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里有吓你?!"
“还狡辩呢?是不是嫌声音还不够大?”
比起口头上的劝诫,密斯雅还是更加习惯于用拳头和巴掌去讲道理。连狡辩的机会都不给艾克,密斯雅直接把他翻过身来对屁|股一阵好打;哪怕是隔着裤子艾克都感觉自己屁|股上火|辣辣的疼痛,动静大到甚至把远处众人的眼光都给吸引了过来。
正巧自家会计正和一个精瘦的黑发老农攀谈着,就被这鬼哭狼嚎的动静给吸引了过去,老农顿时来了精神拄在锄头杆上,笑呵呵地指着正在教育孩子的密斯雅说道:“你家婆娘出手也忒狠哩,把那小娃娃打地嗷嗷叫啊!都说你们城里人文明,这打起娃娃来来可了不得,比我们这些种地的还狠哩!”
站在老农身旁的会计也是哭笑不得,急忙扶了扶眼镜架跟老农解释了起来:“大爷啊,那可不是我媳妇和孩子,那是我老板。我们啊是来找你们男爵买沥青的。”
“啥?啥子男爵?”
男爵这个词一下子把老农给问住了,他咬着牙齿想了半天,愣是没想起附近村里谁家的娃娃叫这怪名字。城里人说的沥青他倒还是知道,就是村东边湖里那些个黑泥嘛:“我说约翰,咱们村谁家滴娃娃叫男爵?”
黑发老农扭头用方言问起了蹲在地上拾捡土豆的约翰,留着大红胡子的约翰抬头迷茫地看了他们两人一眼,薅着胡子仔细琢磨起来;过了小半晌,约翰举掌用力拍散土豆上的泥土,想起来了这个所谓的男爵:“害,那不是俺们乡长他婆娘么!那个倒插门的跛脚,忘了?”
“哦哦哦,跛子他婆娘小摩森啊!老子想起来哩!”
一提到他们口中的跛子,恍然大悟的老农脸上立刻泛起了一片乌云,转头就没好气地冲着会计嚷道,语气里老大的不高兴:“小伙,你们自己去村里找吧!俺们不知道那跛子住哪儿。”
“不是大爷,你们乡长住在哪儿你们不知道,不可能吧?!”
眼看煮熟的鸭子要从锅里飞走了,小会计顿时就急了,这几个小老头分明是知道这个男爵住址的,现在又闹啥幺蛾子?懂了!肯定是嫌没给好处不肯帮忙!灵机一动的会计也毫不含糊,连忙从挂在腰间的钱袋里摸出了一枚银币,生硬地塞到老农手里:“大爷您也别嫌少,就当是陪我们两步路,浪费不了多长时间的~”
摸着手中还有些温热的银币,大爷心中的火气顿时就上来了,但他最后还是忍住了把钱扔到田里的冲动,重新把钱塞还给了会计;毕竟伸手不大笑脸人嘛,小伙辛苦跑一趟也不容易:“大爷不要你的钱,你们自个儿找去吧,昂。我这地里的饭食还没刨完哩!”
“大爷们,这快钱你们都不想挣?你们哪怕指个方向给我也成啊!”
小会计手足无措地捏着手里的银币,又非常用力地在他们面前晃了晃,剩下的三个老农同样不为所动,反倒是异口同声地劝了起来:“别晃哩小伙,俺们不要你滴钱,赶紧走吧别挡着俺们刨食!”
面对着几个重新闷头干活的老顽固,无计可施的小会计也只好捂着眼睛,转身回去朝艾克他们报道去了。
“儿子都赖你!我还想看看他们种地呢,结果刚看两眼就给你搅了!”
密斯雅意兴阑珊地收回了略微发红的左掌,才算是放过了艾克,原来她是在为这件事才生气的啊。这tm几个老头子种地有啥好看的,搞得跟没见过似的;艾克满脸委屈地捂着屁|股在心底里哼哼着,然而他又忘了自家干妈是在七塔的水池子里出生的,从小到大就窝在学校里头,应该是真的没见过人干农活。
坐在田埂上远远地看见会计归来,艾克也顾不上屁|股传来的阵痛,连忙抽出一只手来兴奋地朝他挥舞示意,期望他是带着好消息回来的:“帕乔利!快过来快过来!问出什么了没?”
“老板您别提了,几个老头子嘴巴严实得很,给钱都不肯说!”
帕乔利会计掏出手帕擦了擦镜片上的灰尘,双手不停比划着向艾克抱怨了起来:“只知道这块地区的乡长就是那个所谓的摩森男爵,具体住哪里真就一点消息都不肯透露!”
“阿这!啥情况啊……”
听完了帕乔利的描述,艾克下意识地推了下鼻梁前的空气,眼里闪过了一丝怀疑:不过就是一个穷乡僻壤的小男爵领,哪有领民不知道自己领主住哪儿的,总不可能他们连税款都不给领主交吧?
“哪他们说话时有啥语气动作的波动吗?”
“那个女男爵家里好像有个倒插门的丈夫,是个跛子。然后那几个老头一提到他脸色就不对了,就想把我赶走了。”
帕乔利抱着手肘又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定是在提到跛子一词后,那个黑发老头才突然变脸的。一直待在旁边默默听着两人谈话的密斯雅,在听完了两人的对话后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乐得连脚丫子上的泥粉都没扣,直接把腿靠在了艾克的大腿上,像个小媳妇似的儿子马上任劳任怨地扣去脚上的泥灰,而密斯雅则笑呵呵地撑起下巴,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我看那,就是他们村民和那个上门女婿有过节,所以才不肯帮我们。”
“可是和领主家作对,对他们这帮农民没半点好处啊,要是派出骑士来……你们这么看我|干嘛?”话音未落,母子两人便用一种看呆子的眼神看着帕乔利,把这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应届毕业生给看得浑身不自在,急忙争辩了起来:“我有说错什么吗?骑士杀农民不是像杀鸡一样轻松么!”
“不是的帕乔利小朋友,我只是突然觉得你很有写骑士小说的天赋,考虑要不要让咱儿子把你送报社供职去。”
密斯雅的脸蛋笑得比桃花都要灿烂一些,眼角都泛起了一丝热泪;若不是两人还算不太熟,她要顾及一下自己的美人形象,怕不是要当场变回塞壬笑到满地蹦跶:“你就少看点冒险话本吧,还骑士杀鸡般轻松,没被农民拿粪叉、链枷敲爆脑壳就不错了!要是再搬出几杆土枪来,那乐子可就更大了。”
说到一半,密斯雅又满脸笑意地从地上抓起一捧泥土,随手像着几团杂草上砸去,接着调笑道:“就这么贫瘠的土地,能供养的出三分之一个骑士?这帮人连种田吃饭都成问题,据说连包税官都懒得来,生怕来一趟自己还得倒贴钱当救济呢!”
“万一……万一他们是魔剑士一类的天生施法者呢?”
虽然嘴里还在挣扎着辩解,但帕乔利明显感觉到自己底气不足,声音轻得比蚊子叫声还小。以至于另外两人根本没听到他的碎碎念,毕竟要真是个魔剑士的话,就算跑去打工也比待在这里来得强啊。
很快的,场面又回复了尴尬而冷清的状态:吸取了教训的帕乔利心有不甘地沿着大路朝村子的方向走去,期望能再碰到些好说话的村民;马车夫则需要留在原地待命,随时听候调遣,因此正抓紧时间好好地打个盹;其他的员工们还未曾回来,估计还要再费些时间;母子俩坐在田埂上实在是无聊到倦了,于是乎密斯雅凝聚出两团水膜,将自己的玉足细细包裹住,然后起身拍散各自粘在屁|股上的泥尘杂草,牵着艾克漫无目的地在附近晃荡了起来。
而当他俩晃悠到离村口小坡不到四百米处,靠着大路最近的稻草垛附近时,跟着老远就能听见施工队长兼勘测师的阿曼·威灵顿,那如同锅炉咆哮般的洪亮嗓音:“老板!你们快过来!我们找到男爵家了,就在村东头!!”
母子俩一听顿时精神了起来,连忙蹦回大路上拔腿就往村里跑,生怕自己跑慢了那个男爵的家就会消失似的。
而当他们浩浩荡荡的一行人赶到村东头,那幢所谓的公社时,几乎是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眼前的建筑那里能叫房子啊,整个就是一木头搭起来的破旧木棚,只是比村里的其他房子更高大些,更加方正像个仓库罢了;几个年轻男人正费力地通过梯子和绳子,把扔在地上的干草捆往上抬,看起来是在拿干草修补房顶。
便是一条算不上脏污,但也绝不干净的黑泥路,松松垮垮仿佛稍一用力就能踩出来个大坑来——虽然最近完全没有下过一丝雨,可总是给人一种粘腻的脚感;胡乱扩建的板房就本就狭窄的道路变得更加拥挤,几架大型马车连根本挤不进来,只好停在村外待命。
所幸村民们倒是没有把垃圾污水直接倒在路上的习惯,而是井然有序地装在公社仓库旁的一个大坑里,毕竟这破地方本来就穷,要是把这些能当肥料的垃圾都扔了就太浪费了。只不过是苦了密斯雅了,发酵坑里飘出来的酸臭味都快将她熏杀了,得亏及时拿魔法屏蔽了嗅觉,才只是脸色惨白地靠在画图纸小姑娘的肩头,捂着因吸入过多臭气而发昏的脑门哼哼着。
村民们对此早已熟视无睹,尤其是孩子们:刚才还踏着他们的光脚丫在道路上嬉闹玩耍着,可一见到陌生人们就飞也似地跑走了,纷纷躲在一旁探出小脑袋打量着这群衣着光鲜的怪人们。不过看着大伙多少都产生了不适反应,捏着鼻子的艾克连忙从口袋抓出一块绿宝石碎渣,直接将周围空气的臭味给净化了。
“这位尊贵的法师先生,鄙人是乡长涅普·摩森,请问您是来买沥青的吗?”
一位身穿粗布套裙,头上系着格子头巾的中年妇女吃力地提着一个大铁皮桶走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一块较为硬实的平地上,众人连忙抬眼看去,确实是装了满满一桶乌黑粘稠的沥青浆,看起来他们村里还有进行初步筛选,商人们应该是只收粘度强些的货色。
‘果然没有白来!’
可正当员工们按捺不住脸上激动的情绪,忍不住摩拳擦掌想要在这里大干一番的时候,艾克却突然摇了摇手指示意他们不要乱动。面对着包括摩森乡长在内所有人的不解目光,转而射出一道毒蛇般冷酷的视线,死死咬住这个恭谦和气的女人不放,咄咄逼人地反问了一句:“不过我有些问题想请教下,这代的摩森男爵不应该是理查德·摩森男士吗?而涅普·摩森女士,请问您又是何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