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这个故事该从哪里开始讲起好呢?
歌声断断续续地侵袭着耳膜,然却又渐渐地消失了。
我站在纯白又透明的世界里。一无所有,纯白又透明的世界。
这里的空气当中没有源的存在。
而她——赤身的少女坐在地上,手中抱着烧焦的骷髅痴痴笑着。
我是谁?我和她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这又是哪里?
我试图靠近,却无法移动。我能感受到的是时间被静止了……
她缓慢站起来。
“你知道吗?这就是结局。”
在这个世界里,只有我和她。
“我们谁都保护不了……”
什么都消失了。
少女与她手中的骷髅化为灰烬,带着耐人寻味的迷之微笑,消失在了我的视界里。
在她消失的同时,我的眼睛里却倒映出另一个女孩的形象。随着赤身少女的消失,那位女孩的形象就越发鲜明了。
她是一位黑发飘逸的女孩,穿着校服,有着赤身少女不同的一对可爱酒窝。
她站在栏杆外,身体向后仰,做出随时都可能跳下去的姿态。模糊的画面离还有大喊大叫混乱至极的人群,警察,消防队,医生。女孩用一只手压了压裙子,另一只手令人不安地握住栏杆,脸上露出令人心碎的微笑。
“疼痛,我感到很疼痛……太疼痛了!我已经无法忍受。”,女孩这样说着。
女孩的手悄悄地放开了,手指松开的动作相当温柔。轻身一跃也相当优雅。女孩以自由落体的姿态下落,然而,在看不清楚的虚空画面之中突兀地弥漫开一股黑雾,黑雾嘶吼着,尖叫着,挣扎着,聚成一团,扭打在一起,交织成一个不可名状的漆黑怪物。它有无数只眼睛,无数个尖牙,无数只手,无数张脸,它没有具体的外表,时刻都在变化,仿佛是从噩梦中漏出来的一样,像是恐惧本身。
黑雾张开了嘴,将悬停在半空中的少女包裹住,把她的衣服溶解,淹没赤身的少女,如同小船沉入深海。那个怪兽的胃用力挤压着,消化着,整个身体随之变形,缩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缩成一个奇点——仿佛整个时空都凝聚在了那个点上。
然后,它炸开了。
蔚蓝的天空中绽放出一朵纯黑的死亡之花。
一种黑色的针刺样物质从模糊的画面朝我重来,我试图躲避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身体就像石化一样,等着那些针刺钻到我的身体的各个角落,如同病毒一样侵占我的身体。
一股灼烧感刺激着我的神经,心脏好痛苦!我抓住自己的胸口,一种莫名其妙的悲伤在鼻腔里盘旋,我的后脑像被挖勺一样疼痛,眼泪不禁滴落。一股难以言表的悲伤和绝望突然涌上心头。
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
……
……
冷紫文在源控制论课上走了神。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慢腾腾的从桌上爬起来,做了个深呼吸。不知为什么一大早上课就头痛,她晃了晃头。作为同桌,李弥在旁边推了推她。
“你没事吧?上课打瞌睡别被老头儿发现了,不然被训话可是很可怕的。”
冷紫文尴尬地朝李弥点了点头,微微笑了一下。
然而回想起梦境,冷紫文突然身体剧烈的颤抖,那令人恐惧的真实感再一次出现。
怎……怎么回事……她捂着嘴惊恐的回头,发现自己可以动,才总算松了一口气。“做、做了个奇怪的噩梦而已……我到底在怕什么……?”
但还是很在意。
“你没事吧?难道白日梦都做成噩梦啦?”
李弥拉开窗帘,窗外明媚的阳光透射进来,冷紫文的心情好了许多。
透过玻璃照进教室的光线,专注注意力仔细去看的话,可以看到与漂浮的微尘混在一起的源。
所谓“源”,是一种类似魔法粒子的特殊物质,它存在于空气中,是维持世界平衡所必须的元素。用“源”与自己的精神力相结合,来引起一些非自然的现象,就是所谓的“魔法”了。
魔法,这一只存在于文学幻想中的东西,是真实存在的。但只有极少数人懂得“源”的使用,或者说,按照目前的研究,只有这部分人拥有使用“源”的天赋。使用“源”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使用不当反而会导致灾难。因此政府将这部分人聚集起来,希望通过教化让魔法使用者能够掌控自己的能力,并用之为政府和世界服务。这些拥有源能力的青少年们自然来到了这所专门为魔法而生的学院——第二镰仓学院里来。
冷紫文世家是最早发现“源”如何使用的家族,对“源”的控制进行过广泛的研究,冷紫文的祖爷爷甚至是镰仓学院的联合创始人之一,不过那都是百年之前的事情了。
她家里现在就和普通的家庭一样,几乎放弃了“源”的使用。妈妈也只是普通人。而她虽然从爸爸和哥哥那里学来了一些皮毛,但也只能做到一些特别微小又无用的事情:让洗过的头发干得更快等等。
自己和妈妈一个模样,可能是压根就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吧……
中午的餐厅里,李弥早就坐在了那里,那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角落。
“我帮你刷了饭卡,话说你最近的食量很大嘛,都快赶上我这个男生的两倍了。”
“哦。”冷紫文精神不佳的回答,大概是被那个梦影响了,她的头还略微痛着。
“怎么了?一副心事的样子。”
李弥用温柔的目光看着她。
“没,我只是有点头痛。可能是着凉了。”冷紫文依旧板着冰脸看着他。
“这样下去,你的源控制课的成绩就要不及格了哦。”,李弥突然用严厉的声音对她说话,是在批判。
“你家可是——如果继女是这样的话,对家族的声誉有很大影响啊!”
李弥叹了口气,开始搅拌自己的咖喱饭。
“我家的事情不用你管,吃你的咖喱饭吧!”
冷紫文略带生气地吐了一句,有点闹脾气似的从李弥的碗里抢走了牛肉。
冷紫文知道,无论什么方面,李弥永远是最出色的。比起自己,李弥在第二镰仓的表现,才算得上自己家合格的继承者。据说在来到第二镰仓之前就有很多女生想要倒贴李弥,不过无一例外被李弥全部拒绝。他的笔试成绩十分优秀,在发现自己有“源”能力并被政府秘密送到第二镰仓之前,好像有知名大学专门到他家拜访,希望录取他。来到第二镰仓之后,“源”排演测试也次次斩获班级第一。而相比之下,冷紫文就很普通了,普通的外貌、普通的性格,以及对“源”不匹配似的天赋。
虽然有时很烦他对自己家庭的过分关注,可她最喜欢的人就是李弥了。
对李弥抱着一种难以开口的思春期少女的感情,以致自己的手机壁纸就是李弥的照片,虽然每次打开手机都刻意避开李弥的视线。
突然,一个女孩端着盘子经过了这边的桌子。
冷紫文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她就是梦中的那个女孩!
“你,站住!”,冷紫文突然站了起来,叫住了那个女孩。
“请问,有事吗?”,女孩转过身来,一脸吃惊地看着冷紫文。
没错,脸一模一样,猫咪一样的眼球,两个小酒窝,黑色的头发。
她校服上别着三条绿色的线,代表高年级。
“那个,学姐。对不起,刚刚有点不礼貌。因为,我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学姐。”
李弥也停下筷子,站起来陪在冷紫文身边。
“见过?没有吧,学妹。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呀。不过,你想的话,我们交朋友也是可以的。”
学姐微笑了,她的笑容和梦里的一模一样。
“那那……请问学姐最近会痛吗?”,冷紫文突然想到梦里学姐一直在呼喊的疼痛,说不定在现实里有什么联系。就好像是一种预言。
“痛?”,学姐以疑问句的声音回了一声。
“喂,在食堂和陌生学姐聊生理期问题不太好吧?”
李弥靠着冷紫文耳边来了一句,其实不算悄悄话了。
“滚蛋!!我不是说这个啊!!而且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提这个词呢!!你这是性骚扰啊!!”,冷紫文涨红了脸拍掉了李弥做出悄悄话姿势的手臂。
“啊这……”,学姐有点不知所措。
“那,最近学姐有,有发生奇怪的事情吗?”,冷紫文冷静下来又问。
“奇怪的事……没有啊。而且我最近也没感觉身体疼痛什么的。”,学姐温柔地回答了。
冷紫文呼了一口气,和学姐道了歉,告了别,回到餐桌上。
果然只是噩梦而已嘛?可是这一切太巧合了。自己不认识这位学姐,而学姐却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的梦里……
学姐的笑容明明太过于阳光,怎么可能像梦里那样跳楼自杀呢?
紫文一整天都在梦游,虽然很离谱但是目前只有这么一种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