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肉体，生来便有极限，最伟大的运动员也无法跑过猎豹，最强大的力士也无法与瘦虎相较，历史之上，有无数人渴望打破人类的极限，但也只是相较于人类本身而言，到了最后的最后，他们才会发现，人类永远跑不过猎豹，空手之下也绝对无法与老虎相较。}
昏暗的意识之中，传来缥缈却又让顾望曦无比恐惧的声音。
{但人类却仍是万物灵长，那是因为人类有着极高的可能性，除却智慧以外，人类的肉体本身也有着无数的奇妙之处，气息，气场，四肢之间的协调，力量不是关键，关键的是需要能够看破死点的感知与眼睛，只要你能够将其贯彻，你可能仍是无法与猛兽相搏，但你却可以创造特殊的情况，杀死它们。}
{你是我见过最好也是最完美的素材，也只有你，能够修成那只存在与传闻之中的杀招！为此你不能辜负我对你的期待，更不能……}
缥缈的声音远去，脑海中的画面一转。
少年站在血泊之中，空气之中尽是令人作呕的味道，少年的身体上布满着伤口，有刀刃划过的伤痕，有手枪击入的弹痕，也有钝器敲打的紫青……
而他的脚下，是一座由无数尸体堆积起来的尸山。
少年颤抖着眸光缓缓垂首，在脚下的尸山之上，有体格比他强上数倍的壮汉，有西装革履的男人，有娇弱清纯的少女，也有垂垂老矣但仍有威严之气的老者……无数各式各样的尸体都是同一种渴求而又绝望的眼神。
“……”
这种景象明明看过无数次，但这次却格外的诡异而又恐怖，少年缓缓侧目，在他颤抖的眸光之中印出一个女人的死状，神情懵然而又幸福，正是昨日死在他手下的楚含丹。
“啊……啊……”
这些人最后的意识和那对生的渴望在此时全部涌入少年的脑海，让少年的头再次如同被敲碎般疼痛，但这些都是他潜藏在内心最深处的痛苦，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法将这些意念驱除半分。
而就在这时，这片尸山血海之中忽然亮起一阵柔和的白芒，驱散着血腥，那充斥着整个脑海的混乱杂念也随着这抹白芒的出现而渐渐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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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弟弟逐渐平缓的神情，顾凝霜流露出柔和的笑意。
每天晚上，顾望曦偶尔从半夜中起来的时候都会发现姐姐在紧紧的抱着他，并不仅仅是因为怕他受寒，而是几乎每天晚上，顾望曦都会像是在做噩梦一般表情痛苦，身体抽搐，而每当这个时候，只要感受到顾凝霜那柔软的娇躯和那舒心的温度，他那痛苦的表情就会慢慢平复。
想起夜里弟弟卷缩在自己怀中的可爱模样，顾凝霜的嘴角泛起一抹笑意，与那干涸的泪痕相配，凄艳的如同雨后梅花。
苏诗瑜看着泪迹未干，但却仍然露出柔和笑容的顾凝霜，沉默许久之后默默问道：“不用叫醒他么？”
顾凝霜怔怔的看着熟睡的弟弟，强忍着眼中的泪水，轻轻摇了摇头。
“是么……”苏诗瑜侧目，片刻之后，拿出一块红色令牌：“这是凤玄城通用的令牌，给予特殊人员使用，虽说没有任何实际权力，但看到它任何城关都不会为阻拦你进城，并且在平常可以给你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顾凝霜没有拒绝，缓缓伸手接过，随之继续怔怔的看着熟睡的弟弟，也不知过了多久，顾凝霜猛一咬牙，双手支撑着自己仍然软麻的身体吃力的站起，朝着苏诗瑜深深鞠躬：“我，我知道这样很无耻……但最后，我能不能求您一件事……？”
“……你说。”
“请您……等望曦醒来之后，不要说我是因为无能而离开……就说，就说我，我想要处理先前家族中的一些事情……这才不得不离开他……行么？”
没有人知道，此刻顾凝霜在说出这话时候的心情有多么的复杂。
这番话并不是想维护在望曦心目中的形象与尊严，更多的，是不想让望曦因此而产生自责亦或者其他不需要的想法。
苏诗瑜面色一顿，轻叹一声：“……我知道了。”
顾凝霜再次朝着苏诗瑜深深鞠躬，随之目光怔怔的凝注在顾望曦的脸上，脚步开始一步步的后退，在这个过程之中，无数种不舍，自责，自怨，自恨的情感充盈她的脑海，直到她的双眸再次被泪水模糊。最后，她猛一咬牙，用力抹去眼中的泪水，缓缓转身，拖动着仍然疲倦无力的身躯，踉踉跄跄的离去……
苏诗瑜默默的看着那抹背影，在寒夜之中，那踉跄不舍的脚步格外的柔弱而又可怜。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哪怕是苏诗瑜也无法真正看透。
一般正常情况的姐姐，若是看到弟弟被一个凤玄城的顶尖天才倾慕，虽然不舍，但必然会在之后突然变得奢华的生活中迷失。
她要是个正常的姐姐，就算将来变得贪念虚荣，灵家反而会觉得正常，还不会觉得碍眼，但她不是，若是在顾望曦身边，顾凝霜的态度肯定会发生复杂不利的变化。
或许是因为年龄差距太小，又没有真正血缘关系的原因吧？
“我现在都无法区分她这种态度到底是正常还是不正常了。”良久，一直到那纤细脆弱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苏诗瑜才轻轻叹息道：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有些东西，只能看天命，出生时拥有就能拥有，不是依靠决意和努力就能弥补，但现在，我对她很好奇，这种偏激而又异常的爱，能不能打破我的这种认知呢？”
苏诗瑜声音落下之时，顾望曦缓缓睁开了眼睛，没有回答苏诗瑜的自语，只是怔怔的看着姐姐离开的方向，不知想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