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暗沉的空气把屋内笼罩得密不透风，徒留钟表在墙壁上嘀嗒作响。抬头观望，却看不清时间。
九华恋雪姬坐在窗边，接着透进来的微弱光芒吃力地翻阅着日记。
“哗啦、”
身侧传来一阵衣物摩擦的窸窣声。
九华恋下意识合上本子，扭过头，看到明日奈正迷迷糊糊地向自己这边靠过来。
“怎么了？最近似乎变得比以前更粘人了哦。”
“嗯……”明日奈贴着九华恋雪姬的肩膀，闭眼如同梦呓般轻声诉说。
“因为，我做了和那天一样可怕的噩梦……”
“噩梦？”
九华恋雪姬疑问一声，片刻，却又像是怅然一般叹了口气，自顾自地解答：
“是啊，白天发生了那样的事，不做噩梦才奇怪吧。”
“但如果，早上我能拿到枪的话，那这一切的结局……”
声音停顿了下来。
九华恋终究是没有说完整句话。
“就算拿到枪了，雪姬同学又能多做些什么呢。”
明日奈清醒了一些，伸手轻握住了九华恋雪姬那缠满绷带的右手。
“我可以……”
“不。”
犹如预料到接下来的话语一般，明日奈摇摇头，手握得更紧了些。
“不可以。”
“……”
“或许，的确是这样吧。”沉默了一会儿，九华恋雪姬接着黑暗的遮蔽向下弯了弯嘴角。
“谢谢你，明日奈。”
此之后便是长久的寂静，两人心有灵犀般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在无声的依偎中等待着黑夜的褪去。
“说起来——”明日奈似乎想到了什么，向九华恋小声倾诉起自己的疑问。
“雪姬同学对于向神明祈祷的行为，是怎么理解的呢？”
“嗯，这个嘛……”
九华恋雪姬沉吟了片刻。
“对于神明，我认为可以保持尊敬与感激，但不可完全信任。”
“而且，我也不认为祈祷就可以让神拯救我们。倒不如说，如果真的存在神，那面对蝼蚁一样的我们，神真的在乎么？”
但说完这些，她转而又摇头轻笑：
“不，只是随口一说。”
“必要时的祈祷，我相信神明也会降下不值一提的怜悯吧。”
明日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继续向九华恋展开倾诉：
“这样吗……但是那一天，我那样祈祷了。”
“祈求神能够让你们回来……于是你们就真的回来了。”
“这个嘛，”九华恋雪姬抬头想了想，随后低头有些俏皮地看向身侧的少女：
“其实我觉得应该归功于我……不，是归功于你哦，明日奈。”
“欸？为什么？”
“因为我想见你啊。”
说话间，九华恋的右手向上反握，和明日奈相扣在一起。
“所以，就回来啦。”
“拼命地，回来了。”
“……讨厌。”
尽管在黑暗中并不能互相看清彼此的脸颊，但明日奈还是下意识地扭过头去。
“尽说一些让人难为情的话……”
“嘿嘿，怎么了，这样的明日奈也很可爱哦。”
“真是的……不要再说了啦。”
明日奈把头扭的更加朝外。
“说起来，现在几点了呢？”
“我看看。”
九华恋抬头看向墙上的时钟。
“嗯……看不太清楚，不过应该已经是凌晨了吧。”
“…抱歉，我要去一下天台了。”
“欸，这个时间么？”
“嗯。因为，早上不是就要……”
明日奈欲言又止，随后有些害羞地撇过头。
“我就是想在离开之前再怀念一下嘛。”
“……呵呵，我明白了。”
九华恋闭了一下眼睛，随后再睁开眼，脸上堆起笑容：
“那快去快回哦。”
“……我知道了。”
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明日奈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借着着窗外的月光，依稀能看到上面写着几行小字。
明日奈摩挲了几下纸张上的褶痕，向着天台的方向一路走入黑暗之中。
啪嗒、
九华恋掏出日记本，可是看了一眼缠着绷带的手臂，她还是将日记缓缓放下。
“已经不需要再写了……”
像是为了坚定信念，继续补充：
“已经……没有再写下去的必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