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啊嗷嗷……”
伴随着枪声响彻，两只丧尸缓缓倒下，让出了身后的安全门。
河谷大龙持枪的手臂也跟着缓缓放下，枪口处的白烟随着手臂的晃动轻微颤抖。
虽然一路上已经做过不少同样的事了，但每一次开枪的时候，还是会让河谷大龙涌起难以平复的心情。
尽管他知道……倒在他枪下的只是一具早已死透的尸体。
“吱嘎——”
河谷大龙推开半掩的门 ，确认这边没有危险后，向明日奈招了招手。
“河谷先生其他的队友呢？”
明日奈跟在河谷大龙的身后。这里虽说总算没有了雨水，但身处在幽暗的楼梯间还是让她本能的感到寒冷。
“走散了。”
河谷大龙检查了一遍子弹后将枪上膛，“怎么了？觉得就我一个搞不定是吗？”
“不…”害怕引起对方误会，明日奈慌忙解释。
“我不是那个意思……”
“说的不错，我自己一个人的确搞不定。”
河谷大龙自顾自地叹了口气，看向前方聚集在大厅的丧尸。
“但是救你那些朋友应该足够了。”
误以为是暴乱所以带了很多子弹……结果却要用来打丧尸了吗。
真是个让人笑不出来的笑话。
“好了，赶快带路。”
“是……”
明日奈抓住冰凉的扶手，向楼上走去。
灯不知因为什么缘故坏掉了，被乌云遮挡的光线虽不足以照开眼前的暗淡，但模糊勾勒的轮廓还是让明日奈一阵心惊。
“不用怕，死人罢了。”河谷大龙看到明日奈停下脚步，在后面出声安慰道。
“要尖叫的话，就等找到你朋友或我死了之后吧。”
“……河谷先生不会死的。”
再看一眼尸体，明日奈咬牙继续前进。
因为安全门不常打开的缘故，楼梯间要比走廊楼梯安全许多，路上偶然会有一两只闯进来的丧尸，也都被河谷大龙用手枪解决掉了。
很快，就已经到了三楼的楼梯间了。
眼前的安全门是紧闭状态，明日奈抬脚走上前，有踩到水花一般的声音。
察觉到不对劲的河谷大龙走上前，在明日奈身旁蹲下，伸手抹了一些液体。
触感粘稠，还有一股铁的腥味。
“你退后，这个门我来开。”
他立刻把明日奈拉到自己身后，伸手摁在门把上，猛地将门推开——
“咕嗷嗷嗷嗷！！”
门在推出去的下一刻就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一般弹了回来。几声怪叫从门后传出，紧接着，一只丧尸便挣扎着从门后探出身子。
“嘭！”
河谷大龙当即一脚踢在弹回来的门上，将丧尸的身体死死夹住，抬手一枪打在对方的脑门上。
“咕嗷嗷嗷！”
刚刚解决掉的丧尸还在抽搐，数只丧尸就一窝蜂的冲进门缝，用力伸手想要抓住河谷大龙。
“他妈的，这些混蛋怎么争着送死？！”河谷大龙大骂一声，头上青筋暴起，显然有些撑不住了。
明日奈看了眼快要挤进来的丧尸，闭上眼睛冲过去，用身体抵住木门，让河谷大龙有了些许的缓冲时间。
“帮大忙了，那么……”河谷大龙举起枪对准离他最近的丧尸脑袋，口中狞笑：
“让老子送你们成佛吧！”
三声不间断的枪响从门的缝隙渗透，在走廊上久久回荡。
“哗、”
门终于可以安心打开，河谷大龙踢开脚下的丧尸，腾出一条窄路。
明日奈扶着墙壁战战兢兢地从脚下的尸骸上迈过。抬起头，躺在安全门外的是一具被咬得面目全非的尸体，那一头紫发浸润在血泊中，歪着的脑袋似乎在看向自己。
“呜……”
明日奈捂住嘴巴，捏紧鼻子，仰起脸不愿意看脚下的惨剧。
但即使如此，她依然止不住自己战栗的身体和呜咽。
这已经不是心理素质强弱的问题了。
河谷大龙同样是一阵恶心和悲痛，但除了拍拍身边这个女孩的后背，他想不到还有什么能够帮她减轻压力。
“走了，”他深吸一口气，“我们一定会找到你的朋友的。”
一定。
明日奈耸着肩膀用力点头，压抑不住的呜声从喉咙持续回响。
将明日奈拉到身后，河谷大龙抬头向前方看去，眼前的走廊和下面一样是一副人间炼狱的景象。
不同之处在于，除了站在门口的丧尸外，这边的丧尸要少一些，听声音似乎大部分都集中在教室内。
“你的那些朋友在哪儿？”
如果真在教室恐怕早就死了吧。
河谷大龙暗暗吐槽一声，但还是举起手枪让明日奈带路。
“啪嗒、”
明日奈心情稍微平复下来。她吸吸鼻子，走在前面查看起挂在教室外面的班号。
也就在这时，她才恍然想起自己并不清楚九华恋雪姬所在的班级。
“那个……”在一间教室门口停下，明日奈有些窘迫地回过头：
“不好意思，我不太清楚自己那个朋友在哪……”
“什…？！”河谷大龙顿时觉得自己被耍了。
“搞半天你以为我在这里陪你玩游戏呢？告诉我在哪？！”
丧尸似乎因为声音变得躁动，但恼怒到极点的他早就将害怕抛到脑后。
“安静点！”他骂骂咧咧地踢了一脚房门。
“不…不好意思，我男朋友是这个班的……”
明日奈被眼前的暴怒吓的有些结巴，连忙颤声指向身旁的教室。
“怎么？你还要让我祭拜一下你的小男友？”
“不是的……”
看着面前的女生低下头，河谷大龙意识到自己说的有点重了，但这个女生刚刚说的话实在让他难以平静。
“……仔细想想你那朋友还能在哪。”
河谷大龙用不断颤抖的手正了正帽子。
“小男友就不要想了，如果真在这间教室里，那他现在已经变成一堆肉块了！我打包票！！”
“对不起……”
明日奈神情黯然，她心知自己无法也无理去反驳河谷大龙，眼下能做的只有闭嘴思考。
“天台……”
明日奈忽然抬起头。
“天台，她一定在天台！”
“……天台。”
河谷大龙嘟囔一句，重新给枪换了子弹。
“我们走！”
“咕嗷啊啊哦！！”
身后的丧尸似乎察觉到“食物”的离去，焦急地嚎叫着，把门撞地砰砰响。
“好吵啊，闭嘴！”
河谷大龙忍无可忍，将心中的怨气凝缩在脚尖，对着房门重重踢了一脚。
“走！”
走字刚说完，身后传来一声“咔”响。
原本丧尸的冲击就让不大结实的门变得摇摇欲坠，现在再加上河谷大龙的会心一击，门是彻底承受不住，咔嚓一声碎裂了。
“咕嗷嗷嗷！！”
吼叫从模糊变得真实，眼前的尸群宛如黑压压的浪潮向这边席卷。
“我操……！！”
河谷大龙大喊了几句什么，但已经让人听不清了。明日奈只记得自己恍惚间被他抓着跑了两步，一股拉扯的力量便让他们二人双双跌倒在地。
就像在便利店时一样。
明日奈回过头，河谷大龙已经被埋在了尸群下面。
紧接着，其余的丧尸已然疯狂地向自己冲来。
“嘭！”
枪声震耳。
明日奈吓得浑身一颤，眼前那只扑到自己面前的丧尸已经随着枪响倒在了地上。
嘭！嘭！嘭！
连续几声枪响从尸群下发出，下一刻，几只丧尸被踹飞开来。
“咳咳咳……”河谷大龙吐出一口黑血，身上布满了撕咬的痕迹——帽子也不见了踪影。
“走，快走！”
他踉跄着爬起身子，拉着明日奈向楼梯口奔去。
明日奈回过头，尸潮正向这边密密麻麻地涌来。
“别回头，走！”
河谷大龙回头开了几枪，撕裂的伤口让给他忍不住大声惨叫。
“河谷先生.…够了！”明日奈想要挣开河谷大龙的手臂。
“请让我留下来为你争取逃跑时间吧！”
“给我跑！”
河谷大龙用比明日奈更大的声音怒吼。
“你以为你留下我就不会死了吗混蛋？！跑啊！！”
走廊楼梯的路程极其短暂，在无边的恐慌与躁动中，两人已经跑下了楼梯，向西侧的走廊跑去。
“不，不行了……啊啊啊啊！！”
连在两条走廊之间的过道上，河谷大龙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河谷先生？！”
明日奈急忙蹲下扶住河谷大龙，通过接触，明日奈感到河谷大龙身体烫得吓人。
她急忙掀开河谷大龙的上衣，看到无数根乌黑的血管在他身上攀爬蔓延，像是在身上覆盖了一层黑色的网格。
“咕嗷嗷嗷嗷！！”
明日奈慌忙抬头，远处的楼梯口堵着大量的丧尸，其中有几个挤出了尸群，惊悚地嚎叫着，用诡异的姿势向这边极速爬来。
“啊……”
狰狞的面孔在明日奈的瞳孔中不断放大，明日奈仿佛看到了自己死亡的倒计时。
脑海走马灯一般，将过往的回忆不断播放在她的眼前。
她看到了童年，看到父母和解、吵架、分离；看到时间如流影般走过，看到自己第一次被表白，第一次，收获真正的友谊。
这就是……最后了吧？
但越是回忆，心中就越发不想死。
想要……
活下去！！
“救……”
“咕嗷嗷嗷嗷！！！”
丧尸的吼声让明日奈一个激灵，促使她不顾一起的喊出来那个似曾相识的词语——
“救命！！！！”
“咚！”
一声重击的闷响在头顶激荡，扑过来的丧尸在明日奈的余光中旋转着朝楼下坠落。
“啊……”
明日奈抬起头，出现在眼前的，是一道熟悉的白色身影。
“哟，明日奈。”
九华恋雪姬保持着挥棍的姿势，朝呆滞的少女咧嘴笑笑。
“……”
明日奈呆滞片刻，瞳孔再次溢满荧光。
泪，就这么无声地落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