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天王朝主城凤玄以南,是一条横跨万里的群山山脉,巍峨雄浑,气象万千,从最中间像天险一样分出一条通路,一瞬间让人仿佛感觉来到了世界的尽头的边缘,独具威迫。
一白衣女子静立在群山之巅,偌大的凤玄主城尽收眼底,女子身形如幻似雾,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尽显缥缈如仙之态,但若凝目细看,却又能明显感知其意其形。
女子仰眸,望着天际飘离的浮云,忽然抬手轻挥。
刹那之间,一道无形的剑意而出,没有山河破碎,没有天地涌动,而女人仰视眼眸之中所有的浮云在顷刻之间化为碎絮,消散于天地之间。
此处虽位于山顶,但距离天际又何止百里千里?女子不过随手一挥,千里之外的浮云便为之消散无际,这便是位于凤玄修士顶端剑尊的剑意。
然而,做出这般如同神迹的女子望着破碎的浮云确实幽幽一叹。
威力虽在,但至最后也之剩下纯粹的威力,而其中剑意已是消散无形,此击与剑心不合,甚至可以说是相差甚远。
在她的身后,灵墨雅静静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师尊无双的剑意,灵眸之中闪过怔然的色彩。
白衣女子没有再多纠结剑意剑形,也没有转身,而是淡淡轻语道:“自相国吩咐至今不过五天,按照正常行程来说,你此时应该刚出国境,为何至此?”
灵墨雅回神,朝着白衣女子屈膝而拜:“问心。”
“问心?”白衣女子终于回首,那幻美如仙的容颜之上闪过淡淡的疑惑:“你剑心已开,已可做到群山崩于身前亦面不改色,以你此时的年龄有这等心性已是极为难得,为何问心?”
“是。”灵墨雅站起身躯,严肃认真的说道:“弟子此番北行,路至清绝,对一清绝少年一见钟情。”
灵墨雅无比直接的将自己的心思坦白了出来。
在交代完楚含丹之后,她的思绪便一直处于混乱的状态,但她的心境实在太过透彻,内观也太过彻底,无论她用多少种理由,多少借口都说服不了自己。
或许,正如苏诗瑜所的一样,灵墨雅当时的心态就类似于那种受过正统教育的寻常人忽然对受虐施虐等血腥爱好一样。
一直以来以自然和谐为追求的她看到顾望曦那种纯粹之中又带着复杂邪魅的人自然会道心动摇。
但不管用多少借口来比喻,追其本质,就是一见钟情。
灵墨雅并不是那种矫情做作之人,若自己的心还看不明白,那也不配为凤玄年轻一代的剑仙。
但毕竟,这种心态今生还是第一次,因此,她暂且放下了相国的任务,快速飞渡于此,坦诚相告,想要得到师尊的指点。
“嗯。”听到弟子的话之后,白衣女子轻轻颔首:“然后呢?”
“诶?”看着师尊的神情,灵墨雅顿了一顿,怔怔的呢喃道:“没有然后了……”
“嗯?”白衣女子凝眉:“就这?”
“所以你想问本座什么?”
“诶?”灵墨雅的神情之中出现了明显的呆滞之色。
对啊,自己想问什么?又想从师尊那里得到什么样的指点和回复?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师尊让自己抛下心中杂念一心修行,自己就真的会按照师尊所说的做么?
……不见得吧?
所以,说是问心,自己到底是想问什么?
白衣女子说完也不再言语,安静的等着灵墨雅整理思绪。
灵墨雅沉默了许久,终是有些底气不足的问道:“在此之前,弟子从来都认为一见钟情不会发生在弟子身上,然……”
“不会发生在你的身上?”
白衣女子打断灵墨雅的话,随之纤手一扬,一道白芒闪烁,剑意冲天而起,一柄遍体莹白的长剑稳稳的落在灵墨雅的面前。
剑身如同流转着万千流光,浩瀚的剑意环绕,超凡之意尽显。
琉璃。
师尊的本命灵剑,亦是天下所有剑修心中的信仰和神话,其中蕴含的无上剑意,让灵墨雅的双眸刹那失色,仰慕之意尽显。
“你拜入本座门下多年,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琉璃真容,如何,喜欢吗?”
“……”灵墨雅愣愣的点了点头。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那这算不算一见钟情?”
灵墨雅怔了怔,发现完全没有办法反驳师尊所说的话。
她觉得哪里有些地方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这便是了。”白衣女子收回神剑,转身淡淡的说道:“本座从来没有说过风月之情会影响心境,只不过是你见本座从不沾风月而自认为的罢了,人活在世,本就有七情六欲,那些极道剑修,自称斩断了感情,以达剑道之巅,殊不知这本就是一种欲望。”
“俗世沉浮 唯静素心那都是虚妄,一见钟情就一见钟情了呗,有什么好纠结,好问心的?”
“人终究是人,哪怕本座也是如此,再怎么极端,也无法真正把自己练成一把剑。”
白衣女子再次转身,看着灵墨雅呆滞的神情,若幽潭般的灵眸之中闪过一丝笑意: “那么,我能问问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少年么?本座其实也很好奇,虽说风月无碍剑心,但你毕竟是我的亲传弟子,气场性格都和我有几分类似,按常理来说,凤天边境那种地方别说让你一见钟情,甚至连让你留意的人都不应该存在才是。”
“师尊!”
女子自称的变化让场上的气氛一下变得轻松起来,灵墨雅此时本就心思起伏不定,听到师尊这略带笑意的语气更是有些难耐,那同样美若仙幻的容颜之上蔓上几抹醉人的酥红,很是纯情而诱魂。
看到弟子第一次露出这般少女的神情,女子微怔,随之笑着摇了摇头。
剑心无暇,用情纯粹至深,但她心中却没有任何的担忧。
因为让墨雅如此的,并不是什么王权之子,仅仅只是一个边陲之地的少年,以墨雅的身份,一生占有这种身份的少年太过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