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人类生活区,彼轮街。
这是在名为「希望」的小学。
一个穿着普通校服的黑发小孩,跟在他身后,一副悲苦样的紫发少年。
少年难以找回以往心态的原因很简单,背在他身上的包太重了。
就是字面意思,里面装了整整14本教科书以及错杂的作业纸。因为答应了寻天接送浅海的请求,自作聪明帮忙拿包的事件让他后悔不已。
「我说啊……你们的包都这么重吗?」
「每天都背着这种包会得肩周炎的吧。」
「我小学毕业的这几年是过去了几个世纪么?」
对了,虽然有点突然,但还是提出一件事。
岛田龙一,现在正寄宿在彼方家。
「我已经说过不用了,是你自己要背的。」
显然的是,抱怨最后仍只是抱怨而已。龙一加快了脚步,跟上了浅海。
说起来,最近的几天都意外的平和呢。没有工作的日子,倒也不错……
龙一的这种想法,持续到二十秒后。
呲——
像是用钢管扎穿脊骨的。
痛感。
即便强忍住了,但突然传进脊椎里的强烈痛感完全没有要消散了意思。他很清楚这种痛感来自哪里,看向脚边眼球已经从黄色变成紫色的苍狼。
那个人,又要过来烦他了。
“你在干什么,龙一?”
明明是柔软又单纯的幼声,但却让此刻的他毛骨悚然。龙一似乎已经可以看到,站在自己对面的那个紫发女孩。就像他记忆力所印刻的一样,但却不是他的母亲。只是一个长得很像,刻意如此相像的女孩。
他颤抖着,很明显,用着缓慢到不能再缓慢的速度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他是如此地想闭上双眼去避免和她的对视,又是如此想要制止她的行径。心脏的每一次纠结的跳动都将他折磨的几乎要发疯。
“为什么没有在工作呢?”
特别是。
当她对呆愣住的自己如此,如此笑道。
仿佛变成定时炸弹的心理防线。
龙一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脖颈,让视线跟上她的动作。他不能再看着她乱来了,因为这份恐惧害死了多少人他可是记得一清二楚啊……记得一清二楚。
简直,就像在身后一样。
他以为自己可以忘掉这一切了,不过是幻觉而已。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可悲的,戏剧性的,虚假的梦。
但实际上,至少现在。
他正处在与女孩近距离对视的,悲催的现实中。
喀嚓——
那可能只间隔了伍厘米,三厘米?
他能看到那张属于母亲的脸露出疯狂又狰狞的笑容,而女孩也能看到他不断顺着脖颈流下,眼泪和汗水混合的液体。
她下一刻的表情,就像是看见什么有趣的事,并且想要实践一下的孩童。
就这样盯着龙一,慢慢地后退,一步,两步。
直到她的手触碰到了浅海的脖颈。而他还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是处在时间停滞的状态里。
龙一想要大喊,让浅海逃命。
喀嚓——
但没有任何事发生。
除了当他的视线稍微下移时,看着自己那不断流淌着血液和牙齿,被捏碎的下颚。
以及……
砸碎了浅海头骨,正粗鲁地用手挖出,品尝脑浆的女孩。
她看上去对这份美食十分满意,仿佛不管尝过多少次都不会厌恶,用着温柔的笑容对着龙一,宣告着他的处置方法。
“安心吧,这次只是假象啦。”
“不过,如果我太久没尝到霍拉的血……你也知道,忍耐是很困难的。”
“所以。”
尚沾着脑浆的手指,轻轻划过了那张稚嫩的脸。
“要好好做一只听话的汪酱哦。”
「龙一。」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看上去像是在发呆的样子。浅海颇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走到他的身边,拽了拽龙一的袖子。
「麻烦把包给我,要上课了。」
「啊,啊啊|?抱歉……」
有些匆忙地把包递了过去,他不知道浅海有没有看到他的窘迫,希望没有吧。
总之,还是非常轻松地完成了早上的事件。
接下来,就是自由支配的时间了。
「苍狼,走了。」
压低了帽檐,握紧的枪把。看上去很缓慢的转身,却比以往都要迅速。奇怪的是,龙一的脚步是如此机械的么?
虽然还是有点偏差,但至少看上去是一样了。
「汪!」
……
一张铺的很整齐的床上,蜷缩着身子,沉睡着的少女。
散落的短发下。朦胧闭合的精亮睫毛,略微上翘的小巧鼻尖,面颊异于平常的大片殷红,以及富有肉感的润色双唇。
上身是很松垮,并且没有系扣的白短袖睡衣,下身只有一件黑色紧身四角短裤。
大片暴露的,雪白的皮肤,也不知道她是否会感受到寒冷这一感觉。在部分地方,例如脖颈后方,脚腕,手腕等,都有大量无法完全愈合的疤痕。看上去并不是自己造成的。
「嗯~——」
稍微活动了一下腰椎,正对天花板。在娇吟后,睁开的赤瞳。
then,至于这位少女的名字……
「黑~有朋友来找你哦~」
有序的敲门声,伴随着熟悉的,属于千岛结鬼的声线。
他看上去有些不情愿,双手遮住了自己的脸,又在几秒后突然松开。理所当然地,换回了以往清冷的表情。
「好。」
以及简单的回应。
不过,好像还没换衣服吧。
并没有在意到这一点的他,避开散落一地的衣物,走到门前。透过猫眼稍微看了看,站在门外的白发男子。习惯性地把手机调到关机,坐回了床上。
「请进。」
「失礼了……呃!?」
「在同性别的情况下露出这种表情才会让人觉得失礼啊……行了,有什么事快说。」
「……」
因为房间里没有多余的座位,只能站在原地。今天的他似乎并没有带上“神大人”,孤身一人过来此处。
不过,似乎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在一瞬间变得严肃的神情,压抑的语调。
两人都是。
「白奈被新警局的人发现了。」
黑神从床头柜抽屉里拿了一条速溶咖啡,混着藏在床底的红酒吞咽下肚。朱红的酒滴顺着昼白的脖颈逐渐流到胸口,腹部。
从表面上看不出来太多的变化,虽然一直都是这样。但很显然,新海快羽知道这种反应代表着什么。脸颊旁遗落的汗珠。
「而且,他们还把【毒蝎站点(Scorpion station)】给了她。」
「制造武装核心的那个么。」
「是的。」
再度拿起的酒瓶,一滴不剩地饮尽。
空气沉默得要命。
「感谢你的情报。」
「我的荣幸……但这恐怕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
快羽背过身去,唯独这次,说的是真话。接下来,不管是否愿意,不管是否有机会,他都不能再回到这里了。
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试图改变历史会发生什么。
「等等。」
变得温和的声线,拦住了男人的去路。
黑神似乎从衣柜里翻找出了什么,用黑色的纸盒装好。
递到了回头的,他的跟前。
「礼物。」
打开查看的他,露出了非常有趣的表情。
惊讶,羞恼,和自以为隐藏的很好的欣喜。重新合上盒子,收进脖颈上的储存模块——一个翡翠宝石项链。
黑神露出了专属的笑容,千岛黑神的。冷漠和傲慢,就像对待一个陌生人该有的笑容。
快羽发觉了这一点,放下了这一点。
似乎是这一刻。
有人变成了另一个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有人成为了神最忠实的仆人。
「再会。」
「嗯……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