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的呼啸声在阳光下逐渐平息,屋外的飘雪堆积了不少,但并不影响正常行走。塔其斯与洛伊莎等人一齐用餐后便急匆匆的回到了军营当中,说是要立即联系身在皇国的爷爷,以求尽快将他们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塔其莫一接到长孙塔其斯的电话,便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责骂,说他为什么总是要去这些危险的地方,而塔其斯只是沉默不语,就在电话那头承受着爷爷的怒火。
每次回到家,爷爷一见到他总是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也像那样站在原地低着头接受,当塔其莫骂完一通后,都顶着一张气得涨红的脸。
“想去哪就去哪吧!就是死了也跟我没关系!”
即使话语尖酸刻薄,可塔其斯仍旧能感受到这其中对他的关心,眼神也充满着担忧。他一直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家人,一次又一次让他们承担着无限的忧虑。
这次临行前,爷爷塔其莫一直抱着他的手久久不能放开,但最后还是得将背影留给自己的家人,直到他在远处眺望爷爷立于大门外的身影前,爷爷始终沉默不语。
“有事就快说!”
塔其斯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脸,支支吾吾的不知该从何说起,惹得原就烦躁的塔其莫更是火大。
“走的时候不是很干脆吗!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犹豫了?!”
那只陈旧的盒子,是母亲在他成年之时交给他的,上面印着他们家族章纹,名为“恒晶之约”。母亲希望他在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毕生所爱之时,便将这枚传承之戒送出。
“爷爷...我想找你商量一下...”
“怎么?现在觉得怕了?想回来了?”
塔其斯的呼吸频率因为紧张而迅速加快,他找了张椅子坐下,调节着自己怦动不停的心跳。
“其实...我把戒指送出去了...”
塔其莫正泡着一壶茶水,想借着茶香味平复一下暴躁的心情,可当壶中茶水倒入小杯,自己正好饮入腹中时,却差点将茶水给呛了出来。
“咳咳!你...你你...你说什么?!”
塔其莫不顾形象的用袖子将嘴边的茶水擦去,把眼睛挣得圆溜,白花花的胡子上沾着未能擦去的茶水。
”臭小子!你...我...”
爸爸塔其柏见爷爷塔其莫又是涨着一张红脸,赶忙拍了拍他的后背,将塔其莫扶到房间去休息。
“喂...小子...又把你爷爷气得不行啊...说吧,什么事?”
塔其斯把先前的情况复述了一遍,听完后,塔其柏摸了摸自己的小胡络,稍显愉悦的笑了起来。
“没想到啊,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把那枚戒指送出去呢,前些天你妈还担心着,看来是没什么问题了。”
“老爸...我想我应该没有做过什么能够导致我丧失男人该有欲望的事情...”
塔其斯将自己希望尽快将洛伊莎等人尽快转移的意愿转达给了正在吃茶的塔其柏,但听到人数有将近十人之后,也是差点呛的咽喉都要炸裂一般。
“咳咳...哇...幸好幸好,要是在这和你通话的是爷爷,现在可能已经不省人事了...”
抓弄头发的手稍显尴尬,但限时通话没过多久就要被强制挂断,塔其斯表示想让爸爸塔其柏去说服爷爷。
“具体情况...现在没办法说明,但...”
“唉...行了,老头子那边...我会想办法的...你那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啊,真是的...敢这种情况下把戒指送出去。”
塔其柏看着墙壁上挂着的画像,儿子第一次穿上军装的模样让他浮起一丝微笑。
“要把她...完整的带回家里啊...”
天空再次飘起飞雪,寒风吹动着雪白的帐篷,吹拂过前方一双又一双无法闭合的双眼,与自己白色的呼吸混合在一起。
洁白的纯净将要落在污秽之上,罪恶将充满每个人的鼻腔,卑劣的嬉笑将要扼杀最后的自我。
“我会的。”
一切未知,心中只有无限的猜测,但心里的那道光束指引着自己,让他不被这未知拉进虚无。
…………
冬谷——鈊制城墙上方
“侦查组的人怎么还不回来?暴风雪马上就要来了,真是的,怎么这么墨迹...”
远方一道极快的闪光朝着冬谷地区的驻扎阵地处冲去,一声巨响后,中心地带被撞出一道浅坑,幸运的是没有人员伤亡。
因为冲击而掀起的雪雾渐渐散开,里面躺着的是满身鲜血的侦查队员,怀中还抱着一个用于记录的录像仪。
缠绕在身上的浩风咒渐渐消散,一直血淋淋的手指向城墙外,直到流下的泪水滴落雪地中,看着自己淌在体外的紫色液体,他拿出那只冷黑色的手枪,寒风即将带走他最后一丝气息。
周围所有人挺立着僵直的脊背,眼睛的视线无法从他的身上移开,双手冻得僵硬,但他们还是将手伸出口袋,缓缓脱下迷彩白军帽,罩在了自己的胸前。
就连他最好的朋友,也只能远远的望着他。
他的手抖得厉害,不是因为寒冷,而是毒素即将把他的全身侵占,这时,他最好的朋友走去,接过了那把冷黑色的手枪。
两人四目相对着,风雪之下,就连想要说出的话语,也被冻结在口中无法诉说。
“谢...谢你。”
咔嚓……
砰!
还有很多事没有做,没能到告别父母、没能找一个女朋友、没能举办一场美好的婚礼、没有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
只是在脑门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弹坑,他的表情并没有被寒冷掌控,沾上鲜血的脸如睡着一般平静。
生命在此如同屑土沙尘,比任何事物都微小,比狗还要卑贱千倍百倍。
回响结束后的寂静中,所有人一齐敬礼。暴风雪即将来临,天空已经压下一片灰黑,带着所有人残缺不堪的未来。
毒素已经无法造成同化,但也只能被送往焚尸炉,在高温之下化为白色无垢的骨灰,即使生前沾染着无法洗净的污秽。
远方传来的嘶吼即将碾碎这些无谓的信念。录像机播放出的内容,昭示着地狱到来之际。
罪恶踩过被染红的雪地,嘴边还留有没有咀嚼干净的肉块,每个脚印下,都是曾经被蚕食的灵魂。
暴风雪,要来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