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罗赛格城南门
“看清楚了吗?确定是这辆?”
“小的刚才看得清清楚楚,绝对不会有错。”
“嗯......”
瓦西德王国军大尉,拉赫尔此时正站在城楼上凝视着前方缓缓驰来的马车。
数小时前他接到守门士兵的报告,说有俩华丽非常的马车进入了城内。
按理说对于这样可疑的马车应该拦下仔细盘查,尤其是在现在这种特殊时期。但守门的士兵们害怕是王城的大人物驾到,都不敢加以阻拦,随便问候两句便放行通过了。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懈怠职守。)
拉赫尔不禁皱起了眉头,但他也无意多做责怪。王国内官僚主义风气盛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下层士兵害怕得罪官老爷也是人之长情,这马车一看就明白跟一般平民百姓绝缘,即便是其他城邦的守卫恐怕也是一样的结果。
另一方面,当下正处于随时会开战的情况,重中之重是保持军队士气,与这相比,其他只能算是细枝末节的小事了。
想到这里,拉赫尔长舒了一口气定了定神,对一旁的坦普尔少尉的稍微开口道:
“少尉,现在给你个任务,去查看一下那辆马车。”
“遵命!下官立即就去。”
坦普尔漂亮的敬了个军礼,脸上满是兴奋之色。他可不想管什么里面坐的是什么人,只要能当自己晋升之路的踏脚石,那就是好人。
(一群废物)
回头看到一旁几个士兵唯唯诺诺的样子,坦普尔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那边那辆马车,给我站住!”
还没等深色马车接近城门,他便大老远强势的喊道。
“......”
然而马车无视了坦普尔的呼喊,继续在大道上悠然前行。从距离上看,马夫不可能听不到方才的呼喊。可即便如此,却没有一点停下的迹象。
身后的几名士兵见状都噤声不语,眼神中却带着几分嘲弄的笑意,直直注视着眼前的景象。他们平时没少受坦普尔的怨气,虽然嘴上不敢说,心里都对却他非常不爽,如今见坦普尔吃瘪,倒是觉得十分痛快。
或许是觉得在下属面前出丑了,坦普尔一脸怒意握紧了手中的配剑,走上前挡住马车。
“我叫你停下来你没听到吗!!”
“嗯?你是在叫我吗?”
凯特疑惑的问道。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而是真的感到了不解。不过坦普尔并不那么想。在焦躁感的驱使下,他啧了一声逼近一步。
“你开什么玩笑,不是叫你还能叫谁?”
“啊?这里这么多马车,我哪知道你说的是哪辆?”
说着,凯特用手指轮番值向周围的几辆马车。其中一名马夫见状惊讶地说“诶?我吗?”并交换着看向坦普尔和凯特。
想必是觉得自己遭到了愚弄吧,坦普尔的脸气得通红,他立马拔出了一半剑身。
“你他妈好大的胆子,竟敢愚弄王国的军人!你就这么急着投胎吗?我可不像那些个软弱的士兵会被你这身行头吓到!”
“哦~。原来是长官啊。大家的铠甲都穿得差不多,我一时没分辨出来,很抱歉。要是有能帮助辨别铠甲的书就好了呢。”
凯特打量着克里夫的铠甲,他的神情没有丝毫的畏怯。那副轻松的语气就是最有利的陈述。
“好了好了,少尉不要失礼。”
拉赫尔轻轻地举起手,制止了想要拔剑出鞘的坦普尔。但坦普尔不肯轻易松开握紧了剑柄的手,浑身涨满了恶劣的杀气。
“请不要阻止我,大尉!这家伙明显是在愚弄我们。他们定是魔族的奸细,请您务必允许我将其当场处决。”
“嘛,你先冷静一下,没根没据的可不能冤枉别人。律法就是铁则,作为军人就更该如此,不然百姓的凭什么相信我们。你也借这个机会好好学习一下。”
(不过坦普尔少尉说的也非全无道理,魔族吗......)
正当拉赫尔在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做时,车厢内传来了少女清脆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凯特,外面好吵啊。”
“王国军拦住了我们,好像不打算放我们出去呐~”
“是吗?不要在这种无聊的事上浪费时间,赶紧解决了。吾可不想耽误吃晚餐的时间。”
“是,奥利维亚大人。”
凯特转过头来,一脸无奈的绕了绕头,对着拉赫尔说道:“如您所见,我家大人性子不太好,能否通融一下呢。”
“这个.....”
拉赫尔入仕20多年从来没见过这样无理的要求,即使是皇城的皇族出巡也都是经过了身份确认才能入城。如今一介可疑人员随便几句话就想让自己放行,过于荒唐的情况另他一时间没能理解过来。坦普尔也一脸愕然。
“啊对了,这是银翼的——”
“——你这混蛋啊啊啊啊啊啊啊!!”
回过神来的坦普尔大吼一声拔剑向凯特砍去。
几乎在同一瞬间,他右手握住的剑便朝反方向飞了出去,与此同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
下一刻坦普尔已经一头栽在了地面上。
““诶?””
数名士兵不意间发出了惊讶的声音,接着他们像生了锈的齿轮一般转头看向坦普尔。过往的行人也纷纷驻足投来好奇的目光。坦普尔则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歪曲到一个奇妙角度的右手,表情转眼间便为之扭曲。
“噫、噫啊啊啊啊啊啊啊!!”
坦普尔的惨叫在大道上传响。拉赫尔看向身穿黑色管家服的马夫,发现一副熠熠生辉的白银拳套不知何时已被他戴在手上,并且热身似的握了握拳头。
这异常事态的祸首是谁可谓一目了然。
“好痛啊啊啊!痛死啦啊啊啊啊!”
痛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坦普尔用左手支撑起断掉的右手,一个劲的往后挪蹭——
“所以就不能先听人把话说完吗?真是麻烦~”
凯特环顾四周,士兵们已经纷纷或拔尖,或抬枪,把矛头对准了自己。就连城墙上的十几个弓箭手也已经蓄势待发,弯弓对准目标,那样的架势恐怕连马车都要被射成马蜂窝。
“怎么还没好啊~墨迹死了~——”“诶,这是什么情况?”
大概是受到奥利维亚的催促,拉默探出身来询问。他还没从再度欠下巨债的阴影中走出来,看到这副严阵以待的场面心中更加烦躁。
“我说你这家伙是瘟神么,怎么走哪都人看你不顺眼。”
“你才是吧!咱们进城的时候都啥事没有,遇上你丫的就摊上这种破事!”
“那边那个,不是你把人家打成那样的么?”
确认了周围的情况后,视角捕捉到正瘫倒在地上,表情扭曲的坦普尔。
“这个叫正当防卫!“
“虽然一不小心没控制好力道......”
“你不会肌肉长脑袋里把运大脑动区搞坏了吧?”
“你说什.....”
“算了,总之先疏通下交通吧。你说奥莉薇娅生气的样子会不会很可怕?”
本想对自己的不公指控发出抗议的凯特在听到后瞬间楞了一下,随后他的表情如同吃了黄连一样变得极为苦涩。
读出了那副表情的含义的拉默也只能苦笑。
“也是呢.....”
(虽然对奥莉薇娅的事情一点都不清楚,但是,什么内部账号,真祖呀,这些玩意一听就相当不妙啊.....)
眼见两人一派轻松的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拉赫尔大尉不禁蹙眉。现在两人被困在我军天罗地网的军势下,然而不仅没有一点惧怕紧张之意,居然还面不改色的谈笑风生,在拉赫尔的认知里恐怕只有疯人院的疯子才能做出这般举动。
不过他毕竟是从军数十载的老将,不会像坦普尔一样耐不住性子,强压住内心情绪后,沉稳的说道:
“敢问足下是何人?我们并非有意刁难各位,只是身负守城使命,还请谅解。”
“哎呀,这不是谅不谅解的问题啦,我是在为你们着想哦~”
“什.....”
说着拉默一个瞬移移动到拉赫尔身前,贴近他的耳边,压低声音道:
“再磨磨蹭蹭的,一会车厢里的魔鬼就要苏醒了。”
拉赫尔拔出一半的佩剑就在这里停滞了。此时他的冷汗直流,并不是因为拉默的神速感到恐惧,而是因为他听到的两个单字。
“魔...鬼,你们果然是魔族!”
“哈?!什么魔族?”
“不用多说了,魔族们,今天我拉赫尔就算战死,也要跟你们拼个鱼死网破!”
拉赫尔侧身退了几步,拔出佩剑,用剑尖直指着拉默,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愤愤喊道。
(哎,这些NPC就不能把话听完吗?)
只见拉赫尔单手持剑,剑身因为魔力的驱动覆盖上薄薄的一层辉光。接着他便咆哮着砍了过来。
“呀呀呀呀呀呀啊!!”
然而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
拉默就这么站在原地动也不动,既没有用武器抵挡,也没有闪躲,当然更加没有砍中他的身体。
他只是用手指捏住了剑尖,剑身便再也无法前进一分。岂止如此,情绪激昂的骑士握著剑双手施力,光是捏在拉默指尖的剑却纹丝不动,让拉赫尔脸上浮现惊愕的神色。本来蓄势待发的士兵们也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一幕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刚才还有的路人不时的交耳声此时也化作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