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我……死了多少次？”
噗呲——
陌上纤失魂低念的声音刚刚落至，伴随着一声细微的轻响，她的脖颈，躯干，手臂，手掌，双腿，双足同时出现数百道细微的血线，如同自地狱黄泉彼岸绽放的灵花。
陌上纤呆滞的视线之中，少年那盈盈含笑的双眸上升，这一瞬之间，她恍若灵魂离体，失去了与四肢联系，伴随着血尘飞扬，那修长纤细的身躯重重的倒在少年的脚下。
身体上数百道伤口之中不断流露着鲜血，本就缺乏血色的脸色愈发惨白如纸，然而明明身上的创伤将近乎变成了个血人，但她却是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唯有自心而生的无力。
顾望曦看着倒在自己脚下的陌上纤，恍惚之间忽然觉得这番景象很眼熟。
在先前，苏诗瑜也是以同样的姿态，同样的不可置信。
一种难言的放松感自他的心中滋生。
其实以先前的情况来判断，他根本没有任何必要主动提出来刑部，一个被灵墨雅激怒的女人，有着太多不确定性，但他仍然还是来了，一方面是想博取灵无双的好感，而更多的是因为自己。
他无比清楚的记得，当第一次面对陌上纤时，那种自灵魂深处的无力，若不正面打破这种感情，他之后很有可能便会彻底对灵墨雅产生依赖，无法离开。
好在，他成功了，他前世的经验在这个世界仍然能够产生巨大的作用。
在这个世界，杀人术，之所以极端的原因，就是顾望曦只有一次机会，若是失败，他永远无法对同一人再次下手，就像他现在仅凭自己终其一生也无法杀掉苏诗瑜一样，陌上纤也是如此。
但他仍是选择了展现，因为陌上纤其实和苏诗瑜是同一种类型的人，只不过是两种不同的体现。
苏诗瑜对人类的肉体本身有着强烈的好奇欲，而陌上纤，则是对折磨肉体的方式有着病态的追求。
噗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顾望曦视线下移，只见陌上纤忽然笑了起来，笑的格外的阴寒，格外的诡异：“四，四百七十六刀！！”
惊骇之后，那份对毕生所追求的渴望痴狂兴奋，再次充盈她赤红的双目：“你来此不过五分钟，短短五分钟内，你居然能够在我没有一丝察觉的情况下顺走我的刀刃，在我没有察觉，甚至没有痛觉的情况下，足足‘杀’了我四百七十六次！！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精神混乱，意识混沌，但陌上纤眼中的狂热却是愈发的灼热。
什么是异常？什么是变态？？
与常人不同，与常人喜好截然相反着为异常！
陌上纤知道自己是病态的，知道自己是异常的，但与此同时，她又坚信着自己才是真正的人类。
因此，她毫不隐藏，并以看到那所谓的常人，在她折磨之下，流露出的暴虐，痛苦，愤怒，哀求的眼神为乐。
她原本以为自己是整个凤玄最为异常，最为残酷，也是最懂得享受这份异常的人，然而，直到今天，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幼稚，有多么的天真！
“……”
顾望曦取下面纱，缓缓俯身，抓住陌上纤的乱发，强行将她的头首提起。
“你……您！！”
直视少年那美绝寰宇的容颜之后，陌上纤的血眸之中泛起惊艳，随之立马狂热的近乎接近信仰所取代。
他的双眼眸仍然如同寒潭般清澈纯真，他的容姿，他的气场，他的一切恍若仙道之美的具现，让人怦然心动，自此开始无止境的追求。
然而，陌上纤却在这仙道之美的容姿之下，看到了一颗比任何人都要深邃，比任何人都要异常的灵魂。
五分钟内，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杀’了自己四百七十六次！这等手法，超出了她的想象，亦是超出了她对‘艺术’‘美学’的理解！
她绝对相信，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杀’一个人千次万次！！
他是杀了多少人？经历多少次‘练习’才会达到如此程度，那隐藏在他这外在之下的，究竟又是一种什么样的灵魂！？
而他才多大？
若是说自己是异常病态的人，那他就是此道之神的化身！在那能够让女人为之疯狂，美若仙幻的容貌之下，有着一颗比谁都要异常的心。
除却此道之神的具现，没有人能够将极度的异常和极度的纯粹之美融合的如此完美！！
此时陌上纤的状态和当时的苏诗瑜一模一样，如同一位终其一生探寻着‘一’的学者，忽然发现了‘十’的存在一样，癫狂之余，剩下的，便是近乎狂热的信仰！
“您……您是……”惊艳，仰望，狂热，诸多感情混杂之中，她想表达心中这份狂涌而出的激动，却是怎么样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不必用这种眼光看着我，因为我和你一样，都是‘人’哦。”
随着这句话语的吐露，顾望曦原本纯净的气场，清澈眼神之中都带上了妖邪的色彩，他缓缓靠近陌上纤的耳畔，轻声低语道：“所谓人，不都是如此吗？一面遵循常规，一面嗜血纵欲，正是因为人都是如此，所以才需要你这种将人之残酷暴露的格外明显的‘异常’存在，不是吗？”
顾望曦温柔的托着陌上纤的下巴，将她的轻轻的放在地上，妖邪的气场包围之下，嘴角上扬的却是比任何人都要纯真的笑意：
“但你的异常太明显，作为‘人’来说，你的明显让你达不到完美。”
“不，不必成为‘人’！”陌上纤艰难的抬眸，血色的眸子充斥着炽热：“这个世上最‘完美’的人只需要一位！！”
“哦?那你想成为什么呢？”虽是疑问，但顾望曦却是缓缓伸出了一根沾染了她鲜血的手指。
“……”
面对顾望曦的问题，陌上纤没有回答，只是用力将下巴抵地，艰难的挪移至顾望曦的身前，温顺的舔舐着他的手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