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海快羽,与他手上那本书的故事。
开始于2112年。
那个时候,他四岁。
「羽,生日快乐。」
爷爷送来的礼物。
封面是看上去就是某种邪教组织的图案。上面是一具被分成两半的人类尸体放置在天平上,天平后是一个长着翅膀的,貌美的长发女子。
而内容……
没有内容,只有一张张类似羊皮但又有血腥味的。白,黄,黑,各种色系俱全的空白纸。
但,似乎有人正在改变他的思想。
例如。
“很喜欢这个礼物。”
「谢谢你,爷爷~」
「嚯嚯,不用谢……」
而,似乎是在那句话后,一切都变了。
他开始能听到书里有人向他描述着什么,但都是一些难懂的词汇,还有一些人名。
“世界”“设定”“已确定性”“人偶”“谎言”
“千岛黑神”“伊藤莲”“岛田龙一”
【新海快羽】
他被这些词语吓到了,显然的。并不是因为有自己的名字,而是在这些名字后,那些令人遍体生寒的结局。
碎裂的尸块,烧黑的皮肤,全身的枪孔,贯穿心脏的长枪。
书中也开始出现关于这些结局的图片,显然还处于幼年的他承受不了太过血腥的画面,几乎一刻不停的呕吐,呕吐,呕吐——
直到他开始渐渐习惯这一切。
快羽开始主动翻动这本书,并且像是在回应他一样,原本空白的书页开始填充上文字,并且是规律的,完整的。
一开始,上面会写出快羽内心的想法,或是他身边人的想法。
但随着时间,书上的内容演变成了“事实。”会在接下来的某些时刻发生的“事实”。不管自己如何阻拦,都绝对会发生的事实。
这其中,包括太多事了。
考试时因为走后门的岛田家独子,没能考到第一后父亲的痛骂。
妈妈在厨房的时候,滚烫热汤突然倒下因此毁容的脸。
小时候的玩伴,隔壁家的姐姐因为家暴的父亲突然的搬走。
自己最喜欢的秋田犬“皮纳”,被车碾成肉酱……
快羽在这些事件中,突兀地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情绪。
悲伤后,像枷锁一样让自己永远无法遗忘这些的情绪。
终于。
他消耗了所有的勇气,去询问爷爷这本书的来历。
可惜这个行为,已经足够让他后悔了一辈子了。
为斩杀骸鬼献出了自己的一生,所有资产投入新警局的建设和骑士学院的人才培养。全身心为了人类的命运而战。
这样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
在向自己的孙子讲述一本书来历的时候。
180°。
360°。
540°。
这是脊椎骨的扭转读数。
一圈,两圈。头发和脖颈纠缠在一起,就像被拧紧的毛巾一样,不过流出来的是脑髓和血液。以及一颗突出来的,掉在快羽手里的眼珠。
和那颗眼珠对视后,他突然就搞懂了。
那种情绪,叫做绝望……
快羽把自己锁起来了,自愿被锁起来了。他无法融入同龄人中去,也很难和大人正常交流。比起他被孤立,他孤立了别人或许更加正确。
实际上,直到他的父母也因公殉职后,他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似乎已经明白了,阻止绝对会发生的事实啊。
一点意义都没有。
「你坐在这边嘀咕什么呢?」
坐在树旁无神地翻看着书本,在这样的他面前突然出现的一双赤色瞳。
「哇啊啊!!!!!」
非常轻易地被吓到了,明明之前尽是些比这恐怖万倍的画面。
「什么啊,对着别人的脸尖叫,真失礼。」
似乎没有比想象中危险,慢慢放下了遮住眼睛的手。之后……开始变得通红的脸。
眼前的女孩看上去大概十四岁,留长的黑发下是一双缺少光泽的杏眼。黑色蕾丝裙,加上吊带长袜。有些苍白的皮肤,覆盖着不太适合这个年龄段的成熟衣物。
「你……你……」
如鲠在喉,稍微卡顿的字眼使脸色更加红润。
不过女孩似乎不是很在意这点,懒腰后的起身。思考了一会,伸出好看的手在快羽的头上摸了几下。
「快点回家吧,街上不安全。」
他的双唇张合了几下,看着那张美丽的脸却说不出任何话。所以也就默默地把书合上,夹在了腋下。
「乖孩子。」
被食指和拇指捏着的脸颊……
那之后。
快羽偷偷看了一眼书,在属于那个女孩的页码上,有一个名字。
【千岛由里奈】
这个名字,比其他人都更快一步的,找到了真正的他。
咕咕——
鸟叫声吵醒了还沉浸在梦里的新海。
缓慢地睁开了双瞳,睫毛及时挡住了快掉到瞳中的雪花,起身后全身掉落的白霜。
well,就结果而言。
这是他第425次做这个梦了。
「怎么样,要放弃吗?」
来自放在大腿中间的古书,有些扭曲的女声。
「明知道不可能的事,还请不要再说了。」
「比如和那个小姑娘来一发?」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请别开我玩笑了,神大人。」
「咕——」
机械青鸟,或者说是羽凤落在了快羽的肩膀。终于能扯开话题,庆幸的叹息。他拍了下身上剩余的雪,扫视着高楼上的风景。
依然站在接近两百米处高空的栏杆上,但这次是清晨,且漫天飞雪。
街上行走的人类,街上行走的霍拉。在他的眼里又看到了什么?
只有血腥的行尸走肉。
这些对他来说,早就一样了。
「first form,ready?」
长弓展开,在两侧划开的空间。
「那么,要开始咯。」
……
某房间内。
坐在床上,用被子遮住自己的少女。
不同于平常,披散在肩头的长发。只穿着松垮的白色睡衣和短裤。她看上去在惧怕,或是厌烦些什么。脸色微红。
其实意外的也很明显。地板一直在轻微的摇动着,发出一些摩擦的响声。从墙壁那边传来的喘气,或像是哀嚎的声音……她再次紧了紧裹在身上的被子。
虽然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
但,这个开始有些蠢蠢欲动的少女,叫做千岛白奈。现在正处在一种微妙的情绪里。
「啊——真是的,吵死了啦!」
明明想要发泄,却依旧压低了声音。最后也只是在跳了几下,贫弱的回击。
从床上翻下来,在衣柜里找到了本来“封印”在箱子。找出了在买时就瞒着家人藏起来的,和某件黑色风衣是情侣款的燕尾百褶裙。
突然又犹豫了一下,走到等身镜前将衣服贴在身前,查看适配程度。有些庆幸的发现自己并没有任何发胖迹象。
白奈笑了笑,相较平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爱增加。
虽然这个笑容在隔壁又传来声调更高的的喊声时又马上消失不见了。
「近日,在人类生活区频频发生的骸鬼袭击事件得到了缓解。但经过勘察,发现阻止骸潮的人物有些并不属于已记录的骑士或是法师。」
「其中,有一位白色骑士引起了众人注意。根据群众反应,至少有一半的袭击事件都出现了他的身影。有关部门正在调查中……」
客厅的电视声音开得很大,来自对自家孩子非常了解的千岛结鬼。这也给了蹑手蹑脚下楼梯的白奈一个机会,悄悄地开门溜走。
呼———
狂啸的冷风,刺进每个在此行走之人的骨髓深处。
街道上,就像是一群行走的毛绒玩具。下水道,引擎盖,电线杆,几乎无处不在的雪,占领了东京市。
毫无疑问的,又开始降温了。
即便现在已是冰天雪地。
「哈——哈——」
朝手心吹着热气的白奈。
身上的那件衣服虽然有加热功能,但显然它在这种冷天的作用也不算很大,而且也管不到其他部位。
白奈收了收心,在人群中穿梭着。她要去吃可丽饼,那家黑神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带她去的店。
这总能让她忘掉一切的不愉快,傻笑着去思考那张简朴的菜单。
“今天要吃什么口味呢?”
“草莓,菠萝,树果……算了,果然还是巧克力吧!”
咚——
似乎有些期待过头了,和路人撞上。
「啊啊啊,对不起,那个……」
白色的绒毛一闪而过。
以及,藏匿在那之下的血红瞳孔。与其对视的瞬间,呆愣的表情。
有些像过头了,那张俊美的脸。但她很清楚的知道不可能在这里遇见哥哥,即便不愿意承认,他现在正和那个“强欲”进行侄辈创造。
「没关系。」
嗯。
就在白奈的脑子开始变得复杂的时候,平易的微笑。随后再次消失在这场大雪之中的人群,红色的身影。
整整36秒,像石像一样呆在原地的身影。
「诶?」
终于反应过来的白奈,开始寻找那个很像自己哥哥的人。似乎有什么东西诱导,引导着她去追寻那个人。
但显然白奈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趁着对行经路线的记忆还足够清晰的时候开始奔跑,避开周围的推搡。
追逐期间有很多认识的人朝她打招呼,不过都没有被注意到,也包括这些人不太好看的表情。
甚至在路过草丛的时候,荆棘划破了手背,血不断下流的时候她都没有试着低头去看,直到红色身影愈发接近——
直到再次的消失不见,这一次非常突兀。
停下来的白奈正在大口地喘息,突然的停顿产生的缺氧反应对平时不常运动的她来说已经足够难受了。
摸索着做到路旁的长椅上,在这个自己已经不认识的地方休息……
「找我有什么事吗?」
睁开眼时,仅只有一毫距离的血瞳,充满狰狞的。
「小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