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
“干嘛?”
在手甲上仔细涂抹着保养油的少女闻言抬头,面带不解地望着面前那背着双手,没个站相的自家弟弟:“干嘛呢搁这?还不赶紧检查下装备弹药,待会就要出发追杀魔族了都。”
“就……就是想问你个问题。”萨塔低着头,踮起的右脚尖不停在地面上磨蹭着,仿佛是有什么心事,却又不好意思讲出来似的。
“姐~霜雪姐下午不是说了这次行动里要雷米他们看牢我,红白小组可以不用拆开的嘛?你今天怎么就肯放手了?”
小朋友似乎是对自己信心不足,毕竟他之前上战场的表现可是有目共睹的:只要是稍不留神放他独自行动,指不定就会搞出什么更棘手的问题出来。
哪怕到最后是有惊无险的通过了这些冒险,但之前批判大会当日所有能够到场了的逐风者佣兵们,还是经过全体的举手表决,出奇一致地通过了将其下课的惩罚决议来。
况且让蕾希以他未婚妻的身份,管住这条小疯狗不要乱来;这既能保护唯一一个自由施法者的安全,也能让一个冷静的法师提供更多战斗帮助;这才是明智之举,就连萨塔自己也这么觉得。
当然了,也可能只是心高气傲的小朋友,单纯不满于霜雪的人事安排;想着在爱人耳旁吹吹风,旁敲侧击一下。方便自己在本次行动结束后,重新拿回一组之长的位置与指挥权来。
只是怕自己提要求太直白了,会被心有余悸的几人给一口回绝;才会像如今这般的矫揉造作,不了解他的人见了,可能还以为他是哪家受气的小媳妇跑出来了呢。
而凭着对于自家弟弟的了解,蕾希立马认为,第一种想法的可能性才是最大的:估计他就是单纯适应了接受指挥的行动生涯还没多久,一时间重新拿起指挥权来暂时不适应而已。
可如今弟弟这副惺惺作态的小女人模样,蕾希看了只觉得好笑:“之前不是一直吵着要回去当队长吗?今天这不是放手让你好好发挥一把?咋的,姐依了你又不肯了?”
“不是不肯,就是好奇,相当好奇。”
实际上在听到蕾希主动和霜雪申请,放萨塔重新归队就任指挥的那一刹那:正在收拾战术道具的小法师先是愣在了原地,而紧随其后的,便是近乎癫狂般的无尽愉悦与欢呼。
毕竟所有怀揣过英雄梦的男孩子,哪个是不会发自内心地痴迷于这种挥斥方遒、执掌无上权力的感官刺|激呢?
但短暂的喜悦过后,逐渐冷静下来的小法师反倒是陷入了深深地疑惑之中。
让他重新担任红三小队的队长,这一点问题也没有。
可当时负责通报并协调出击任务的宪兵传令官,却是当着大伙的面明确表示——这是一次秘密的出击任务,佣兵们不会有任何武装力量支援。
就连签订的合同,都是以物资转运的名义,同工会申请下来的定向招标书。
那高达70%的预付款干脆是直接以现金结算,连佣兵工会的账面都不走,直接用马车秘密运输到了村里当面与霜雪进行清点。剩下的尾款,才是按合同上的总价通过工会来结清。
作战范围沿区的协同部队,全程更是只会提供除出兵之外的一切援助。而且根据宪兵所带来的密约,逐风者团被要求实施最传统的小队破袭战法,并且全程保障团里唯一的自由施法能力。
作为被佣兵团拿来当卖点的金字招牌,逐渐成长为了一名经验老道的佣兵战士的萨塔,最不能理解的便是这一点。
这次任务可是要主动歼灭那些来犯之敌,明显集中优势力量打歼灭战才是最为稳妥的选择。况且就算是为了隐蔽工作,也没必要重新将团队拆分成最基础的小队啊?
让红三、白二两个小队剩余的十一名战友都来保护自己,自己重新记忆一些大规模杀伤性法术,全心全意地充当一门野战榴霰炮的职能,这不也是个高效实惠的选择嘛?
“你管人家那么多干嘛,人花钱了咱们按照要求做就好,别整天想那些有的没的。要不是你最近表现的不错,不然就算我去求阿雪,你觉得她能同意?”
“难道不是因为咱人美声甜,讨得姐姐欢心吗?”
知道弟弟的活泛心思又蠢蠢欲动了起来,蕾希当即就放下了手里握着的布巾,对着他的鼻尖曲指一弹把他给吓了一哆嗦:
“搞得老子跟嫖客似的!要是你再因为触犯安全规章气到阿雪把你给辞退了,我最后还不得是跟着你一起走?我还想趁现在打得动,这两年行情好多挣点钱;等辞职不干了就置办间杂货店带你一起过日子呢,你总不肯跟我回铁山乡下去种地吧?”
“种地,种地也不是不行啦……”
“你瞎嘀咕什么呢?等这两年风头过去了,我就不信人公司舍得不把给你聘回去。”
“没啥没啥啦。我就是在想,你的好老公好歹是个科班出身的法师,咱们家也不缺钱,又不会……”
“你的钱跟你姐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亲手赚来的。”蕾希懒得去理这个还在犟嘴的小弟了,只是抬手擤了下鼻子,继续低头养护着自己的武装:“谁要你个小朋友来养我了,搞得跟我没手没脚似的。”
话音未落,蕾希那对湖蓝色的宝石旋即一转,立马是抬起头来,极为认真地凝视着嘟囔着嘴在一旁碎碎念的弟弟,反问一句:“我怎么看你今天不对劲,你确定是来找我聊天的?”
“欸?我吗?”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的小家伙,顿时把双手给摇成了齿轮风扇,“嗨呀~姐你总是这么大惊小怪的。你们要当先锋,咱就是来看看你,顺便给你们带点安全道具。”
安全道具?蕾希顺势瞟了眼身侧的小桌——琳琅满目的各式炼金道具,此刻正摆放在粗糙的桌面上,悄无声息地向着外界散发着一缕缕幽兰色的微弱星光。
下午刚一接到任务的时候,霜雪就已经从他手里采购了一批‘战术包’来,下发给了这次出任务的各小队。那弟弟现在要给自己的是什么?
“先说好,如果别人没有那我也不要。团里的大伙可都是同进同退,不省心到能让大伙特别关照的,有你一个就够了。”
蕾希眉头微微一皱——虽然知道弟弟这是为了她着想,但她还是相当厌恶这种被人区别对待的感觉。
而自己又不是没跟他强调过,可这家伙居然又明知故犯……如果不是马上就要集|合出任务,她恐怕早就把弟弟揪过来,脱了裤子叫他的屁|股,同那些鲜红艳丽的虞美人争艳。
但自己已经答应过不在外面当着众人的面打孩子,也不想拒绝弟弟的一番好意。苦思冥想一番后,面色不悦的少女最终还是长叹一声,随即起身快步走到办公桌前,抽出纸笔来准备给他打张欠条:
“行了行了,东西都拿出来吧,打个折老子给大家都买一份。nmmd!臭弟弟连你姐的钱包都不放过,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蕾希唰唰两下就写好了一张欠条,带着笔一齐递到了弟弟的面前,只待他提笔填上具体的欠款数额。
“我没说过要钱的!”
萨塔顿时涨红了脸,双手极不自然地疯狂摆动着,眼神更是不停躲闪着爱人的视线,显得是越发可疑了:
“我都给他们试穿过了!但是他们不是嫌弃插板防护面积太小,保护不了肢体;要不就是嫌弃全身防护的重量又太重、行动不方便,就是不高兴穿。”
说着萨塔便拿出了一件和他身上形制差不多的马甲,又摸出来几块附魔改造过的防弹插板;旋即挤出一副可怜巴巴的姿态来,不由分说地强行塞进了蕾希的怀里,顺带还揩了下油:
“姐,算我求你了。你们就别嫌弃重,在皮甲外面再穿上一层安全些,求你了……”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见了弟弟这副模样,蕾希心中顿时泛起了些许不安来。但旋即,她便察觉到了一种可能性:“是有人跟你说过什么?”
在南方犯事之后竟然能够全身而退,甚至对方试图起|诉都没能成功,只是在司法档案里留下了一笔庭外和解的记录而已。弟弟的交际圈子和人脉,显然不会是像她们这些乡下人那样的单纯。
而且在他求学的时候,据说就被南方的军火公司许以高薪,直接从学校里给内定走了。
虽然在外派历练的过程中一时冲动犯了错误,但和那些军官们的交情、联系,肯定还是存在的。
就凭弟弟能从合法渠道,给团里搞来一大堆军用武器以及一门野战炮,还不用被宪兵审查来看:帕氏这个名号,在军火商人的圈子里还是挺有分量的。
那么有朋友通过些不知名的渠道,绕过霜雪和团长直接向他传递一些内幕消息,倒也符合常理。
“姐你就听我说。你可是队长,保护好自己的安全才能保护好队员的安全!明白这个意思吗?”
萨塔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一个劲地催促着姐姐做出承诺来。仿佛蕾希是拥有言出法随之威能的天神一般,只有她亲口做出承诺,才能安抚他那颗紧张不安的心脏似的。
“好好好,我答应你了,待会就把你这防弹马甲穿上,然后我还会去劝大家接受你的好心肠。这下满意了吧?”
“太好了姐!爱死你了!”
萨塔顿时欢呼雀跃了起来,眼中的笑意与喜悦不要钱似的往外播散着。就差是学着小贝拉之前的做法,整个人跟只兔子似的蹦进蕾希的怀里,对着她的脸蛋用力亲上一大口。
当然了,他实际上确实是想这么做的;只不过蕾希毕竟是他的姐姐,不喜欢被动的。
恍惚之间,眉头还没舒张几秒钟的小家伙顿感小臂吃痛;可还没能等他做出反应,整个人便像是被叼住了尾巴的小松鼠似的,被蓄势待发的巨蟒缠住了身体;随即又被那条湿润蛇信给粗鲁地撬开了牙关,在飘飘然之间被夺取了所有的防御能力。
被侵蚀了有足足半分钟之后,即将被抽成真空的小家伙,才勉强是从温柔乡当中挣扎着逃脱了出来。
只不过蕾希可不是什么高明的猎手,在满足自己的玩心之前,她可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过自己选中的猎物。
搭在爱人腰肉之间的纤手缓缓下滑,灵活地越过了皮物的阻隔,向着那更深处的黑暗之地进发着。而那条赤色游蛇则是早早地攀上了高峰,于耳垂之上不停地来回游走,同那些欣赏绝景的冒险家一般无二。
“现在快十六时五十分了,离集|合还有十分钟左右。”
无尽温柔地为少年的脖颈上献上一吻,脸颊晕染着红光的蕾希姐歪着头娇笑一声,双手愈发变得不安分了起来:“咱还没穿过这个防弹衣呢~弟,你确定不来手·把·手教教你可爱温柔的好姐姐嘛?”
“姐,很简单的这个”完全不能、也不敢动弹的小家伙立马开始装傻充愣,“真的很简单的!你只要先解开衣服系带,然后从头顶套好,再把系带和固定绳从孔洞里穿好固定好就……”
“懂了,解开衣服,然后把东西插|进去对吧~嗨呀,原来这么简单的呀~”
蕾希的笑声顿时又升高了半分来,说话的语速亦是增快了不少;仿佛是咔哒作响的时针搅闹着她的耐心,显然,她已经不高兴再等下去了。
可没得办法,谁让小家伙是有求于自己姐姐,如今还被人给捉住了命脉来。但只要战友们能多增添一分抵御危险的手段,让自己心血来潮从预言术里得知的危险讯息无法实现,他便是心满意足了。
至于笃信数据精算才是正道的小法师,如今却因那虚无缥缈的预言法术而急到跳脚,会不会有损自己那‘英明形象’?
萨塔只会嗤笑一声,然后装模作样地跟大伙念叨起来:脸面哪是个什么东西?自己从来是不在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