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才是信仰?
是固执的追逐自己内心深处的愿望?还是为了完成某个目标而不断奋斗?亦或其本身,便是毫无意义的精神寄托。
不明白……
又或许,是原来天真的以为自己明白,但实际上却对它一无所知。
真是难懂啊。
明明是所有人都是怀揣着对未来的无限遐想才聚集至此,但为什么……只有我是感到迷茫的呢。
“这是错误的!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或许,只是你想太多了吧。”
面对着身前,不断向我咆哮着的中年人,我依然保留着自己的观点。
虽然年龄相差甚多,但我和这位叫剑鸣·卫理的家伙却意外的合得来。
不但是因为我们在差不多的时间段加入这里,更难得的是,我的很多观点居然与这家伙不谋而合。
这就好像是,完全没有被学校理解的我,突然有了一个归宿。
在不断加深交流的过程中,我知道了他来自克里希亚,家中有着温柔贤惠的妻子以及相当聪明可爱的女儿。
而他也知道了我是孤儿,在亲戚的资助下完成了高中的学业,现在正在靠着国家对贫困学生的补贴生活。
诚然,我们加入这里的目的各不相同。
卫理是为了让自己停滞不前的研究得到帮助,而我,则是为了不让自己被饿死。
“这不是想太多,我越来越感觉到这里的人并不是被单纯的聚集在一起。所有人的挑选都是有目的的。”
“唔唔,大概……”
“你是魔力动能的鬼才,而我的主打研究则是魔力的储存与循环,你觉得他们这是要干嘛?!难道真的是每天甩给我们课题解决,然后就有大把大把的钱供我们使用?”
诚然,卫理说得确实没错。
光是想想就会觉得这个地方确实可疑,这里并不是什么帮助落魄学者的慈善机构。
倒不如说,其实有点像是暴发户为了彰显经济实力搞得拉拢门客的地方。
而且,虽然这里有着极其严明的纪律,但到现在为止,我都没有见过任何一位内部的负责人。
——这也太奇怪了点。
“昨天,他们拉我去做了魔力连接的测试实验……在那个地下的工厂里。光是一个魔力节点就有……我们这间吸烟室一样大。”
卫理敲了敲我们所呆着的房间墙壁。
一个吸烟室的制造规格大概是在长宽高都保持在五至六米的范围内,如果说这么大的一个节点中存满了魔力,那起码可以维持一个小型工厂稳定工作半天。
“……有够大的。他们是在实验特大型的魔力节点么?”
“还不止呢。”
中年人给自己点了上一支烟后,甩灭了手中的火柴,然后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中。
“啧啧,光是这样大小的魔力节点,我去帮他们测试了八个……”
“八个?”
“嗨,兄弟。”
夹着香烟的手在我面前无力的晃了晃,随后便是一连串自嘲一般的笑声:“我们,在被耍着呢。从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了……在检查完节点出来后,在那层走廊的窗户外,那都是,数也数不清的房间啊……他们早就已经过了研究的阶段,我们存在的意义,是为了一次又一次的帮他们确保这些东西能够正常运行。”
——是,么。
光是我们这些测试的人员就值得他们出这么多的钱,那那些站在幕后的人,究竟都是……什么样的存在。
“不管怎么样,这是错误的。平白无故的制造出了这么多的超大型魔力节点,说是为了什么好事我绝对不相信。”
“嘛……”
对,就算我再怎么想找借口,说这样做的用意是为了好事我也不相信。
本来魔力节点就是为了能让魔力能在无法得到第一时间补充时获得一个能自我周转的时间而开发设计的。
如果对方的目的真的是进行这样的大规模开发,绝对是有什么所图……在坏的方面。
“呐,你有什么打算么?”
“打算……”
我下意识的揉了揉被烟熏的生疼的眼睛:“我能有什么打算。”
“我准备从这里逃走。”
在身边的烟灰缸中掐灭了烟头后,中年人吐出了一口大大的烟圈:“不能再在这种地方待下去了。”
“什么!?你打算!”
“对。就是这样。”
卫理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就像是在诉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
我知道……
我知道现在他是有多么急躁。
能为了家人把十几年的烟瘾戒掉的人,居然又重新抽起了烟。
可想而知,他内心是怎样的动摇。
不过,这样的想法是不是……略显的幼稚了点。
既然这个地方就连我们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都能给予如此丰厚的资源,可想而知其背后的势力能有多么的恐怖。
在这样的一个组织中,可能会容许存在叛徒么……
你一直是一个单纯的人。
思考的方式,做事的方法,处理的手段,通通单纯到了极点……
就连最后的话语,都丝毫没有改变你的这个特点。
“请……请帮我,照顾好我的女儿……”
正如那些三流电视剧中,即将死掉的配角一样,中年人颤颤巍巍的说着自己的临终遗言。
那是,对自己未见女儿的无限想念……
我半跪在他身边。
看着他口中不断涌出着血块。
“需要我……陪着你么。”
并没有直接答应他的请求,因为我怕他会因为人世间最后的愿望能够实现而直接死在我面前。
诚然,在中途退场的卫理,的确是这个世界的配角。
但主角,却并不是我……我心里很清楚这点。
“不……让我,让我一个人,咳咳……静一静吧。”
该死该死……
我的表情出卖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因为已经垂死之身,我完全忘记了面前的中年人除了单纯以外,在其他方面简直无可挑剔。
比如说……在看破人心的方面。
不管是我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还是不断动摇着的神情,都完完全全的暴露着我的心意。
——就算我不说出来,这样一副没用到极点的表情也已经把我出卖了吧。
“呐……”
“……”
“我是为了自己的信仰而死……我,咳咳……我是知道的……那你呢……”
转过了自己的脑袋后。
中年人仰头看向了上方的天空。
喃喃自语着的话语既像是感叹,又像遗憾。
“蓝天……真好啊……”
于是……我抛下了他。
不想看见一个人死亡时的丑态,不想让朋友在我的印象之中保持着死去的状态。
我用袖子粗暴着的擦拭着眼睛,一边尽全力朝远处跑着。
——我是为了自己的信仰而死……
“……”
——我是知道的……
“切……”
——那……你呢……
逃走。
想的当然是相当轻松。
但当你真正逃出这座囚笼后,便会发现外面的世界朝你张开了一张网。
就像是饥饿的蜘蛛一般,慢慢的围困住自己的猎物,然后……消灭殆尽。
至死方休。
似乎……只有死亡,才能让你从这无尽的追捕之中逃脱……
——唯有,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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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
青年从高台上一跃而下,同时举起了手中的闪电锤,指向了在墙壁上痛苦呻吟,却又完全无法动弹的少女。
“你觉得,信仰究竟是什么。”
“……”
完全回答不出这个没头没尾的问题。
没有丝毫的前提,条件,背景。
就是这样单单纯纯的问我:“什么是信仰?”
完全无法回答……
这是把握在我手上的唯一机会。
虽然高速传送术式能保证塞西维尔不会受到生命威胁,但这样的,只是粉碎手腕骨骼的行为,却并不会被系统判定为能发动术式。
谁也不知道在术式发动前塞西维尔究竟还会遭受怎么样的伤害。
完完全全的死局。
闪电组成的墙具有着屏蔽魔力的作用。
随身携带着的斯塔文斯也因为魔力耗尽而陷入了行动不能状态滚落到了一边。
已经,完全没有战斗能力了。
“很迟疑吗?虽然我明白这的确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但看起来你明显-是动力不足呢。”
青年这样说着,一边靠近了少女的身体。
戴上了不知什么时候掏出了橡皮手套,前者在很绅士的只搜了塞西维尔的口袋后,他用两根手指在其间夹出了一张小卡片。
“第一次杀你失败,是因为比赛之中,高速传送术式随时会启动。第二次失败,是因为就算是处于非比赛情况,但整个学院依然在【领土争夺】的状态中,于是你又逃过了一劫……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学院的术式能如此精确的定位你们的存在呢。答案,或许就是这个吧……”
青年的手指上,塞西维尔的学院通行卡正闪闪发亮着。
“从入学开始,乃至校内生活,这张卡都是必不可少的东西。确认身份,锁定位置,确立交易,几乎无所不能……既然如此,如果把隐藏着的术式连接进其中,并把输入魔力的方式设置成解除输入……那高速传送术式的分支法阵就能半永久进行运作,真是完美的防御措施呢。”
“……你,你之前把我的学院通信卡弄断也是因为……”
“嘛,所以说……”
青年用牙齿咬住了学院通行卡的一角,手指微微一用力,薄薄的卡片在我眼前碎成了两半。
完全没有丝毫预兆的,青年手中的闪电锤,就猛的砸在了少女的另一只无法动弹的手腕上。
如同掰断树枝时发出的清脆响声,再一次回荡在了我的耳边。
或许是因为麻痹的缘故,塞西维尔就连呻吟都做不到,只是在腕骨被砸断的瞬间,猛的抬起了自己的脑袋撞在了身后的墙壁上,整个身体不由自主的紧绷了起来。
“草泥马!”
“嗯哼……”
青年的笑容扭曲的不能再扭曲了。
“现在……你能认真思考了么……”
——草泥马草泥马草泥马!
“绝对,绝对要杀了你!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