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听得到吗?收到请回复!收到请……tmd!这畜牲居然准备了灵心封雾!’
不论在脑海当中的叫骂声是如何响亮,也是无法平息小法师心中的怒火;对破解眼前之困境而言,更是无法起到分毫的作用。
眼前这团足以遮天蔽日的灰蓝色雾霭,虽是对于生物无毒无害,但却能有效隔绝生物间的精神交流。
萨塔辛苦增幅出来的大范围传讯术,几乎是在接触到这层雾霭的瞬间被,便无情截断。
除开脑海当中响个不停的杂讯声响之外,萨塔什么也听不到,更别提去指挥队友们行动了。
况且在这团浓雾当中待久了,其法术效果还会进一步干扰受术者的思维。
不仅会使其逐渐丧失方位感和精力,更是在吸入过量魔力雾气后,促使体表形成发光反应,以供施法者判断方位并进行下一步行动。
更为令少年感到苦恼的是,对方所施展法术的手段还要更上一层:这团看似轻盈飘渺的浓雾,在狂风术的摧残之下竟然是纹丝不动,已经是完全能够媲美那经过无数次实战改进后的军规级封雾了。
除非是直接破坏这法术的核心节点,或是撞上了天大的运气;否则队友们很可能是抓不住机会,赶在自身思维彻底迷失之前,逃脱出这片雾障区域的。
至于布置大范围反魔法场来摧毁这片雾霭,在理论上确实是非常简单的一件小事,但在现实情况里往往会存在着大量的限制条件和意外情况发生。
在狼狈躲开又一团袭来的巨大火球之后,之前所被湮灭出来的一片半人大小的小小空间,便被那些紧随其后的朦胧雾气,给再次填补完满了起来。
很显然,在反魔法场布置出来的那一瞬间,也就代表着萨塔方位的彻底暴露。
只要独行者不是个大脑发育不完全的傻子,就必然会在第一时间对着雾气消失的方向发动攻击。
只不过这团雾气也着实是把双刃剑:不仅是独行者自己可以完美融入雾霭当中,而不被发现;开始控制自己呼吸的萨塔,也能够在不施法的情况之下,如同鬼魅一般隐蔽于其中。
两个‘瞎子’之间的战斗,是非常无聊的。
无非是谁先按捺不住寂寞率先出手,再由对方进行相应反击罢了。
不过在选择自己的对手上,独行者还是非常幸运的。
一团泛着红光的烟花弹脩然升上半空,迅速突破了雾气的封锁,在天空当中绽放出一朵艳丽的蒲公英来。
虽然并不清楚这团烟花其中所藏着的含义,但积蓄在指尖之上的橘黄光芒,可是早已饥渴难耐。
就在那朵烟花升空的同一时刻,橘黄色的魔力团顿时从独行者的指尖上激射而出。
在飞出了大约两米左右的距离后,魔力团瞬间迎风暴涨,化作了一团水缸大小的炽黄色光团,如同山崩朝着烟花发射的位置碾去。
这团在空中疾驰着的无规则球体,观察起来却是如此的缓慢。
仿佛是有人用杆子在底下托举着,如同话剧表演的道具一般要叫人看个清楚。
却又是那么的迅捷无情:独行者那布满血丝的眼皮都没能闭拢,法术便已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那振聋发聩的火热怒吼声,在同大地亲吻的那瞬间,便再次响彻在了这片寂静之森当中。
“好痛,救命啊!我着火了好烫!姐!雷米快来救我啊!”
充斥着恐慌与痛苦的哭嚎声匆匆响起,那隐藏着的人类法师似乎没能来得及逃脱开来,是硬生生吃下了这枚火球术的伤害。
‘看来是在酝酿着别的什么攻击法术,一时没来得及中止施法。直接导致了临时生成的法师护盾功效不足,被火球术给击破了。’
‘可怜了这帮蠢货,居然会被这种学院派的书呆子给活活烧死……唉,可悲的愚民们啊,在乐园里可得记着我的好~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杀死那人类女孩,但好歹也算是帮你们报仇了。’
细细聆听着右后方传来的那无比焦急的女子呼号声,面容凝重的独行者顿时是长舒了一口气。
紧皱着的眉头也终于缓缓舒张了开来。只不过在心里头,反倒是充满了对于同族惨死的惋惜与不屑。
感慨归感慨,但右后侧传来的那些交织着枪响与人声悲鸣的声响,还是连同着越发微弱的少女哭号声一起告诉着他:
现在最好还是乘机逃跑,若是等对方叫来了增援,那可就难办了。
‘如果那烟花是增援信号的话,按照人类速度的话,应该会在五分钟内就驰援过来。唉,要是我们……等等!人类的声音?!坏了!’
正隐蔽在树冠上、洋洋得意地聆听着人类哭喊声的独行者,突然是神情一愣;整张脸瞬间陷入了迷茫与恐惧的海洋当中,脑海里更是迅速浮现出了一个,被自己在下意识给忽略掉的细节来!
所有生物在遭遇危险呼救之时,肯定是会本能地用获救可能最大的语言来呼救。
而这个人类既然是要呼救,那肯定会用自己听不懂的人类语来,而绝不可能用自己能够听懂的精灵语!
细思恐极的独行者也顾不上许多:直接是身体用力向后一仰,笔直地从这颗矮木顶上摔将下来——完全不顾自己摔伤手脚的可能,想要赶在第一时间逃脱开自己所暴露的方位。
只不过萨塔的小计谋起到的作用极大,松懈大意的魔族独行者终究还是慢了半拍。
那柄散发无尽威能的光枪顷刻而至,无比凶残地刺穿并扯断了他的左臂,直接是将那只飞溅着浆血的断肢,连带他身后五米外的四五棵矮木给一同炸成了齑粉。
重重摔倒在地的独行者虽是逃过一劫,堪堪保住了性命,但却是暂时失去了战斗能力:那柄光枪不仅仅是能够产生爆炸,其上更是附着无数由魔力拟化而成的亮金色闪电流!
这些电流虽然是在第一时间侵入了独行者的身体,毫不留情地电焦了其肢体断面的组织;却没成想是意外地帮助他止住了失血,避免了肢体断处进一步感染,导致肌肉大量坏死的可能。
但也只有他和萨塔自己清楚:这些本质上还是魔力束的电流,正在如同真正闪电一般疯狂攻击、刺|激独行者体内的细胞;诱使其进入痉挛状态当中无法逃脱,更是要彻底毁掉其体内的全部脏器组织。
换成是普通生物,在吃下这记光枪不到三十秒的时间里,就会因为魔力电流击穿了心脏及大脑组织,直接导致其在物理意义上的完全死亡。
可独行者好歹也是个自由施法者:在魔力电流入侵的那一瞬间,体内的绝大部分地魔力便被身体自动调集起来,前赴后继地对着异体魔力发动反击,阻止其对于器官组织的破坏。
而摆脱了麻痹状态的独行者迅速反击,直接启用源海内充当预备队的魔力,对着自己的断臂上来了一记最简易的反魔法射线。
随后也不管反魔法是否开始生效,整个人便咬紧牙关用最后的预备魔力,催动了戒面上的活化大地;随后手脚并用地在大地的承载之下,以最快速度朝着正前方狂奔而去。
在独行者不要命地燃烧着魔力逃跑的同时,又是一柄亮金色的光枪呼啸而来。
就如同拿牙签刺入黄油那般的轻松,在魔力流最后存在的大致方位上,光枪轻而易举地刺入了土壤当中足有半米之深。随即便在剧烈无比的爆炸声当中,炸出了一个半径三米大小的大坑洞来。
爆炸余波消散过后,一个矮小的身形瞬间从扭曲的空气当中浮现而出。
望着脚前的大坑,脸上不过是沾了些许尘土的少年什么也没说;只是默不作声地在右手中凝聚着又一柄元素投枪,用那洋溢着紫雾的眸子不停转动着,视四周的障碍如无物,时刻准备着发动下一次攻击。
猎人与猎物的形式,再度发生了逆转。不过外表看似人畜无害的小猎人,这一次可不会再次错过如此良机的。
只见那团被火球术烧成焦炭了的扭曲残骸,却是突然端坐在爆炸而成的坑洞当中,整个焦黑的身躯诡异无比地扭曲弯折了起来。
随即在一阵细微的咕哝声当中,重新崩解成一团难以言喻的漆黑团块;随后猛地腾空而起,裂开那张布满雾气与空泡的血盆大口,如同星界之中的无形黑洞一般,疯狂吞噬着周围那充满浓郁魔力的浓雾来。
而猎物的反抗也迅速来袭——只是这次不再是一团巨大的火球,而是一道充斥着极寒的青蓝光束。也不知这是它一直来不及发动的法术?还是下定了决心重置了法术位,准备和自己拼命了?
只不过抬头注视着那道即将打在使魔身上的光束,萨塔的脸色居然是没有变动丝毫。反倒是不慌不忙地虚抚着那没来得及完全愈合、还在往外渗着滴滴血珠的右小臂伤口来。
那道承载着反击希望的青蓝光束,眼看就要击中使魔的胶状身躯,以极寒之力将其彻底封冻之际;却不料使魔的身躯上却突兀闪起一道光壁来,直接是将这道法术阻隔在了自己的身外。
可惜这道光束还没来得及发挥自己的功用,便在魔法解除屏障的光芒之下,被同源的存在给无情抹消了——连带着独行者的反抗希望一齐。
萨塔也没有丝毫的犹豫,学着霜雪立定投掷标枪的那般姿势,决绝地将那柄几无重量的元素标枪用力掷向光束来袭的方向。
如同有流星坠落一般,伴随那磨擦着空气的流光消失在了雾霭当中。当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再次传来之际,一截被烧焦了树冠的树干轰然倒塌,在地上砸起了扬尘一片,似乎是被爆炸给波及到了。
那截树干的位置正好就是他们原来所埋伏着的位置。耗费了如此多的精力,可总算是将敌人给诱骗到了预定的伏击位置上来了……
‘喂喂!弟你能听到嘛?!没事吧?!’
‘放心,姐你们赶紧过来增援我。那个魔族已经进入伏击区域了,暂时不会出大问题的。’
听着脑海当中那越来越清晰的叫喊声,安心下来的小法师长舒了一口气,嘴角也挂上了一道轻松愉悦的笑容
一边耐心呼叫着所有成员,确定兄弟姐妹们没有出现意外状况,或是还滞留在伏击区内。另一边则用粗壮的魔力触手将自己托举到半空,一待元素爆炸产生的余波完全散去之后,便第一时间发起收割。
只可惜不论小法师算计得如何精细,却还是无法抵御来自幸运女士的青睐。或许对无所事事的神祇来说,越是这样办事认真细致的小小凡人,祂玩弄起来才会越发充满趣味性吧?
“tmd怎么地震了?!大家赶紧跑啊!”
男人们的怒骂声和着女人们的惊叫声,瞬间占据着整个频道。并伴随着他们的叫喊声逐渐加大,大地的震动也仿佛在同步地增长着,如同是安东夫妻俩尖叫得太大声,把大地都给吵得颤抖起来了似的。
不过地面的震动完全无法干扰到萨塔的状态——他依然是不慌不忙地坐在触手椅上,默默地加强着触手与地面的连接,手里那柄光枪却突然逸散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上满了破魔弹的转轮手枪。
以及左手指尖上那微微闪烁着的土黄色光芒。
“没毛猴子,你们的死期到了!”
这还是两个施法者之间的第一次会面。
狼人一直没能看清萨塔的面容,可当那双充血发红的眼球凝视着那稚嫩面孔之际,一股名为嫉妒的无名之火,便在其心间熊熊燃烧。
“怎么能这样年轻?大神啊,您当真是如此无原则地宠溺他们不成?!”
回想着自己那几十年如一日的苦修,给导师当奴隶一般的卑躬屈膝,才总算是在四十岁这年熬出了头。
从一个地位比实验材料高不到哪去的低级学徒,摇身一变,成了那平民眼中无比尊贵的‘法师老爷’。
可眼前这个人类女孩看起来,不过也就十三四岁的模样,分明同自己进塔苦熬时的年纪相差无几。但她凭什么如此年轻,就能得到自己年幼时日思夜想的施法权限?
还有那遍布于浑身上下的炼金装备!光是手中那柄魔杖的魔力光辉,就足以刺痛他的
而自己却要不辞辛苦地给导师当上几十年的苦力,可如今别说是一件称手的炼金装备了,就是连养活一家妻小也都是无比艰难!这不公平!
‘算了,反正你马上就要成为尸体,这样你身上的炼金产物就全都是我的了!去死吧,人类!’
心里这么想着,为了掠夺这些宛若天赐的珍宝,妒火中烧的魔族独行者是发了狠——再次不要命地催动着全部魔力,只为将自己脚下的术法威能抬升至新的高度。
那活化而成凝固土壤真的是掀起了一道滔天巨浪,裹挟着它胸中的无穷愤恨,张开了那张土制的血盆大口朝着萨塔的方向袭来:誓要如碾碎蝼蚁那般,将其彻底碾碎在这浪潮当中!
只是被愤怒与妒火冲昏了头脑的独行者,全然是没能注意到那脚下越发频繁、越发剧烈的震动。活化大地终究不是足以崩山摧地的地震术,哪怕是经过增幅后的法术,亦是无法产生如此剧变的。
而这股已经无法抑制的震动,竟然在那人类法师指尖光芒消散的瞬间,顷刻爆发了开来,仿佛她早就推算到了自己的行动一般!
一根外形蜷曲的金属触手突然从岩浪之中破体而出,直接是在独行者那无比错愕的注视当中,将所寄生着的母体撕了个粉碎。
独行者都来不及感受到疼痛,那双长满鬃毛的粗壮狼腿,便已被外表粗糙的金属触手给紧紧缠绕着——连同那些四散崩碎的岩块,生生地给搅到一起。
但独行者的视线却是牢牢注视着那人类,只知道‘她’的脸上,是一直挂着一弯难以言喻的诡异笑容。在伴随着那根同‘她’的身体一样小巧的魔杖顶部,所爆出火花的那瞬间,彻底失去了全部的意识。
那身材娇小的人类法师,依然是纹丝不动地端坐在半空中,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魔族那具缓缓下坠的身躯。仿佛方才所经历的一切,只不过是场用银牌真实复现而出的幻影画卷一般。
见到独行者的身躯在魔力托举之下平稳落地,‘她’这才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随即又温柔地俯下头去,吹散了枪口的缭绕烟雾,显得是那么的轻松惬意,那么的从容不迫。
‘她’那长满笑意的嘴角有节奏地跳动着,如同在歌唱一般,似乎是用精灵语念念有词地说着些什么;只是意识完全模糊了的独行者,已经是听不大清楚了:
“时代变了,魔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