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在春风的吹拂下,一位怀有无限热情的少年坐在老树下,藏在树荫的庇护中,仰面望着一片片沐浴在阳光下的绿叶,双手撑着地面上柔软的青草,感受春天带来的温暖舒适。
“你就是泷源吗?”
银发飘荡在脸颊边,红色的瞳仁有着如炎夏一般的火热,但白皙的皮肤和冷漠的语气却透着冬日的冰冷,双手提着一只方方正正的行李箱,小巧而尖锐的牙齿只有一只暴露在外,衣着一种时代久远的,史书上记载为“哥特式”的服装,那与少年年龄相仿的少女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少年的面前,等待他那被清风带来的答复。
“哟~美丽的小姐,请问……你是在向我搭话吗?”
少女似乎被少年轻挑的语气弄的有些不耐烦,但并不在表情上表现出来,但看见少年纯真的笑容,心跳却不由自主的加快,她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有些疑惑、有些好奇、有些害怕,甚至有了第一次的激动。
“我是泷源,请多指教!”
只在几句简单的话语中,两人迎来了平淡而又起伏不断的邂逅,但言语中,有着无数的交汇相融。
…………
……
“喂……泷源…快点起床…今天还有训练…“
”嗯…菲亚…让我再睡一会。”
菲亚的语气和作为依旧冷漠,她毫不留情的将泷源的被子掀开,用双手吃力的将泷源强行拖下了床,像是当初她提着的那个行李箱,但她不知为何,变得无法忽略这个喜欢赖床、习惯微笑的少年,她无法找出原因,只是顺从着自己的意志,每当泷源赖床,菲亚便去将他拉起;每当泷源偷溜不吃午饭,菲亚便将饭菜打包带到泷源的面前,就算泷源死活不愿意下嘴,她也会把他的嘴强行撬开,就算自己始终冷漠。
无论是第一次树荫下的微笑,还是平日里不经意的习惯,菲亚也一直记在脑海中无法忘却,那一次次微笑,都给她带来如那日初春般的绵柔。
起初菲亚只是为了训练而“义务性”的去“帮助”泷源,直到后来,只要泷源死活不起床,她便靠在泷源床沿边,直到泷源起身,她才与泷源一起前往,以至于冬天时两人经常一起迟到,用餐时候也演化成只有泷源动手,菲亚才会开始进食,就算自己始终冷漠。
就算自己始终冷漠。
…………
小队第一次进入未知区域进行探索,无数危险潜伏其中,即使是一向冷静的菲亚也感到不断涌入的恐惧,但自己不知为何,一旦有恐惧感袭来,便会不由自主的靠近泷源,一靠近,就感到先前的恐惧被不断的削减,导致她不断撞向泷源。
不久,初生的稚雀便遇上了为世界所惊惧的骇然,鲜血打湿了稚雀用于飞翔的双翼,但她还是尝试飞翔,直至被巨大的恐惧压垮了骨头。
“……”
菲亚只是用几乎空洞无物的眼神注视着,那即将吞噬她所有理念的污秽之物,但仅有一丝,他在期待着,哪怕即将迎来尽头,也仍然期待着,就算自己即将消亡。
“泷…源”
噗噜!
那污秽之物猛的在菲亚的面前像到了极限的泡泡糖一样爆开,血毒甚至一滴也没有污染到她白皙的皮肤上,一道熟悉的身影穿过恐惧来到菲亚的面前,曾经不依托任何信仰的她,此时却像看到了天神的降临,如家庭餐桌前的浓汤饮入腹中般温暖、还有第一次感受到的——“幸福”,虽然菲亚从来没有感受过家庭,但她切实的从那道身影中感受到了如家庭般的幸福。
滴答……
诶?
新的疑惑伴随着低落的泪珠涌出,那感觉像是撼动着她原本就急剧跳动的心脏,有些绞痛、有些沉闷,酸酸的,里面还有一扇被禁闭的门。
“菲亚!”
泷源大声的呼唤她,当菲亚抬头的那一刻,泪水已经在不断的滴落,泷源感到些许惊讶,但很快抱紧了她,一点点拾起她破碎的心镜。
“菲亚…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那原本禁闭的门像是被猛的**一把钥匙,被随后接收到的话语用力转开。
”呜…呜……泷…源……”
她被钥匙打开了答案的大门,菲亚似乎找到了她曾经一直触摸不到的宝藏——那个为她呼唤春风的人。
菲亚放声大哭,泪如泉涌一般,那个她曾经所无法理解的悸动,现在与那“泉涌”一并释放。
小队损失惨重,除去泷源一队完好无缺外,其余小队都遭受了毁灭性打击,存活下来的人在为他们搭好一座座“小家”后,便离开了这淌满鲜血的地狱。
…………
“泷源,快点起来啦!都中午了还在睡!就算是假期也不能这样啊…再这样我以后都不叫你了哦!”
“好好好…我这就起来……”
”真是的…中午要吃什么…我…我…帮你带一份…”
“当然和你吃一样的啦……”
菲亚原本就白皙的脸让染上的红晕变得更加明显,急匆匆的便走出了泷源的房间。
“真是个笨蛋……”
自从那次回来以后,菲亚就像替换了自己的灵魂,虽然还是不愿意过多表露自己的心情和想法,但每次待在泷源身边,或者为他去做某件事,心里总能回忆起最初的那片温暖,就算自己的这份感情只为他而流露
“哈…哈…”
菲亚对咒术的练习也变得更加拼命,泷源也在场充当陪练。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都累的双双趴在地上,可菲亚并不感到疲惫,而是满足和欣喜。
“菲亚进步的很快嘛…”
“那…那是自然…”
菲亚手中接过泷源递来的水瓶,菲亚先是一羞,看到泷源好像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便对嘴灌了一口。
“今天就先这样吧…明天也要继续努力哦!”
”嗯…”
泷源微笑着摸了摸菲亚的银发,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温和。
“诶嘿嘿…舒服(细声)”
…………
………
但,有一天,少年曾经的拥有的笑容消失了,他跪在四枚核心前,冰冷的泪水和落下的瓢泼大雨一起融入土地,菲亚看见跪在雨中泷源,撑着伞一路狂奔而去,将雨伞遮在他的头顶,和当时泷源抱她时一样紧紧的抱着泷源,可是泷源却只像一具木偶,失了肉体,也失了灵魂。
“菲…亚…”
“泷源…”
“我们有做错了什么吗……”
菲亚仍旧抱着泷源默不作声,她怕她的话语会不经意间击碎这个比她那时还要脆弱的心镜,她害怕迎合泷源那无比颤抖的语调。
“泷源…对不起……我无法…分担…这份痛苦…对不起。”
那副身躯和他的语调一般颤抖着,菲亚注视的那一幕,那双亲手了解伙伴生命的手,也是如此颤抖着。
曾经的纯真和热血,还有常常挂在脸上的笑容,都被无数的血液洗刷殆尽,留下的是无数伤疤的心脏和永远无法挽回惨痛。
夜晚,泷源躺在床上,梦境中的他仍旧在哭泣,翻来覆去,在痛苦中挣扎,菲亚抱着被恐惧包围的泷源,自己的心里比被刀割、火烧更加苦痛。
半夜,菲亚感到有什么东西正在远离自己,猛然翻下床,看到楼下拖着行李远去的泷源,但这是不再是双手拿着行李箱,而是单手。
“泷——源!”
菲亚用咒术飞到泷源身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狠狠的抽了泷源一个巴掌。
“对不起…”
菲亚想在举起手来,但却又缓缓放下,她抓起泷源的手。
“带…带我走…不要丢下我…”
“我…”
菲亚抓住泷源的头,朝着那一寸柔软吻了上去,许久才不舍的放开。
“娶我……”
“什…”
“我说了啊!我要嫁!嫁给你!”
泷源稍稍后退一步,拳头紧紧的握着。
“不…不行…”
“菲亚…我…从没想过要丢下你…但……我…我需要…一个人思考些东西…”
泷源最后还是撇下了菲亚的手,朝着不知何方前行。
“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能答应我……”
“当我再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吧……”
留下着最后一句话,泷源便消失在夜幕中,此时,泷源觉得自己的心脏要爆裂开来,强烈的负罪感差点压垮了他的脊梁,他痛哭着,他后悔说出了那句无比伤人的,遥遥无期的“酷刑”
“不管多久!我都等你回来!”
…………
时光飞梭到六年后的今天,两人的相拥修复了曾经的缺口,一起笑着、一起哭着,代替了语言,传达出了语言所表达不出的情感。
“泷源……欢迎回来…”
“我回来了…菲亚…”
你我都在彼此的心间……
从未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