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光着上身走出来,乌尔苏再次打量,腹肌、胸肌都没有,身体素质果然不行,乌尔苏依然失望。不过好在身上有点肉,这孩子虽看起来弱不禁风,但并不是骨瘦如柴的类型,估计就是锻炼的少,回英国后勤加锻炼身体素质有提升空间。
“走,出去吃饭。”布恩迪亚招呼道。
“头发擦干,别着凉,说了多少遍。”申宏唠叨,嫌弃一般走向门外。
乌尔苏心下偷笑,看得出来申宏老师其实挺关心这孩子,但就是嘴上坑诰。
“嘁~糟老头,自己不一样?嘴就长我身上。”年轻人也嫌弃地白了一眼。
看到二人斗嘴乌尔苏笑笑,也跟着出门,回头想催促下年轻人,话到嘴边卡壳了。
“额…申宏老师,我该怎么称呼这孩子?”乌尔苏问。
“哎~”申宏回答。
“哎?”乌尔苏没明白。
“那谁也行,我叫哎、叫那谁他都理我。”
“唔~不愧是您,多么随性的叫法,我要向老师学习。”布恩迪亚称赞完申宏扭头对屋里喊:“那谁,快走,喝酒去!”
“我求求你们做个人吧…”乌尔苏泪流满面。
月牙初上枝头,夜色开始弥漫这座城市。
兆基球场外的马路旁支起了大大小小的红帐篷,有的卖炒菜,有的卖烧烤,甚至还有火锅摊,子市的夜生活好不热闹,两位老外饶有兴致,在火锅和烧烤选哪个纠结半天后,因为火锅要用筷子,他们最终走进了烧烤摊。
四人坐下,点了一桌子菜,四炮生啤。
申宏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钱,向老板买了瓶冰可乐,并没有因乌尔苏请客,顺势在菜单上点了。
“拿去!”申宏把可乐和下午答应男人的香烟一起递过去。
一饮而尽,年轻人喝完打了个大大的响嗝,喜悦的心情溢于言表。
申宏就在一旁傻傻的看着,眼神里满是宠溺。
烧烤很快上来,四人开吃……
师徒不亏是师徒,申宏也和布恩迪亚一样爱喝,二人举杯换盏,烟不离手。
既然答应了布恩迪亚乌尔苏觉得应该行动了,端起酒杯敬向年轻人。
“孩子,还未自我介绍,我们来自英国希斯足球俱乐部,我是老板迪恩·乌尔苏,那位是教练亚历克斯•布恩迪亚。”
“你好。”二人碰杯,一饮而尽。
“愿不愿意跟我们去英国踢职业联赛?”
“不去。”
……
冷场了。
乌尔苏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那是出于礼节,在他的意识里根本没想过对方会拒绝。一个中国球员!去欧洲踢球!用屁股想都不会有人拒绝吧!
可对方就是想也没想的拒绝了,乌尔苏顿时卡壳,不知该接什么话,下意识地望向布恩迪亚寻求帮助,可这时的布恩迪亚……
“老板,啤酒!啤酒!来老师,再点一根!”
……
乌尔苏真想砍死这贱人,看来是不指望他了,好在申宏适时伸来援手,只见他接过布恩迪亚递去的烟转身搂住年轻人。
“臭小子,什么态度!这顿饭可是你这叔请的,注意语气!”申宏往年轻人杯里倒酒。
马丹!说的是这个吗?我现在是要你说这个吗?乌尔苏吐血。
被申宏一说,年轻人放下手中的烤串,弱弱地问:
“不去还能吃吗?”
乌尔苏泪流满面,尼玛,申宏老师这忙帮的让自己更尴尬了。
“这是朋友聚餐,跟工作没有任何关系,放心吃!”
“哦,谢谢。”年轻人拿起面前的五花肉继续狼吞虎咽。
“不够再点。”乌尔苏说,他必须扳回刚才一番对话产生的歧义,请吃饭真的是因为友情,跟去不去希斯毫无关系,申宏这助攻真是猪队友。
“老板,再来20串五花肉!”申宏立即接话,然后拍拍年轻人:“碰一个。”
“拿根烟。”年轻人头也不抬继续撸串,两根手指伸向一旁。
“特麽的,你还赛脸了,我是你小弟吗!”申宏嘴上骂着,手还是从布恩迪亚那抽了根烟递过去。
上帝啊!我就不能遇个正常人吗!乌尔苏再次泪流满面。
……
酒足饭饱,四人面前堆满了铁串,布恩迪亚和申宏抽烟聊天,偶尔端起酒杯哈哈一乐。
乌尔苏并没有放弃,整晚都在从各个方面劝说年轻人加入希斯,但无论金钱、名气、地位等等等等…乌尔苏都吃了瘪。
“薪资待遇可以谈,有申宏老师这层关系我们不会亏待你。”
“没兴趣。”
“亚洲一哥听过没?亚洲球员的至高殊荣,所有亚洲媒体的宠儿,喜欢足球的人没有不知道他的。想一想?自己成为亚洲第一的光景?”
“不想。”
“中国球员能在海外立足的很少,只要你努力,等跟着希斯一起冲回英超,你就扬名海外啦!到时再回国你会受到明星般的追捧,想一想,兴不兴奋?”
“不兴奋。”
“老板,刀呢!!!”
……
夜阑人静,大大小小的帐篷陆续开始收摊,路上星星落落几个归途之人。
申宏和布恩迪亚勾肩搭背走在前面,探讨着欧美和亚洲的“学术”问题,乌尔苏有些微醺,看着身旁油盐不进的年轻人他十分气馁。
又不是什么潜力新星,一个“贫瘠之地”的普通球员怎么就这么难搞定,看不起希斯?看不起我乌尔苏?还是对那个傻X教练没信心?
“为什么不去?”借着酒劲乌尔苏脱口而出,而后他发现今晚对方一直在拒绝自己的邀请,可拒绝的原因自己现在才问。
稍作停顿,年轻人看着前方申宏的背影,淡淡地说:
“别看他那样,其实他根本不会照顾自己,衣服洗也洗不干净,东西丢的到处都是,找不到急的直跺脚,被子臭了都不会晒一晒,听到警笛声就哆嗦,蹲个监狱把身体也搞坏了,一到阴雨天腰疼的躺床上就起不来,明明还是个中年人,却像个老头子一样。”
轻声细语,年轻人默默地抱怨,但字字扎进乌尔苏心里。
乌尔苏怔住了。
原来乌尔苏一直劝说错了方向。年轻人失忆!所以他对名气、地位、钱财等概念没有兴趣,对他而言最重要的是醒来后这个一直陪伴他的人。失忆的人没有过去,对未来也充满迷茫,他能抓住的只有现在,而这个年轻人就是这样,现在的他,人生是一张白纸,他的世界是瓦房这一亩三分地,他的亲人是这个刀子嘴豆腐心的老头子。
他凭着本能想珍惜自己现在唯一拥有的。
四人回到瓦房,这一夜,乌尔苏没有再劝说年轻人。
外表看似只会吵架拌嘴又有点无厘头的“父子”却有着相依为命的羁绊。
年轻人不愿独自离开,担心自理能力欠佳的“老头子”没人照顾。申宏何尝没有把这个“捡来的孩子”当做家人呢?布恩迪亚送的球服这么多年还是崭新如初说明申宏从未穿过,却因孩子一句喜欢就拿去踢球,在瓦房说身世时的细心,烧烤摊自己掏钱买可乐,包括乌尔苏看不惯的让年轻人抽烟喝酒,现在看来这只是家人的一种溺爱罢了。
羁绊是最难割舍的。就像乌尔苏对希斯,就是一种羁绊的感情,这点,乌尔苏比谁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