了一位用了十四天时间便铸就出圣体的天才少年。并且，他的体质有些特殊，对灵药有着极强的亲和性。所以，被修仙界的丹云谷直接收为了内门弟子。这位号称临武城百年一见的天骄，正是与我订下了婚约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