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六点五十分。
做饭的阿姨在她们洗漱的时候就把早饭做好了，这样既不会吵醒她们，也不会耽误她们上学。
气氛如昨日般沉闷。
李梓彤和李怡馨在餐桌上相对而坐，低头默默的吃饭，连眼神交流都没有。
不大的餐厅，只能听见勺子和筷子触碰到碗的轻微的声音，还有做饭阿姨在厨房洗碗时的水流声。
李怡馨放下了筷子，没有像往常那样等着李梓彤吃完再走，而是很决绝的转身回到了房间，拎起书包，把校服外套搭在手臂上，穿上鞋就准备出门。
李梓彤见状也放下了筷子，她猜到李怡馨不会等她了，但她也不知道去怎么让李怡馨原谅自己。
但是没办法，昨晚睡不着，她就一直在想，如果今天李怡馨还不和她说话，那……
袁茜雯的脸浮现在她脑海中，是啊，那么她俩就会一起出去，一起吃饭，一起说话了。
还有自己什么事……
这是她根本无法接受的，想到这里，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人捏住了似的，一种由内而外的慌乱涌上心头。
李梓彤“啪”的放下筷子，回到房间抓起手机和书包，小跑着追上李怡馨。
看了看时间，还有十多分钟，绰绰有余了。
一会上了车就来不及了，就再也没有单独说话的机会了。
容不得她多考虑，李梓彤在楼梯上一把抓住李怡馨的胳膊。
虽然她力气不大，但是情急之下也给李怡馨拽了一个趔趄。
李怡馨扶着楼梯扶手，转过头，“李梓彤，你要干什么？”
声音有着愠怒。
李梓彤有些紧张的看着她，“姐，我……”
趁着李怡馨还没来得及打断她，她赶紧把想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姐，我错了，以后我肯定认真学习，认真听课，姐你原谅我好吗？能不能别生气了……”
“那都是你自己的事，我不管。”李怡馨瞪了她一眼，甩开她的手。
不行！李梓彤心急，这是今天最后的机会了，她总不能到学校去追着李怡馨去吧，那么多人，到底还是要面子的。
她赶紧上前一步，再次拽住李怡馨的胳膊。
“松开！”李怡馨猛的一甩胳膊。
李梓彤正要上前，被她这么一甩，脚下不稳，踉跄几步，她一声惊呼，从六七阶的楼梯上栽了下去。
还未背上的书包和手中的手机都飞了出去，那价值不菲的手机在楼梯上弹了几下，又撞在了墙上，这才耗尽了能量，躺在了大理石地面上。
李怡馨显然没料到这一幕的发生，她眼睁睁看着李梓彤从自己身后摔了下去，狠狠的摔在了拐角处。
她先是听见一声闷响——李梓彤的头撞在了墙上，随后才听见了李梓彤的压抑着的啜泣声。
李怡馨恍惚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她三步两步冲到李梓彤旁边。
“彤彤，彤彤！”她小心的把李梓彤扶着坐起来，“我，我，对不起，姐姐真的对不起。”她的声音都罕见的带上了哭腔。
李梓彤疼的只顾着哭，哪还能有余力回答她。
身上和头上传来剧痛，让她连话都说不出来，她痛苦的捂着头，低声的哭着。
除了疼痛之外，更有着委屈。
“彤彤，对不起，对不起。”李怡馨跪坐在地上，把妹妹轻轻揽在怀中，“哪里不舒服，告诉姐姐。”
“我哪都不舒服，讨厌你，最讨厌你了……”李梓彤哭着说，音节都粘连在了一起，如果不是李怡馨对她熟悉，都不知道她说的什么。
“对不起，怪我，都怪我。”李怡馨轻声说，“我确实讨厌。”
她本打算给妹妹一个教训，今天晚上就和好，可没想到……
李怡情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看着李梓彤痛苦的模样，李怡馨感觉自己的心也有一种撕裂般的痛，她明知道妹妹怕疼……
她突然看见李梓彤的嘴边带着鲜血，吓了一跳，顾不上许多了，她感觉心都停止了跳动。李怡馨颤抖着手，伸到她的嘴边，轻轻用手把那块血迹擦去。
还好还好，只是嘴唇磕破了，李怡馨这才放下心来。
要是李梓彤真有什么三长两短……
李怡馨不敢想下去，那样她就是最大的罪人。
她轻轻托起李梓彤的上半身，就让她这么靠着自己，眼中满是愧疚和自责。
电话铃声突然响了，估计是司机打过来的，李怡馨哪还有心思去接。她只是有些颓唐的抱着李梓彤，听着电话铃在耳边响起，直到它自己停止了响动。
李怡馨感受到怀中的人儿逐渐停止了哭泣，轻轻把自己推开。
“彤彤，怎么样，好点了吗？”李怡馨凑上去柔声问到。
李梓彤扭过头，不理睬她。
“彤彤，对不起。”李怡馨拉住她的手，恳求的看着她，“原谅姐姐好吗？”
李梓彤本想不理她，但看见那张脸，那么专注的看着自己，却又怎么都做不到扭头这么简单的动作。
她闭上眼睛，感受李怡馨为自己擦眼泪时，指腹轻柔划过眼角的触觉。
她突然觉得摔这么一下也是值得的。
这种荒唐的想法一冒出来就被她压了下去，那不是贱吗。
“我手机坏了。”李梓彤梗着脖子，微微睁开眼睛，抽着鼻子说道。
“姐姐这周末就带你去买新的，你想买哪个都行，好吗？”李怡馨柔声道。
“那你还和我生气吗。”李梓彤小声咕哝着。
“不了不了，只要你认真学习就好。”李怡馨顿了顿，怕她误解，又解释道，“我本想今晚就和你和解的，我真的就是想让你稍微印象深刻一点，毕竟未来你还要考大学啊，但是我真的没想到……”
“哼。”李梓彤半眯着眼睛，瞪了她一眼。
她挣脱开李怡馨，挣扎着坐在地上，撩起校服的裤腿，膝盖上磕青了一大块，在白皙的皮肤衬托下显得有些吓人。
再配上李梓彤含着泪水的双眸和未干的泪痕，更显得令人垂怜。
“疼。”她指了指膝盖，又指了指胳膊，不用看就知道，胳膊肯定也磕出了淤青。
“那我给你吹吹。”李怡馨作势俯下身子。
“幼稚鬼。”李梓彤推开她，背过脸去，双颊泛起了红晕，嘴角却微不可查的扬了扬。
李梓彤按住李怡馨的手，“以后不要对我这样了，我很难受的。”
说罢，又是要落下泪来。
“不会了不会了，你永远是我最可爱的妹妹。”李怡馨用另一只手抚上她的手背。
“扶我起来，还得上学呢，估计已经迟到了。”李梓彤想要看手机，才反应过来手机已经摔烂了，还躺在楼梯的那一边呢。
“不去了。”李怡馨摇摇头，“一会我就和老师请假，一会我们去医院。”
“啊？！”
“没事的，也不打针不吃药，就是拍个CT。”李怡馨安慰道，“姐姐不放心，我们去看一眼吧。”？
“行吧行吧。”李梓彤嘟着嘴说。
“嗯，真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