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番充满了年轻人朝气与活力的热情磋商后,这场充满了困难与挫折的秘密会谈,终于是在半个小时内胜利结束。
而用萨塔自己的话来说就是:
“三方在友好热情的气氛当中,于本日上午坦诚地交换了意见。同时尊重修士对于己方的指导,并在保留三方意见的充分基础之上,针对调查方式达成了初步同一。”
待到这场堪比马拉松的秘密会谈草草收场,头疼不已的小夫妻两人,方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拖着沉重的身躯,手牵着手缓步朝着临时住所的方向走去。
但令两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们这次回去不仅连床都没得躺,就连他们的行李也被打包好后随意扔在大门前的平地上,几个显然没休息好的女佣兵,正吃力地将这些散落的行李给码在一起。
而房门口的争吵声则愈演愈烈:不论雷米他们如何解释,那几个身材瘦小的灰发老头却是充耳不闻,继续指挥着几个年轻人往外搬行李,显然是铁了心要将他们给扫地出门。
那些年轻人下手自然是没轻没重,随手抓起包裹箱包就往外丟。也不管包裹是轻是重、里面是否有贵重物品之类的。
就连女佣兵们那些贴身的私密衣物,也被几个满脸横肉的村妇给胡乱塞在一起,和着行军毯之类的物件一齐丢了出来,把她们给气得直跺脚。
甚至一见到蕾希回来,女佣兵们马上就围了过来,叽叽喳喳地要她这个组长出手,帮她们讨个说法回来。
而本就孩子气的小贝拉更甚。本来她还只是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站在原地东张西望着什么。一见到蕾希回来了,立马满脸梨花带雨地飞扑进她的怀中,含糊不清地低声啜泣了起来:
“希儿!你送我的熊玩偶不见了!”
哪怕是天塌下来了,蕾希也不舍得让她亲爱的的小宝贝哭啊!何况那件沾满了她鲜血的礼物,可是她跟着塞拉菲娜学了好久,才做出来送给小贝拉生日礼物啊!
心情已经极度郁闷的窝火大姐头,当即给萨塔使了个眼色,要他立刻去把东西给找回来。自己则是心疼不已地蹲下身来,极尽温柔地说着柔声细语安慰着怀里的小哭包。
可被赶鸭子上架的萨塔,连自己都还没搞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呢,上哪里找贝拉的生日礼物去?只得先去找在地上拾捡行李的欧斯曼了解情况先:
“喂!欧仁!这tm什么个情况,你们怎么被人给赶出来了?”
“晦气!这几个人自称是什么狗屁长老,说是不提供房子给我们住了,要我们马上搬走。然后雷米去和他们商量,说要等你回来再考虑。这帮人就直接上手来帮我们了!tmd!”
而萨塔那一直注视着两间平房的眼睛,就在此时敏锐察觉到了一件熟悉的事物:他今天早起忘记带上的挎包,正被一个瘦子给拿在手里;只见他随手掂了下重量,便抬手作势欲扔。
如同有人要跳进钢水炉中泡澡一般,看清楚这是自己挎包的萨塔顿时急了:这包里面不仅塞了不少昂贵的炼金材料,可还有几枚附魔手榴弹塞在包里,这要是一不小心给引爆了可就出大事了!
生怕搞出一些无可挽回的魔法灾害,萨塔瘦弱的身躯顿时爆发出了无穷力量,整个人如同出膛尖弹的残影,刮起一道令人脸痛的风旋。
还没等这差点惹祸而不自知的年轻人回过神来,浑身溢满着青光的萨塔便已来到身前;抬起手来,劈头盖脸地从这满脸懵逼的年轻人手中,夺回了自己的危险挎包。
其用力之大,足以把这年轻人给打地尖叫了一声;以至于他出自本能的后撤步,因重心不稳一时没有踩牢,直接在地上重重地摔了个屁|股墩。
只要能保住包不会因为意外炸死人即可,人摔倒了关他什么事?可萨塔眼中只有自己的单肩挎包,但不代表别人不会对此产生反应。
实际上在那道风旋刮起的刹那,原本还在争吵着的几人便停下了各自的唇枪舌剑,纷纷扭过头来将自己的视线投到了他的身上。
可算是盼来了自己的好队友,雷米自然是恨不得当场冲上去,抱着他的脸用力亲上两口;毕竟这帮老东西的碎嘴可太烦人了,急需一个经验丰富的‘谈判专家’去对付他们。
那几个老头显然也是知道这个留短辫的小豆丁,究竟是个怎样的角色。平日里借着自己的长老身份,去欺负下外乡人和村中小辈也就罢了。可真要他们上阵同法师对垒,他们是绝对不敢的。
碰上法师这种阴晴不定的生物,最好还是躲远点。一旦把法师逼上绝路,哪天全家被不明不白地灭口了都不知道;历史上这种事情太多了,他们可不想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赌。
不过萨塔并没有对这几个老头有过多的关注,反而是因为心情烦闷,对着雷米嚷嚷了起来:“我说雷米,你们干什么呢这是!怎么还让人给赶出来了?”
雷米也是憋着满腹窝火无处释放:本来前天晚上把几具尸骸带回来后,大家的情绪都不是太高,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他们好端端地刚起床没多久,这帮人就突然闯了进来,不由分说地开始赶人。
但这些刁民毕竟是人类,除非威胁到了生命安全,否则《佣兵公约协议》是严令禁止佣兵对平民使用过激的暴力行为:
“我能怎么办?这帮人跟个聋子似的根本不听我劝。这又不是打魔族,总不能直接拿武器和他们火并吧?”
萨塔的声音越说越激动,声调也一句比一句高,显然是说给那几个老头听的:“谁让你和他们火并了,你就不能直接扇他们几巴掌?这顶多是个私人冲突,又不怕被宪兵带去调查。”
两方人都听懂了萨塔此话的含义,尤其以欧仁的反应最快:这小子果断放下了手中的箱子,摩拳擦掌地朝着那几个年轻小伙走去;女佣兵们也如释重负,纷纷朝着那几个村妇围了上去。
自知无力对抗的村民们也精明得很;并没有同长老们设想中的那样,同佣兵们顽抗到底|制造事端。反而骂骂咧咧地和佣兵们简单推搡了两下,在完成面子上的工作后,便调转脚步向后转进。
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朝他们缓缓靠近;那两只足有常人小腿粗的手臂,也本能地用力鼓起肌肉。铁青着脸的雷米,则在心中盘算着这些老东西要是还不走,该要怎么打才不至于太过火。
风中凌乱的几个老头此时也慌了手脚,身体止不住的发抖起来,比起他们在家筛药材时还要抖上几分;旁人冷不丁见了,还可能以为他们是癫痫病犯了。
只不过他们最终还是没有挨上他的打。正当佣兵们为处理这些老头而感到棘手的时候,那位被佣兵们蔑称为金毛狗的保安官萨莫拉,此时却是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
“我就说这怎么这么吵,你们这些佣兵又在搞什么名堂?”
“不去问你主子你tm跑来问我们?”看到这条金毛狗跳了出来,雷米自然是不会给他好脸色看。“都tm故意来找麻烦了,还搁着装没事人呢?”
“就是说啊~现在就敢冲进门来丟我们东西了,接下来会干什么,我都不敢想~”
一旁的欧仁连忙跟上话茬,对着眼前这个还在‘装傻充愣’的家伙阴阳怪气起来:“就怕是有人在里面暗中使坏呀~说起来保安官先生,您脸上的淤青怎么还没好呀?”
提到这里,保安官萨莫拉顿时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似的,手足无措地在原地别扭了半天,最后才咬牙切齿地挤出个笑脸回应着:“多谢你关心,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一见他这副想骂又不能骂的模样,知道真相的佣兵们连忙捂嘴窃笑了起来。而欧仁还要把戏做足,匆忙举着手轻轻地拍打胸脯感慨着,显露出一副万分后怕的模样:
“那可太好了~唉,现在被这血族一搞,感觉村里真的是人心惶惶了。连您这样正直勇敢的保安官坐镇,都有恶人借机报复了,还打伤了您。依我看哪,还是得找几个典型开刀才行!您看我说的有道理吗?”
欧仁的视线悄然打在了保安官身上,如同一条慵懒柔蛇,正在向潜在猎物们炫耀着自己精致的毒牙,叫萨莫拉冷不丁打了个寒战:“你说得对,但几位先生能否先让我把话讲完?”
“您但说无妨。”见这个小豆丁点头同意了,在气势上先怂了下去的萨莫拉用力咽了两口口水,将自己此行的目的娓娓道来,“首先,我和皮萨罗爵士是互帮互助的协作关系,他不是我的上级。”
“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麻烦您讲下重点。”
从蕾希口中听说过,这个保安官早在六年前就已经在村里任职了;在蕾希忍无可忍将他暴揍一顿之前,他还会时不时来到她家里同自己的岳母敲诈。
如果没有被那位乡下人收服,还能在村里混上六年,萨塔是打死也不信的。
而在从他嘴里挖出那位突然变卦的幕后之人,心中真实的态度之前,还是要先处理下只见伺机开溜的小虫豸:“我说几位老爷子,既然来都来了,还是先坐下来喝点聊点比较好吧?”
一记清脆的响指声过后,只见原本的空气之中,突兀地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伴随着几声沉闷的碰撞声,正慌不择路试图逃跑的长老身形突然一滞,随即便如同向后倒去的不倒翁。
只可惜他们还是没有坚持住自己的重心,异常滑稽地摔倒在了地上,抱着被石子咯疼了的身体哀嚎连连。
而萨塔的手指向内微微一曲,扩散开来的虹彩涟漪再次向外扩张;如同袭来的滔天浪潮,直接打在了几个长老的身上,将他们暂时囚禁在了这圆润无形的芸豆状牢笼当中:
“您给讲讲他们是怎么一回事?”
“说出来您可能不信,皮萨罗男爵并没有告知过我,要诸位先生女士搬走的事宜。”
战战兢兢地瞟了眼‘保护罩’里的长老,萨莫拉顿了顿继续说道:
“男爵只是邀请我与西兰小姐商议如何举办一场清瘟仪式;顺带托我过来通知下各位,晚宴将定在明晚十八时整,请佣兵团与修士会务必准时到场。”
看着他这副心神不宁的模样,萨塔自然是不相信他所说的话;反而是悄然凝聚起今早临时重置出来、对付皮萨罗男爵用的谎言侦测,在保安官开口的刹那,将这团无形的魔力打在了他身上。
只不过由谎言侦查术所传回的消息,却是让他感到十分意外:这个保安官不仅没有说谎,而且每句都是发自真心的实话,自己难不成是真的错怪他了?
但鉴于自己脑子里记忆的就只有这一个测谎用法术,手头没有更好解决方法;眉头紧皱着的萨塔也只能姑且相信他的话,赶狗似的对着他挥了两下手:
“这样啊,你到时候转告男爵就说我们知道了。”
而萨莫拉也被他这一而再的奇怪反应搞得心里发毛,浑身不自在地接下了话茬,就准备转身离开:“好的,那么我还有点事情,就先……”
“等下,保安官先生。”一声浑厚的嗓音突兀响起,直接把转身欲走的萨莫拉给吓出了本能反应,忙不迭地下意识点头哈腰起来,毕竟那天晚上雷米他下脚还是比较重的:“您请讲!”
而毫无自觉的雷明顿,心里还在奇怪这人怎么突然变了性子;随即便嘟囔着,用手指对着保护罩内的几个长老伸手一戳,语气比在市场买肉还要随意:“你还没说清楚他们是什么来历。”
“他们真的只是村里的长老而已,我和他们其实是不大熟的。”
萨莫拉搔着脖子讪笑了两声,急忙将自己给摘出来,“今天上午我一直和西兰姐妹、男爵阁下商量仪式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是他们当中谁犯浑了,居然能干出来这么无理的事情!”
“哼!我看他们分明就是故意挑事,你最好老实……”
面色阴沉的雷明顿用力一哼,随即便三步并作两步地快步上前,准备将自己那宽厚有力的手掌用力搭在了保安官的身上。
可正当他即将开始发力之时,低着头沉思着的萨塔却突然开口,自顾自地撤销了用立场墙衍生而成的透明护罩,将那几个瑟瑟发抖的长老给放了出来:
“算了!他们已经问不出什么了。我们还要重新找露营地,就浪费时间了,让他们先走吧。”
这一下子超出了雷米的意料:明明在传讯术的秘密通讯里,他要负责演恶角从他们嘴里掏情报出来,再由萨塔他们负责旁敲侧击。
而萨塔现在却突然变卦,这一下子就打断了他的思路:雷明顿的大手,就这么愣在了萨莫拉肩上半拳高的位置,硬是没有摁下去。
那如蒙大赦的几人怎敢迟疑,飞也似地蹿了出去,几乎在一眨眼的时间就看不见了他们的踪迹。但萨塔连眼皮都懒得抬,只顾着用触手拾捡行李就准备离开此地,直接招致了同伴的不解。
只是率先开炮的不是蕾希,反倒是许久没给他当护卫、连发言都变少了的阿露丝:“不是萨塔弟弟,他们怎么对我们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真就得忍气吞声这么走了?”
“不然呢露露姐?今天他们都敢丢行李了,晚上就敢扔火炬你信吗?既然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他们又铁了心想我们走;那我们还不如像上次公干一样,自己修个安全的露营地出来。”
“啧……这些东西我说不过你,还是让你老婆来吧。蕾希,你怎么看?我们就这么怂了也太憋屈了吧!”
其他心怀不满的佣兵们也连忙跟着起哄,叽叽喳喳像是集市一样的吵闹个不停。蕾希也知道自己脾气不好、容易出问题而已;不然她早就得冲上去,跟这帮乡民把新仇旧恨一并清算了!
但她既然是当了组长,就得为组员和团里考虑,尽量不被情绪所影响判断。
但她也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小的时候就欺负自家无依无靠,她只能记恨在心里;可现在自己都当佣兵了,他们居然还敢欺负到自己组头上来,她是决不肯这么忍气吞声的:
“搬走可以,我也不想再和这帮蛮子继续接触。但他们还没资格来赶我们走!你想我同意转移也可以,但你必须给我想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惩戒计划来!”
“对!tmd就算是那些军头老爷们来了,可都对我们团客客气气、殷勤的很!这帮没卵子的刁民算个什么东西?!不谢我们就算了,凭什么还要老娘睡野外!”
做为草创时期的第一批团员,布洛姆陪着最初的逐风者们一路走来,可谓什么苦都尝过了。毕竟团长的固执脾气比牛还倔,导致有段时间他们在城里没钱交房租,最后只能集体睡马厩里。
甚至是在接不到任务、满腔热血的年轻人们最落魄的时候:他们还得终日在各地前线游荡,靠着抢劫偷盗魔族村落里的粮食艰难度日。
能在实在打不动了,在军营里暂住休整的时候,能吃上前线各地的野战厨房接济给他们的剩菜剩饭,可都算是一顿丰盛的大餐了。
最后还是团长扔下面子,不情不愿地找莫里斯将军借钱,才算是没有把他那倾家荡产搞来的佣兵事务所营业执照卖掉,换取用来给他们购置装备药材之类,能够保证他们活命的救命钱。
而靠着借钱渡过了苟延残喘期后,他们为了还清债务,开始在前线疯狂地进行各种各样的战斗,这才在军队里渐渐打出了口碑,让逐风者这个佣兵品牌迅速步入正轨。
要说外出作战时的艰苦生活,团里这几年来来往往的一百多人,恐怕没有几个能比她感受的更多。
虽然一开始逐风者团也不大被人看好,但那些肯给他们活干的军头富商们,好歹都对他们这些尽职尽责的佣兵们礼遇有佳,至少不会摆臭脸,食宿也一定给他们安排妥当。
而如今这部分村民的态度,落差大到几乎无法让她接受,就更别提待遇越来越好的新人们了。
看着被布洛姆的抱怨挑动起来的、越发汹涌澎湃起来的气氛,感同身受的萨塔,自己心里其实也不大舒服;但他还是得认真考虑维持四方的平衡,让本次行动能平稳结束才行。
“唉……我知道的。大家放心吧,等任务结束了我肯定会给他们一个教训的。不过现在还是要以任务为主,不能和他们起太多冲突……”
咬着拇指苦思冥想着名为惩戒、实为报复的计划时,在门口来回踱步的萨塔突然心生妙计。只见他兴奋地抬起手来,指着那两间用红砖搭起来的大平房,对着身前满面怒容的佣兵们大声喊道:
“可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他们不是要把我们赶走出村子的土地吗?那我们就住到教堂附近去,到神明的现世居所旁去!哪里不是有几栋空仓库嘛,我们就把那里占了恶心他们去!”
ps:最近总算是轮到A1练科目三了,码字时间会大幅降低,在考完试前更新频率也会大幅降低,还请大家谅解(´Д` )毕竟这关系到我日后还能不能在养活自己的同时,继续写小说(´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