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金的气色虽然好了一点,不过依然昏迷着,自己吃饭是不可能的,曹歌只能握着勺子,小心翼翼的一点点给他喂。
好在粟米粥虽然不算太好吃,却熬得很稠,很轻松的就流进了他的嘴里,然后他便本能的开始吞咽着。
曹歌喂得很小心,看着陈一金正在慢慢的吞咽,她心里稍微好了点。
而马车外面,张文看见曹歌进去之后,眼睛时不时的瞟着那只雪白的狐狸,过了一阵,终于忍不住伸手想要去摸一摸它。
康立人在对面看着,犹豫着说道:“二爷,小心点。”
张文无所谓的笑着:“别把我当小孩子。”
然后他的手掌终于碰到了小狐狸那爽滑柔顺的皮毛。
可就在他的手碰上去的时候,一直躺着没有什么动静的小狐狸突然抬起了头来,张开嘴就朝着他的手咬了过来。
康立人一声怒吼:“二爷小心!”
张文也吓了一跳,立刻缩回了手,可是他的手还是缩得晚了,小狐狸直接咬在了他的大拇指上,可是它实在太过娇小,整个身体甚至都被拖了过来。
康立人这时反应了过来,从旁边捡起了一块石头,就要照着小狐狸砸下去,张文却立刻用另一只没有被咬住的手一把抱过了它,对康立人呵斥道:“别动!”
曹歌在马车里面听见外面的动静,慌忙的丢下了碗跑出来,正好看见张文将小狐狸抱在怀里,左手的大拇指还被那张不大却满是尖牙的小嘴咬着,已经有鲜红的血从拇指上流了下来。
张文红着脸,看着一脸慌张的曹歌:“我只是想摸摸它的毛。”
曹歌有些不知所措的上前,看着依然在哼哼发狠的小狐狸,又看看张文:“痛吗?”
这被咬着能有不痛的嘛,可是张文却硬着个头皮摇了摇头。
曹歌犹豫着,她是见识过小狐狸真正的厉害,陈一金那么厉害的人物,都没办法将它怎样。
原本前几天看它受伤可怜,后来也老老实实的,就逐渐的有些放松了警惕,没想到现在又看见了它凶狠的样子,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该把它留在身边。
可这时候也由不得她继续犹豫下去,因为张文的手指头还被咬着,看小狐狸那发狠的样子,是不会轻易松口的。
她吞了口口水,还是伸手去抱住小狐狸,放低了声音道:“来,小狐狸,松口。”
让她意外的是,她就那么轻轻的说了一句,小狐狸就真的乖乖的松开了嘴,甚至主动的跳进了她的怀里,在蜷缩着身体要躺下之前,甚至还抬起头对张文做了个凶狠的表情。
曹歌爱惜的摸着它已经完好无损的毛发,几天下来,小狐狸的箭伤已经不治而愈,光是从外表上基本已经看不出曾经受过的伤。
张文捂着滴血的指头,稍显羡慕的道:“它叫什么名字?”
“它还没有名字。”
陈一金的病情颇重,不宜颠簸,大家不得不在原地停留了下来,曹歌虽然不好意思耽搁他们的行程,现在也实在没有办法,这里虽然是条道路,但是相对偏僻,难得有什么人经过,再说,就算遇见人,谁能保证就是张文这种好人呢。
张文倒是开朗,给陈一金看过病情之后,吩咐康立人去周围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药草,便和曹歌坐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聊了起来,时不时的还开导她。
现在陈一金确定平安之后,曹歌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听着张文的话也开心了许多。
张文是一个有远见和大志的人,他一路从西北过来,见识过不少的风景和民情,所以聊的东西大多是曹歌对这个世界不了解的,甚至还有对国家的看法。
在他看来,现在的皇族腐朽,国家混乱,大变将至,在这样的时代,正是英雄辈出的时候。
曹歌不管怎么说都是曹柯的孙女,她虽然偶尔听闻了一点外面生活的困苦,可满眼所见无不是繁花似锦。
虽然心中也有一丝丝不安,终究还是不愿轻易承认。
毕竟帝国的安稳,是曹家地位的保障。
而曹家的安稳,才是她咸鱼的保障。
于是她和张文争辩了起来:“你说得凶险,可是你去泰安看过了吗?那里家家户户安居乐业,哪里有你说的半分。”
张文定定的盯着她,看得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想要避开,可是又觉得自己不该服输,于是也瞪大了眼睛和他对视着。
张文呵呵的大笑起来,站起身来看着前面的树林:“你居身泰安,自然不知道天下疾苦,西北战乱,南方大旱,无数百姓流离失所,饿殍甚至出现在了州府的衙门前。泰安,如此天下无净土的时候,泰安还能安居乐业,也只能说明皇帝的昏庸,朝廷的无能和自欺欺人。”
曹歌心中的担忧越发明晰,难道天下真的已经如此不堪?
那岂不是自己的咸鱼人生也会没有一点希望。
而更让她不舒服的,就是她已经理所当然的享受了十多年的富贵咸鱼,如果这种咸鱼,是建立在天下百姓疾苦之上,多少还是会让人有些不舒服的。
感觉自己就好像吸食民脂民膏的蛆虫。
她突然什么都不想说,若是可能,或许真的应该去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样子。
到了晚间,陈一金终于醒了过来,曹歌和张文聊得不怎么投机之后,就一直陪着他,见他醒了过来,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下。
张文再帮他看过之后,也轻松的对她道:“放心吧,他已经没事了,就是需要补充一点体力,再吃点东西就好了。”
他又看着曹歌:“要不你去帐篷休息吧,你的身体也还没好彻底。”
曹歌抱着小狐狸,想了想还是钻出了马车,可是在走向帐篷的时候又忍不住回头问道:“昨天晚上是谁把我弄进帐篷的?”
“我。”张文倒是立刻老实的承认了。
曹歌狠狠的瞪着眼,看了他半天才继续问道:“你都干了什么?”
张文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你觉得还能干些什么?”
这话倒是把曹歌给问住了,这玩意儿还真是够恶心的。
她本想反驳,可又想不出该怎么反驳,最后只能无奈的一跺脚放了一句狠话:“要是让我知道你对我干了什么,保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