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希洛绯在女骑士的胸怀中睡得正香。
但睡得香和睡没睡着是两码事。
对于爱露芙,花希洛绯的心中多少有些在意。
作为血族,能够感受到自己血奴的存在,这是基本的,但那并不意味着说像是心里有个GPS导航仪那般,可以清晰地看见血奴的位置。
但方向是不会差,同时血族可以依靠初拥过后对其血液的掌控之力,逼迫对方回到自己的身边。
那自然是一个痛苦的过程。
但有些时候,对于不听话的血奴,相关的惩罚却是必须的。
就在花希洛绯犹豫着,要不要对爱露芙实施惩罚之时,她的心中忽然猛地一悸。
这是血奴与自己产生联系的反应,准确地说——是自己的血奴遭遇了危险!
花希洛绯猛地从床上坐起,这自然引起贝蕾雅的警觉,也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她的睡眠很浅,像是看家护院的狗狗,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警觉地惊醒,更不用提事关于自己的主君。
花希洛绯穿上衣裳便从房间中冲了出去,贝蕾雅紧随其后。
到了安扎露营的外面,还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反倒是站在瞭望木塔上监视远方的女战士因为花希洛绯的出现而回眸好奇地望了一眼。
在她的身后,赫然有一道如火的“流星”……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花希洛绯猛地喊出。
“小心!”
女战士闻言惊觉,侧身一闪,却还是被一支利箭从手臂处穿过,带起大片的血与肉。
来不及尖叫,或者说几乎咬碎牙齿来忍耐那份痛楚,她跪倒在木塔上的血泊之中,另外一只手艰难地拿起一支号角,猛地吸气,吹了起来。
号角的声音传遍四方。
“敌袭!有敌人!”
不断有女战士们听见那道号角的声音,开始呼喊起自己的同袍战友。
一个个营帐中的女战士拿起刀斧冲了出来,贝蕾雅也在那一瞬间换上了自己的铠甲与头盔,剑向外、盾向内,守候在主君的身旁左右。
花希洛绯的心中却思绪复杂地想着爱露芙的所在。
她会在哪儿?是否已经遭遇了危险?
“这边!”
稍微凝聚精神,花希洛绯感应到爱露芙的存在,正在朝着自己逼近而来。
这种感应是相互的,爱露芙离不开自己,自己也可以藉此找到她。
花希洛绯开始奔跑起来,身旁的贝蕾雅紧紧追随。
……
爱露芙是第一个与敌人接触的人,她开始凭借自己对风向的感受躲避那一支又一支精准的箭矢,林间不断传来魔兽与动物的哀嚎,对方正在不留活口地朝着驻扎于山坡之上的女战士们包围而来。
树木的阴影里,高大魁梧的男性成群结队。
他们身穿皮甲、有的手执巨斧、有的拿着长矛与利剑,背后的弓与箭则是所有人的必备。
很显然,他们个个都拥有着神箭手的天赋,在很远的地方便可以一击制敌。
而即使对方欺身到自己面前来,迎接他们的,将是更加可怕的……战士!
一群恪守荣誉的战士。
但他们的荣誉,被那个魔女踩得粉碎,紧接着连他们自己,也成为了魔女手中丝线操纵的傀儡。
如果视线越过战士们魁梧的胸膛,继续向上,来到他们戴着各种兽骨制作而成的头盔上,他们的脸庞上。
你会发现,这群战士的眼瞳,都化作犹如积雪在阴影下的灰,可怖的灰色占据了他们的瞳孔,令他们仿佛无神、也没有丝毫的情感可言。
而这份灰,又不纯粹,如果近距离仔细观看,便能够看出那一团团犹如线条缠绕至无序的混乱。
他们变成了只拥有战斗本能的杀戮机器,拱卫着魔女的堡垒,对闯入者实行灭绝。
即使那些闯入者,是他们的……
爱露芙奔跑着、不断地奔跑着,剧烈的心跳像是要从胸膛中跳出来了似的!
她想要回到主人的身边啊!
此刻只剩下这样的念头,连再多余的想法都消失无踪。
利箭再一次地从耳边擦过,即使并未触及,带起的锋芒也割伤她无瑕的脸庞,留下一条口子,鲜血缓缓流出。
每一箭,都比上一箭更接近!
这代表着对方的距离在与自己缩短,距离越近,对于神射手来说,射中猎物的把握也就越大。
是的,爱露芙还不够格能够成为敌人。
她只是……猎物!
而穿过树林,即将抵达的平坦地区更是爱露芙再也无法借由障碍物躲避箭矢的无生之地。
剧烈的奔跑中,她只感觉到心脏快要炸开,已经再难发出丝毫的言语。
除了一句……似是预感到自己即将迎来的悲惨命运的呼唤。
既不是呼唤她那慈爱的母亲,也不是她那严厉的父亲。
而是赐予她屈辱与伤痛、又带给她绝望之中的温暖和一丝生机的花希洛绯。
“主人……”
人的感情,很奇妙吧。
可惜……传达不到那个人的心里了。
爱露芙闭上眼睛,奔跑至跌倒,因为知晓身后的箭矢即将刺破自己的心脏,再无法避开。
却如跌入一场梦境。
耳畔传来一道令人不可置信、熟悉的声音。
——“你以为你的心脏……属于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