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苹从昏迷中醒来,发现绑着自己的红绸子已经被解开,身边的男人也已经起身,正满怀歉意地看着自己。
“阿苹,你醒了?对不起,昨晚我……”
青苹轻声道:“殿下无须向奴致歉,一切都是奴自愿的。”
“不,即使如此,我也不该拿你……算了……我以后不会这样粗鲁了。”
他看着她长发散乱,遍体鳞伤,却更显凄美的模样,着实心疼不已,也很后悔为何要待她这般粗暴。
青苹睁着一双大眼睛问他:“殿下,可觉得舒心一些了。”
陈渊民一愣,然后点头道:“是的,阿苹,我昨晚心情不佳。如今已觉得好多了。这都多亏有你在我身旁。我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
青苹微微点了点头:“只要殿下觉得舒心,奴便是赴汤蹈火,也是在所不惜。”
陈渊民心里更是感动,搂紧她的身子道:“我会待你好的。等大事办完了,我便娶你。”
青苹欲语还休,最终没再扫他的兴。正如太子殿下所言,先把大事办了。她等待这一天,已经足足等了三年。
当双方在每个环节的子都落下后,就该图穷匕见了。
四月二十七,边关八百里告急,秦国陈重兵于两国边界,疑似将要大举入侵。当地守将深感情势危急,遂在给晋皇的奏折上恳求朝廷速速发兵支援。
秦晋两国近年来虽小冲突不断,但是大规模的入侵却是不曾有过。两国邦交也逐渐正常化,谁能料到秦国会突然不宣而战呢?
晋皇即刻召集群臣,于朝堂之上商议此事。大臣们各抒己见,议论纷纷,说到最后,大多数都是赞成发兵救援。
接下来就是决定由谁挂帅率兵前去支援。由于此战关系重大,牵涉到两朝之国运,此人选的条件便极为苛刻。又要有带兵经验,又要深受晋皇的信任。
众人的目光不由得落到曹世宏的身上,近来他虽然倍受打压,但毕竟他还是骠骑大将军,行军打仗之事,首先得需他开口。
曹世宏咳嗽一声,正准备出列,谁知太子陈渊民先他一步出列道:“启禀父皇,儿臣愿领兵驰援边关,不胜不还!”
此言一出,众人不禁哗然。太子领兵,平时倒是说得过去,可如今是对阵大秦,太子之前毫无领兵经验,如何能去?
晋皇不置可否,问道:“皇儿虽是为国出力心切,只可惜之前未曾领兵作战过,如何单独带兵?”
陈渊民不紧不慢回奏道:“儿臣虽然不曾领兵作战,但此事易办。只要父皇再派一名经验丰富的大将为副帅,辅助儿臣即可。”
曹世宏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道:“若如此,直接委派一名大将前往不是更为妥当?又何须多此一举?”
陈渊民气定神闲道:“非也。本宫身为储君,此时若能挂帅驰援,对前线将士的士气将是极大的鼓舞。再配合援军的军力,战胜秦军绝非没有可能。毕竟两军对峙多年,早已知根知底,寻常战术不能建功。而两强相遇,自然是勇者必胜。”
曹世宏冷笑道:“殿下此番言论,未免有些纸上谈兵了。行军作战,哪有殿下说的那般简单?士气固然重要,但排兵布阵,临场指挥,随机应变,难道就不重要了吗?陛下,老臣虽有些年纪,但总比当年廉颇年轻,愿意为陛下分忧。”
陈渊民浅笑道:“大将军倒是领兵多年,但对上秦军,敢问战绩如何?可有过大胜秦军的记录?若当年胜不得秦军,如今又哪里来的自信呢?”
曹世宏年轻时固然作战勇猛,但大多战功都是平定内乱时立下的。对上秦军,不说屡战屡败吧,确实经常吃瘪,战绩自然也是乏善可陈。
他此刻涨红了脸,对晋皇道:“陛下,太子殿下虽是能言善辩,但战争之事,岂得侥幸?愿陛下三思,须记当年赵国长平之失啊。”
他们一个咬定对方是赵括,另一个的意思则是,你也比廉颇差太远了。
他们两个起了争执,旁人倒是没了进言的身份和立场。
晋皇默默想了片刻,才将御林军主帅腾子业唤出列,令他点齐京畿戍卫部队共计二十万人,以最快速度驰援边关。又令新任户部尚书严文正,负责督办粮草后勤,其他暂时职务,也各自委派人手。
他火速布置完之后,便宣布退朝,起身回宫而去。
百官跪拜叩头,然后各行其责而去。曹世宏冷眼看向陈渊民,后者表情淡然,丝毫没有未能争到主帅之位而产生的失落感。
曹世宏眼神闪烁,最终阴沉着脸离开了。
大将军府内,曹坤听完曹世宏的叙述,叹道:“这陈渊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曹世宏亦点头道:“是啊,这小子压根没想去支援。他就是故意在朝堂上与为父争上一争,这样即便不选他,却也不会选为父了。”
曹坤沉吟道:“能拿到兵权固然是好,但本来也不是完全有把握的事。这次起码把戍卫京畿的部队调离了,方便我们行事。那腾子业虽然只忠于陛下,但当他赶回来时,大事已定。他就算再勇也是无能为力。况且,将他调离也有好处,御林军副帅是赵明诚,他和英国公府都是我们的人。腾子业一走,整个皇城就是他说了算了。”
曹世宏点头道:“英国公一家都写了效忠书给为父。他们毕竟是武人,知道应该拥戴谁。到时候二郎带领家兵进皇城,与赵明诚里应外合,将皇帝和太子全都杀掉,立赵王为新帝。到时候把罪名往太子身上一按,他就是乱臣贼子,我们就是勤王功臣。就算是姓杜的老狐狸,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曹坤附和道:“父亲所言极是,届时孩儿将带领一千死士,与城中打着东宫的名义四处纵火劫掠,将局势搅和得更乱。务必让陈渊民这小子背上这口黑锅!”
曹世宏想到此计成功后的情景,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只可惜他们将别人当做猎物,却不曾想过,在别人眼里,他们才是真正的猎物。
四月三十,先头部队五万人马开拔,前往边关。五月一日,腾子业带着十五万大军浩浩荡荡向北而去,留下一座防卫空虚的京城,将成为残酷政治斗争的舞台,将旧有的势力埋葬,将新兴的权力托起。
山雨欲来风满楼,其他各方的势力也都睁大了双眼,想要看清这场相斗之后,究竟谁将成为成王,谁又会成为败寇。
杨光立于一座高大建筑的屋顶之上,身材雄伟,神情冷峻。
大秦之前收到了大晋骠骑大将军的重礼,请求大秦做出南下侵攻的假象,用以迷惑大晋边关守军,进而向朝廷请求增援。
秦皇询问杨光如何看待此事,他当时这样回答:“曹世宏看起来想要玩一把大的。对大秦而言,这并非坏事。南晋自然是越乱越好。”
秦皇想了想道:“此事朕便应许曹世宏了。你再辛苦一趟,去南晋看看会发生什么。朕许你便宜行事。”
杨光的脑海里不知为何闪过青苹的倩影。他的嘴角边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又可以见到那个傻丫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