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有些话，我就直说了吧。”
见柳星瑶沉默，洛川皇子就接着开口了。
“你的师父，教给你炼金术的第一堂课是什么？”
“素材收集和辩识……”
“不不不，一个合格的炼金术老师，第一堂课应该问的是【你学习炼金术是为了什么】。”洛川摇了摇头，“很显然，你的师父没有教过你这个。所以说，你每一个操作都透露着烦闷和急躁。”
【学习炼金术是为了什么？】
他……和姐姐说了一样的话？
他看出来了？我并不是为了梦想来这里的。我的目标是复仇，所以和其他人就那么不一样吗？
“你炼药时的小失误太多了。提炼时两种药材纯度不够，融合时搅拌速度过快，甚至连药材加入顺序都放错了……你能用青火处理植物素材，我不相信你连这点细节都做不到。既然如此，那就说明一个问题——”
“你并没有专注在炼金术上。其他的人，无论水平如何，都为了梦想，全身心地投入到炼金术上，我也愿意为此给出高分。而你不一样，你的心过于嘈杂，想法太多太乱，导致很简单的细节都做不好。也许现在炼制的东西没有什么大问题，但这致命的缺陷迟早会成为限制你的桎梏。所以啊，我并不能认可你，五十分送上，希望你自己慢慢斟酌吧。”
419号，柳星瑶——七十七分。
“好，现在请评委老师和观众们稍微休息一下，下半场的比赛半小时后开始——”
……
评委休息区。
洛川躺在椅子上，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哎呦……真的累死了。”他打着哈欠，自言自语道：“可恶，去年在皇家炼金学院讲课的时候都没这么累。都怪皇宫里的那个蠢丫头，硬把我搬上来当评委。等回去之后一定狠狠敲诈她。”
“你想敲诈谁啊？”
就在这时，一个纤细的身影自然地坐到了他对面。是蕾蒂娅，她正用鄙夷的目光盯着洛川。
“呵呵，不提了不提了。”
洛川尴尬地摆摆手，想要蒙混过关。好在蕾蒂娅也没纠结这个问题，她有其他的事情要谈——
“说实话，我有点对你刮目相看了。”
“什么？”
“刚才你对那个女生的点评很精彩。”蕾蒂娅说，“不得不承认，你这家伙认真起来确实很厉害。要是你一直这么认真的话，就没我们三个评委什么事了。”
“喂喂喂，我再强调一遍，我从来都很认真的。不管是对那个女生还是对其他选手，我都在认真打分啊。”
洛川一脸的无奈。
“那能不能再解释一下，你为什么给他们都打满分呢？”
一提到这件事，蕾蒂娅就气不打一处来。她从来都不怀疑洛川的炼金实力，她只是看不惯这种不负责任的态度。
“你难道要让我评价他们炼出来的破铜烂铁吗？”洛川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我不想让自己的眼睛被污染。”
“你可以打零分。”
“唉，亏你还是女生，就不能感性一点？”洛川摊了摊手，“这些铜牌炼金术士啊，就像病痛晚期一样。他们都已经那样了，为什么就不能顺从一下呢？你总要给他们留下一点美好的回忆，在最后的时间里。看在他们已经尽了全力的面子上，稍微鼓励一下也没什么不好，你说是吧？”
“无聊。”
蕾蒂娅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虽然她并不认同，但这个男人说得没错，他并非是态度不认真，而是有自己的独特打分标准和逻辑。如果选手炼金术很烂但已经拼尽全力，他也不吝惜打出满分。如果选手的炼金成品能入得了他的眼睛，那他就会用正常的标准给予评价。只是这么做的话，对那些优秀的选手就太不公平了。
“所以说，你很看好柳星瑶？”蕾蒂娅问：“她是你第一个没打满分的选手。”
“不好说哦，她的路子一开始就走错了。就像一棵树，根是歪的，以后就越长越歪。如果不从源头上解决问题，炼金技术就很难有所突破。”洛川挠了挠头，偏头看向蕾蒂娅，意味深长地说：“不只是她……你也一样。”
“我？”
“你学习炼金术的目的是什么？蕾蒂娅。”
“当然是坐上十二人炼金学会的位置，这是家族给我的任务。”蕾蒂娅不假思索地说道：“而这个目标已经完成了。掌控四席的艾尔巴伦家会有更大的权力，至于用这些权力做些什么，就不在我考虑的范围之内了。”
“我问的是【你的目的】是什么，不是【艾尔巴伦家的目的】是什么。”
洛川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他盯着蕾蒂娅的眼睛，仿佛想从她的脸上得到答案。但他失望了，蕾蒂娅的表情仍然没什么变化。
“你是不会懂的，皇子殿下。”
蕾蒂娅面无表情地站起身，缓缓抽出了腰间的佩刀。
“在炼金术还没出现之前，统治世界的是这个。”她凝视着佩刀的寒锋，幽幽地说道：“炼金术终究只是工具，掌握武力的人类，才是强大的关键。所以，比起【炼金圣女】，我更想成为【剑之圣女】，你明白吗？”
“原来如此……那我的问题倒是可笑了，你的志向根本就不是炼金术。”
“没错，我真正想到达的是【武之巅峰】。为了实现这个愿望，无论什么事情我都会去做。”
洛川深深吸了口气，他似乎有点明白了，五年前所谓的“真相”——
“你该庆幸五年前的评委不是我。不然的话，你一分也别想在我这里拿到。”洛川说道：“用卑鄙手段拿到了一个你自己根本不在意的冠军，真的有意义吗？”
“你的意思是有人比我更适合当上届的冠军？”
“当然。”洛川皇子沉声道：“我说得是谁你应该很清楚。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你和她会在四强交手。”
蕾蒂娅沉默了。她很清楚洛川的意思——如果没有艾尔巴伦家的发难，那个女孩或许会登上冠军的宝座。
南宫馨兰——五年前，这个名字在年轻一辈的炼金界就是高不可攀的山峰。挑战她的年轻炼金术士数不胜数，但都没能成功。
唯一有些悬念的，是炼金大会三十二强比试的时候，沐芊芊和南宫馨兰的对决。后者以三比二的分数惊险胜出。
蕾蒂娅对自己的实力有自知之明。虽同样被列为炼金界四大才女，但她的水平比起南宫馨兰还是有一定差距。如果正面比拼，她有信心稳压沐芊芊一头，但对手是南宫馨兰就很难了。即使用最乐观的估计，获胜的概率都不到三成。
她沉默了一会，随后冷冷地开口：
“我承认，我的炼金技术确实不如南宫馨兰。但那又如何？最后赢的还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