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维希团长果然比这个小矮子要好说话的多,在听完了这件事情的经过后,当即以团长的身份拍板应承了下来,指挥那些魔族近卫队去帮忙背着精灵母女两人。
虽然团长也提出了要求,要她必须自己保护好母女两人,并且接下来的旅途中不能提出任何影响队伍行动放要求。
但只要能看到这个小矮子法师吃瘪,让那张小脸上露出不情不愿的懊恼模样;安茹小姐的心情就不由得舒畅了起来,仿佛这段时日里所积攒的不快统统一扫而空,自然很爽快地答应了这个要求。
旁听完全过程的德比中尉却不知是怎么了,整个人突然鬼鬼祟祟地环视了一圈,然后趁着周围人散去,整个人飞快地朝着团长迎去:然后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一记鞭腿扫在了他的膝盖弯上。
吃痛的团长差点就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攻势而摔倒在地,但等他捂着痛处抬起头来时,德比中尉已经回到了学生的身旁:如刀般锋利的眼神还在他身上不时扫过,戳地团长连忙撇过头去,不知是哪里惹到了她。
只不过一个人不敢问,一个人也不想说,两人就这么闷闷不乐地错身而过,各自忙着撤离的事情去了。
萨塔方面的进展异常顺利:通过王子将他的要求及利弊告知了精灵女人,身为母亲的精灵女人几乎是没怎么纠结,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自己这个‘奴隶’的新身份,就好像只是要带着女儿出趟远门一般平静。
观摩着魔族俘虏在卡林王子的指挥下,用在搜来的担架将母女二人抬出地下室的全过程,雷明顿突然拍了拍萨塔的肩膀,没由来地向自己队长提了个问题:“你说,我们这样真的好吗?”
“提要求也是要有技巧的嘛,不然直接答应了人小姐,到时候她再变本加厉地提出更过分的要求怎么办?”
“我不是说这个。”会错意的萨塔不解地凝视着这座忧郁的铁山,雷明顿则伸手指了指那即将消失在尽头的魔族,紧皱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过,“我在想,让她们以俘虏的身份跟我们走,会不会是害了她们?”
“但她们继续在这里肯定活不下去,现在的尖耳朵蛮族已经不是旧世帝国的金人了。”
令萨塔最意想不到的是,这只不过是过了几百年时间:曾经代表着先进与智慧的黄金之族,居然已经堕落到了如此不堪的程度,将女性正常的生理现象视为不洁的污秽,重新拾起了其早已抛却的愚昧习俗。
如果真的放任母女两人不管,已经被族长煽动起来的村民恐怕会变本加历,两人能不能活过第二天早上都是个未知数。在这点上,萨塔和安茹小姐的想法是坚决一致的。
“但让魔族跑去人类的城市里生活,总归是有些不太合适吧?”
雷明顿搔了搔自己的寸头,眼神里充满了担忧:“你也知道的,我们对魔族的态度……其实有些过火了已经,虽然我自己也有点,所以感觉带着她们可能会有些不合适。”
满腹狐疑地瞟了他一眼后,萨塔撅着嘴宋琪了肩膀,不慌不忙地朝着廊道走去:“那也比在这里强,至少被公爵小姐带走当仆人,她们还能够得到一个安稳平静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再说了,年轻靓丽的魔族女性出现在人类国度的情况还少吗?光新乡城里就有多少的魔族娼妓,你们几个经常去嫖的难道会不知道?”
雷明顿老脸顿时泛起了红光,吞吞吐吐地半天憋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虽然魔族在名义上组成了一个相当‘团结’的联盟,但实际上早已名存实亡,完全演变成了各路魔族军阀割据,何况其中还有不少军阀干脆就是由人类军方扶植的。
而这些大小军阀为了稳定自己的地盘,同时获取得更多的资金、兵力与武器,最终同这些由国家退化成部落的地方族群领袖,进行极为深度的合作共存。
由军阀部队为部落提供武装保护,部落首领则需上缴足够的兵员与货物,再通过军阀们与走私商的贸易渠道转化成资金后购置所需的物资装备,或是双方直接就地分赃。
而这些军阀和首领们手中最不缺的,同时也是利润最高的拳头产品——便是部族里那些年轻貌美的魔族女性了,尤其是那些外貌普遍受到各族追捧的精灵们。
在靠近城市的区域,被贩卖或是偷渡而来找活路的魔族女性,对人类来说早已是见怪不怪。如果从这个角度出发,那对精灵母女基本没有生命危险,最多只是会遭到一点异样的眼神歧视而已。
想到这里,雷明顿心中的担忧不禁烟消云散,匆忙追上了萨塔的脚步:“兄弟你可千万不能把我去嫖的事情,给告诉你露露姐啊!”
萨塔的双唇立即弯成了一抹新月,然后又伸手捂住了快绷不住的嘴巴,眉开眼笑地挖苦着这个挂不住脸的大个子。
“活该嗷!让你平时怪不住下面,现在和露露姐关系近了才知道怕了?人自己都已经猜出来了,还用得着我去提醒她?”
同时小家伙在自己的脑海里:已经模拟出了雷明顿被露露姐揪着耳朵,跪在地上不停求饶的场景;顿时就感觉自己红肿未褪的膝盖都好受了不少,整个人的精气神一下就饱满了起来。
果然不出所料,等两人从小楼里走出来时:身穿皮甲的阿露丝正叉腰站在门口,右脚有节奏地不停在地面上踏着;眼神比往常冷淡了多,都不消说话便径直走了过来,踮起脚来揪着雷明顿的耳朵就往村外走。
萨塔在心里为他默哀了一秒,爱莫能助地对着用拼命眼神求助的队员摆了摆手,憋着笑意目送他们两人远离;等自己在原地放声笑够了后,萨塔擦了擦眼角的笑泪,也赶忙跑去和队员们汇合。
等逃难的精灵们回到了村里时,佣兵们的队伍已经开往了最后一个目标;萨塔最终也遵守了承诺,解除了附着在俘虏们身上的法术,放了他们一条生路。
涕泗横流的精灵们激动地相拥在了一起,庆祝着自己能带着亲人们死里逃生;整个村落都沉浸了一种悲喜交加的氛围当中,连莫名其妙消失的族长也没有人在乎了,吗?
佣兵团方面也出现了不小的麻烦:由于魔族俘虏需要抬着担架行动,整个队伍的行进速度不可避免的慢了下来。
出于对卡林王子指向的路程及天气的稳妥考量,团长决定兵分两路:霜雪带着欧仁、萨塔这些擅长近身战的佣兵,带着向导继续去探查。其余人则由他自己带领,先带领俘虏们回到之前的临时营地休整、或是先行回到前线营地。
众人对此也没有异议。为了方便和魔族们进行交流,安茹小姐选择通过小技巧重置了自己的法术,对精灵母女俩施放了昏睡咒,防止同族的离开让她们产生不必要的恐慌。
确定好了探险队伍的人手和物资分配,两只队伍又最后检查了一次身上的装备情况;在双方都确认准备就绪,相互嘱咐了一波安全后。便各自沿着这条林间小路的两侧疾驰而去。
虽然失去了雷明顿几个枪盾兵助阵,防御和反偷袭方面会有所削弱;但精简至十一人的队伍在战斗力上还是相当过剩,此外他们的行军速度也快上了许多,在风元素同化下可以毫无顾忌地朝着目标全速前进。
唯独可惜的是:探险队虽然在王子的指引下,沿着快捷的小路走出森林后,却又被一片绵延的山区拖慢了脚步。
哪怕这十一人拥有魔法的加持,但依然需要在几无驻足之地的崎岖山包上不停地闪转腾挪,方能在被大雪覆盖着的山林当中艰难前行。
待到众人翻越了第七座山峰,沿着陡峭的下坡道,来到了一处较为荒凉的山谷后:萨塔方才解开了缠绕在众人腰间的触手,借着光极术发出的耀眼光芒,寻一处适合遮风挡雪的平地生活做饭。
天空已经彻底被夜幕所笼罩,浓郁的灰蒙雪云依旧不停地泼洒着它的细碎身体,不仅要顽强地抗衡着春之女神的伟力,也给下方的旅人带来了许多的麻烦。
“居然都已经十七时了!?早知道就该直接把这些破山给拆了!”
爬了将近四个小时山头的萨塔气呼呼地合上了怀表,用力猛踹着脚下齐踝深的积雪,发泄着自己心中的不满。当然他这也只是抱怨似的气话,真要用泥岩塑形拆山,恐怕现在连第一座山峰都还没走过去呢。
一旁的霜雪则举着一个火把,正弯腰不停地在地上搜索着树枝。因为这次萨塔没有记忆不灭之炎,所以只能劳烦其他人去捡柴火,他负责用法术塑造一栋晚上睡觉用的夯土房来。
“我怎么感觉这里有些熟悉呢……啊!救命!”
就在霜雪用腋窝夹着几根可以引火的细干枝,本能地朝着正前方走去:在踏下去的瞬间,她便感觉到脚下的雪层过于松软了;可还没等她收回脚来,一道清脆的薄冰碎裂声突然响起,一时没站稳就整个人一头扎了进去山泉潭里。
等萨塔慌忙用触手把她从潭里捞出来的时候:不会游泳、在不到一米深的水潭里没命挣扎的霜雪,已经彻底湿成了一只落汤鸡,瑟瑟发抖的模样甚是可怜。
“嘶……你个臭弟弟,还傻不愣登地看着干嘛!赶紧给老娘想办法取暖呀!”
被湿淋淋地手指用力对着额头一戳,萨塔也只好哭笑不得地加快了速度:先给她造了间厚实的小房间,然后从背包里掏出来一大袋煤段,往上面浇了一小瓶煤油,用火焰之手给点燃了后给她先应付上。
“猴儿……霜雪好姐姐,您请先在里面取取暖~最好把湿掉的衣服也脱下交给弟弟咱,咱给您烘干了先别给冻感冒了。姐姐您觉得怎么样?”
因为说错了话而被霜雪掐住双颊,吃痛的萨塔连忙哭丧起脸来挥手求饶。霜雪这才满意地哼哼了一声,松开了被自己掐红的脸颊:“算你小子反应快,还不赶紧拿条毯子来,想冻死老娘是不是?”
“我哪敢呀~”
萨塔忙不迭地凝聚起魔力,在跟了自己十二年的储物戒指上一划,把自己的那条厚狼绒毯卷放到了地上:谁让霜雪是整个人栽了进去,卷在背包上的行军冬毯也跟着一块浸湿了。
“记得待会要还我呀。”
“姐姐用下当弟弟的东西怎么了,又不是没见过?瞅你那小气模样。”
霜雪将自己的湿透的皮绒手套啪嗒一扔,随即抱起托起地上的毛毯卷对着萨塔后背一戳,要他转过身去:“闭上眼别偷看啊!敢偷看老娘就跟希儿告状去,看她拿搓衣板打不死你~”
“知道啦~知道啦,我又不是那些道貌岸然的神官,我可正直了!”
萨塔匆忙蹲在了地上,用手紧紧地捂住了双眼,然后把自己蜷缩成了一个糖丸似的滑稽模样,都把心情郁闷的霜雪都给逗乐了:“没事假正经的小家伙,也就希儿这傻姑娘会喜欢你了。”
笑骂了一句后,她便匆匆踱到了房间里火光照不到的暗处。随着一阵乒呤乓啷的甲片落地声响起,用柔软的狼绒毯紧紧包裹住了自己身体后,霜雪方才赤着脚,坐回到了被火焰烤热的泥土凳子上取暖:
“好了,继续忙你的去吧,别忘了待会把衣服给我送回来。”
用赤足在萨塔的背上轻轻一点,小家伙这才张开了自己的双眼,转过身去用触手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突然惊疑地看着触手上的一件小小衣物,显得尴尬而又不失头疼:“你怎么全给脱|光了呀,就不怕失温吗?”
“我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被水浸湿了,关我什么事!你以为我想啊!”
霜雪白了他一眼,就自顾自地把脚抬到篝火旁烤了起来。被批为大惊小怪的萨塔,也只能唉声叹气蹲在一旁,把贴身的几件衣物和衬衣给烘干先。
同时他还像个喜欢碎碎念的老嬷嬷似的,嘴里一刻不停地用塞壬语嘟囔着;最后又突然抬起头来,没由来地问了对着篝火发呆的霜雪一句:“总感觉你最近整个人不大精神,是不是碰上喜欢的男人了?”
“屁咧!tmd老娘不仅要陪着你们打架,天天还要负责处理团里的大小事务,你们这帮懒狗又不来帮忙!老娘人都要忙疯了,饭都吃不好几口,还有个屁心思谈恋爱!?”
残念般地刮掉滴在额头上的红色水珠,霜雪的心情随着身体水汽的蒸发,逐渐如同面前愈发旺盛的火焰一般,变得有些暴躁了起来:“对了,之前那种药还有没有,我感觉我这个月的要提前了。”
“别急别急,等明天回去了我给你做一瓶。你可能就是这两天太累了而已,穿好衣服吃完饭就早点休息,明天还得早起干活呢~”
萨塔说着便挥散了双手上的高温热风,将烘烤完毕的几件衣服小心地放在了她的身旁;疲惫不堪地脸上露出了一个放松的浅笑:“行了,霜雪姐你先换好衣服睡一会儿吧,等饭煮好了我再给你端过来。”
“嗯,那你到时候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