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挚友

作者:冷月废墟 更新时间:2020/12/14 9:52:11 字数:3015

李隐心和露丝建立了口头承诺,并且约定在两周后前往隐心学院。期间李隐心还要对露丝的衣食住行负责。

本来李隐心觉得这是个轻松活,哪知副院长也是个什么家务都不会做的人。衣服内裤都恬不知耻地丢给他洗。

这让李隐心很是难堪,每次他都要拎着一篮子衣服,到月亮湖畔的石子滩洗衣。

水乡里都是老头老太,她们也沿用着最朴实的洗衣方法。将脏衣服放在巨大的鹅卵石上,对它们细搓慢揉,要甩干时,就啪啪地往石头上打。

溅出来的水会落入静湖,让风平浪静的月牙湾荡出一道道圆形波纹。靠近水面的小鱼儿正忘我地呼吸空气,突如其来的拍打声中将它们吓得四处逃窜。

但有一种时刻,湖面是完全平静的。每当李隐心从篮子里抽出一件件女士内裤、胸罩、丝袜、裙子,都会引来老头老太的目光。

她们放下手中的活,嘴角带着微笑,露出残破的几颗牙齿,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李隐心。

李隐心拿着这些衣物,搓也不是,不搓也不是,就像楞在湖边的呆头鹅。

眼尖的老太太们立刻发现了不同型号的衣服,这么多年的观察下来,她们对李隐心妹妹的尺寸已经完全看透,那抹胸连衣裙绝对不是菀琪的。

老太太们眉目传声,这个天大的消息立刻传遍了水乡。不一会儿,人人都知道李家的独子要娶媳妇了。

可怜的隐心当然受不住这样的围观,洗完衣服后就灰溜溜地跑回家里。

在小跑的路上,他突然被叫住了。转头一看,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那不是他唯一的朋友,混蛋王德发嘛!他们已经有多少年没见过面了?

似乎是十七岁那年,王德发离开了水乡,他们就只能在不同的地方共赏明月了。

那张脸笑时憨批,不笑时帅气。

他此时的成熟转动了时间的轴轮,将李隐心的记忆带到了青涩的过去。

小时候水乡的混混特别多。李隐心卖瓜、卖菜,经常被混混找上门来要保护费。

穷得叮当响的李隐心总是会吼一句:“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然后就冲上去,和手持棍棒的混混们扭打在一起。

王德发其实是混混里面的头子。他是留守儿童,父母是做包办工程的,专门修路,以前还在鹿城周围修,但是后来这些地方越修越繁华,也就没地方修了。他的父母就往西北走,从平原修到高原,两年都不回来一次。

按理说做包办工程应该是很赚钱的,但是无奈家中一连生了五个女儿。好不容易生出了第六个儿子王德发,没养十年,世道变了,女儿更吃香了。他的姐姐,一个比一个牛,不是留学出国,就是考研读博。

到了王德发这个儿子那儿,成绩不行,还得了一种怪病。

他对女孩有严重的过敏症状,只要见到女子,就会鼻血上涌。越漂亮的情况越严重,如果一个大波美女靠近王德发三米以内,他保证鼻血溅三尺,直接晕去医院。

王德发的父母带着他寻访中西名医,都没能看出个名堂。有一次他们寻了一个槐树下的老中医,那个老中医说王德发体内有纯阳正气,天下任何女子都不能消磨,只有寻到另一个拥有纯阳正气的男子与之对冲,方能解决阳气外泄的问题。

他的父母听完后就绝望了,于是打消了让王德发传宗接代的念头。

李隐心和王德发是在一场打架中认识的。那时候李隐心刺头的名字传到了王德发的耳朵里,当天王德发就提着板砖找上了卖瓜的李隐心。

他有模有样地学着电视里的黑帮混混,拿着一个瓜随意地用板砖敲敲,然后问道:“老板,这瓜保熟吗?”

李隐心瞟了他一眼,说道:“板砖给我,我帮你敲开看看。”

王德发把板砖递给了他,接着蹲在摊贩前看李隐心拍瓜。

他不管瓜是不是熟的,只要这个不熟,他就直接动手打人,说他黑心商贩。如果是熟的,就继续拍下一个。如此循环,直到所有的瓜都被拍烂掉为止。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刁难李隐心。只要等李隐心气急败坏,王德发就可以动手打人了。

王德发正等着呢,谁知道这李隐心比他还狠,板砖没有如期而至地落到瓜上,反倒一砖头将他拍晕。

李隐心打完还嘟囔他一句。“脑残。有谁拿个板砖来买瓜的。”

这梁子算是结上了,两人打了无数次架,都各有胜负,直到有一次王德发找到了李隐心的家,发现他家徒四壁,独自一人还得照顾妹,那时他放下了仇恨。他第一次觉得李隐心才是真正的男人,什么混混头子,都是懦弱的掩饰罢了。

后来他们就成为了挚友。按照王德发自嘲的话来说,他们的交情叫做“板砖之交”,可不比“管鲍之交”来的差。

王德发的祖屋在旅游局的旁边,是作为门面工程来装饰的,所以比李隐心的家大了不少。但李隐心从小就不羡慕大房子。些许是小时候的阴影,他喜欢小屋子,喜欢被静止的东西拥挤在一起。

今年古镇旅游十分冷清,旅游局也免除了古镇的门票钱。王德发的祖屋因为太久没人居住,也缺少打理。

李隐心走进院子,就看到王德发在粉刷墙壁。原来是因为太久没回祖屋,一些旅客在他家的墙壁上乱涂乱画,都快成为表白墙了。

挚友多年未见,总是一件令人唏嘘的事情。两人都像是被时代淘汰的老人,都不擅长说话和交际,平常电话只有别人拨给他们,从未见过他们拨给别人。

尽管这个场景能让眼泪蹦出,但李隐心还是艰难地保持微笑。

“老王,你回来了……”

王德发转过头,也咧着嘴。“隐心,我回来了。”

李隐心和王德发不是读同一所高中的,王德发因为怪病,一直读的男校。高中毕业以后,他跟着父母去西北做生意。曾经回过故乡几次,但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是五年前了。

王德发从梯子上蹬蹬蹬地落下,他将油漆桶安置好,脱下手套就跟在李隐心旁边。

两人不约而同地走到了外面,在古镇这个后花园里散步聊天,是他们从小到大养成的肌肉记忆。

开口第一句话总是困难的,李隐心起了头。“西北生意好做吗?”

王德发神色黯淡。“只要是生意,就没有好做的。你小时候卖过瓜,也应该懂。不时就会有人来找你麻烦,同行恨不得把你整死。”

“那回家了,有什么打算。”

对于未来,王德发似乎有了新的规划。“我打算开个小型无人机店,然后用于水乡旅游观光。这几年我学了不少代码和算法知识,硬件方面都能自己搞,或许能做出不少新奇的玩意儿来。”

李隐心自嘲地说道:“你敲代码,我写书,当年那两个皮孩子居然还能靠脑力劳动吃饭。”

说完,李隐心递给了王德发一张邀请函。

“这是一个贵人给我的,他委托我去学院当老师,你有兴趣一起去吗?

王德发神情从惊喜到疑惑,不过转瞬而已。

他将邀请函还给李隐心,迟疑道:“去教书?我的怪病可很难让我站上讲台,万一鼻血溅到了前桌学生的书上,我这个老师不就白当了?而且我的学历可不像你那般华丽,去了也只能教教他们体育。”

李隐心将邀请函上的皱角抹平,这回他直接插在了王德发的兜里。“老王,我相信你。你今年多大?二十九?也不小,是时候克服这种怪病了。而且你教书的时候可以选择理科班,那里都是男生,保证不会让你喷鼻血。”

王德发一想,似乎是这么个理。这些年他看过不少微积分的论文,教教男生数学,应该也不错。

而且挚友能陪伴在身边,是这几年为数不多的幸事。

李隐心抱着衣服篮子,用膝盖凹了一下王德发的腘窝。“还记得我们小时候赌气比赛的话吗?”

王德发一愣,随口而出:“比赛谁用鞭炮炸的粪坑更多?”

“不是,另一个!”

王德发又给出了一个答案。“你要炸遍全世界的粪坑?”

李隐心责怪地踹了王德发一脚。“不是!虽然我也想做那样疯狂的事情,但绝对会被警察抓起来。万一进了牢房,别的罪犯都说自己是炸火车站、炸公司进来的,我说我炸粪坑进来的,岂不是很尴尬?”

李隐心最后给出了答案。“我说的是谁先找到女朋友!”

王德发眉目瞥了一眼李隐心的衣服篮子,直说道:“你不是已经有了吗,那里面不是女人的衣服?别说是你小妹的,你那小妹比臭小鬼还可恶!”

李隐心介绍道:“衣服是我们上司的,她是学院的副院长。对我很不好……”

老王突然同情地勾上了李隐心的肩膀。“我就说,你的烂嘴和我的鼻血,对女人的反向杀伤力是致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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