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薇薇换衣服的速度很慢，磨磨蹭蹭半个多小时，似乎一直在尽可能地拖延时间。
边言也不催促，毕竟下定决心出门和人交流，也是需要一定的心理准备的。
“我换好了……”最后，许薇薇还是换好了衣服，怯生生地站在边言面前。
她选的是一条黑色的小裙子，没有多少繁杂的花纹，甚至有点类似游戏里黑蔷薇的那件露肩晚礼服。只不过这一条更加朴素典雅一点。
穿在她身上，看上去和普通二十来岁的女孩一样，十分好看。
“嗯。不错。”
拿到手机的边言点开了视频通话，然后透过摄像头对许薇薇做了个鬼脸：“哟，这是谁家的小公主啊，打扮的这么漂亮要去约会吗？”
“不要打趣我了！”
许薇薇有些羞恼地挥了挥拳头，但还是将手机紧紧地捧在手中，表情还是十分紧张。
“那，言言，我出门了哦。”
“嗯。”边言拖着长长地铁链自由到房间门口，欣慰地朝她笑着，“一路小心。”
许薇薇站在玄关回望了一眼，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回头，小心翼翼地拧开了门把手。
吱呀。外界的光束透了进来。
许薇薇像是被灼伤了一样，下意识地往回缩了一下手。
不过在身后边言鼓励的目光下，她还是缓慢地再度握住把手，轻轻将门推开。
阳光明媚。许薇薇的眼睛微微睁大了起来。
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在心头缓缓滋长着。
像是阳光穿透裂缝一样。
像是久旱忽逢甘露一样。
“看样子是个好天气呢。”手机里传来边言感慨的声音：“真是适合出去转一转啊。”
“怎么样？接触到阳光的感觉？”
“……暖洋洋的。”许薇薇仰起小脸，轻轻眯起了眼睛。
“脸上像是被热乎乎的猫肚子轻轻蹭着一样。”
这是什么比喻啊。边言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过。
“还不错，对吧？”
许薇薇缓缓睁开眼睛：“嗯。”
“有言言在身边的话，就没那么害怕了。”
“好！”
边言也是一脸深受鼓舞的样子：“让我们乘胜追击！一鼓作气！”
“朝着菜市场，前进！”
——
——
两人住的公寓离菜市场并不远。
倒不如说这些小区周边，都是自带超市和菜市场的。
许薇薇走的很慢，几乎可以说是一小步一小步的朝着菜市场挪去，眼睛也一直在四周来回看着，一旦看见有人就会立刻深深地低下头去。
边言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每当有人从她身边走过，她心里那种紧张与不安。
“没事的，不要在乎其他人，安心地走自己的路。”
边言好言安抚着：“其他人和你没有关系的。”
“但是……我总觉得每个路过我身边的人，都会看我……”
“那就是我老婆太好看了，回头率百分百。”边言义正言辞地说。
“唔……”许薇薇还是一脸窘迫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
虽然花的时间很长，但是渐渐的也离菜市场越来越近。走到快到菜市场门口的时候，许薇薇停下了脚步。
菜市场嘈杂的声音已经越来越清晰了。像一锅沸腾的油。
“怎么了？”边言关切地问。
“好吵，声音好大。”许薇薇有些害怕地后退了两步，“言言，我、我还是回去吧——”
“来都来了！”
眼看着许薇薇又要退缩，边言只好拿出了经典台词：“还能白跑一趟啊？胜利可就近在咫尺了哦！”
“加油！奥利给！冲就完事了！”
许薇薇紧紧这地咬着嘴唇，望了一眼面前菜市场，然后心一横眼一闭。
快步朝里面冲了过去。
“啊啊啊啊！！”
一冲进菜市场，许薇薇缓缓睁开眼睛，只觉得自己仿佛下进油锅的小虾米，被周围潮水般的嘈杂声吵得脸色发白。
像是耳机突然被人调到了最大音量。
“哇！言言，好可怕！”
“没事的没事的，已经进来了哦！”边言趁热打铁：“来，接下来只需要听我的去做就行。”
“抬起头，看到你右边的那个摊位没有？”
许薇薇缓缓抬起头，看到她右手边有一个中年妇女摆着的菜摊，面前好多种菜分类放在一起。
“好，现在走过去。”
许薇薇轻轻咽了口口水，慢慢朝着中年妇女走去。
“你、你好……”
听见声音，中年妇女抬起头，摆出一个热情的笑容：“闺女儿，要买点什么？”
“我、我……”
不知为何，一对上那个妇女的视线，许薇薇突然觉得心跳速度越来越快，脸色也莫名的发白。
“不要怕！薇薇。”边言还在卖力的安抚着，“放轻松，正常地问一句：芹菜怎么卖。”
“芹……”
许薇薇想要努力把话说出来，但是声音却如同卡死在喉咙里，小到根本听不清。
“芹菜。”
那中年妇女脸色也渐渐露出疑惑地神色。
面对那种眼神，许薇薇愈发觉得紧张到喘不过气来，光是那妇女异样的眼神，都会让她觉得心头躁动与不安起来。
……很久以前开始就是这样。
害怕别人的视线。害怕别人的语言。
其他人觉得无比正常的社交，对于她来说却像是永远解不开的数学题。
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也不知道开口后会得到什么回应。
害怕失望，害怕让对方失望。
越是这么想，就愈发害怕和人交流。
久而久之，已经渐渐失去了和人交流的能力。
“对不起！”
突然，许薇薇用尽全身力气喊了一句。然后深深弯下了腰。弄得大妈也是一头雾水。
屏幕另一边，边言也轻轻出了口气。
……自己还是太心急了吗。
不过算了。能够一次做到这种地步，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接下来，还是让我来和大妈说——
没想到，还不等边言开口，中年妇女温和的声音就再次响起了：
“闺女，是第一次来买菜吧？”
“没事，你要是不会挑菜，大妈帮你挑哈。”
许薇薇有些愕然地抬起头，连边言都有些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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