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气不错,陈一金的病情也终于稳定了下来,于是大家收拾好了行装,把马架在车辕上,开始赶着马沿着小路向南行去。
曹歌坐在马车里,看着虚弱的陈一金,再确认了一下外面的两个男人没有注意到自己,便弯下腰靠近陈一金的耳边小声问道:“你好点了吗?”
陈一金虚弱的点了点头,总算是有了回应。
曹歌虽然有些不忍心打扰他休息,可现在的情况下,她除了求助于他之外,就没有别的办法:“你还能说话吗?”
陈一金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着急得有些想要坐起来,可是他的身体实在太虚弱,只是稍微的动了一下就没办法。
曹歌无奈的伸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算了,你先好好养着,还是我自己想想办法吧。”
她抬头看着一左一右坐在马车两边的张文和康立人,马车不断的摇晃,让她无法完全盯住谁来看,可她知道,她不敢完全相信他们。
她只能相信陈一金,这时候即便他连动都不能动,她也只能依靠他。
她想了想,再次低下了头,靠近陈一金的耳边小声说道:“我觉得他们两个有问题,那个张文不像个简单的富家公子,他懂医术,又懂民情,甚至还懂一些政治,最主要的是,他总是在有意无意间透露出一种勃勃的野心。至于康立人,那就更可疑了,他明显不是一个普通的人,魁梧的身躯和严肃的面孔很容易给人造成一种压迫感,至少他给我的感觉,应该和你是一路人。”
曹歌只是想把自己心中的疑惑找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加以倾述,免得那么大的压力让自己疲惫和恐惧,所以也没指望着陈一金能做出什么回应。
可是在她说完之后,陈一金却艰难的开口:“殿下……英明,自己小……心。”
说完他就忍不住急促的咳嗽了两声。
曹歌本来还想弄清楚爷爷他们的联系方式,若是能及时的和曹家的人取的联系,那么一切的麻烦,自然会迎刃而解。
这古代其他的都好,就是大家联系超级麻烦,就像现在,自己都没有个手机可以给家里打个电话。
要是能打电话就好了,他们一定会立马赶来接自己回去吧。
可是现在张文和康立人不能相信,她也不好说陈一金说太多涉及曹家的事情。
暂时先维持现状,找机会再问吧。
马车的空间只有这么大,陈一金一躺,曹歌再在旁边一坐,就容不下别的人。
好在张文和康立人都是健壮的男人,在下面走着也不算太累。
曹歌虽然觉得他们的身份有些可疑,他们的所作还是看在眼中,记在心里,心里计划着一旦找到家人,不管他们是谁,总归还是要给点报酬的,不过在那之前,她自然不能告诉他们自己是谁。
车子一路沿着已经有些荒废的小道前行,路上只遇见几个面黄肌瘦的人,他们总是默默的低着头,赶着自己的路,而经过的车子就更少了,车辙都已经很浅,都不知道上一辆经过这里的车子是什么时候。
木头的轮子在坚硬的石板路面上滚动,完全没有减震效果。
曹歌这个上辈子开车的老司机感觉都快晕车了。
哎!为啥自己来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发明出一辆汽车来?
不然今天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要发明一辆汽车么?
曹歌想了想。
还是算了,自己既没有那个本事,也没有那个力气,还是早点回去把穆家的胖子收拾了,继续自己的咸鱼生活比较靠谱一点。
下午的时候,原本晴朗的天空渐渐阴沉了下来,接着下起了蒙蒙的小雨,张文和康立人不得不穿上了蓑衣,又走了不远,终于在人困马乏时找到了一处位于山谷的村子。
村子看起来不大,就十几座房子,在村口一眼望去,显得荒凉而破败,有些房顶的茅草已经坍塌,另外还有几座房屋已经被大火烧得只剩下土墙。
曹歌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子悲凉,坐在马车里,透过蒙蒙的细雨看着这个荒凉的村庄,心中第一次对心中那个繁荣昌盛的王朝产生了一丝怀疑。
难道大宛天下,真如张文说的一样,已经腐朽了么?
这是一个废弃的荒村,整个村子见不到一个活人,甚至见不到一个活着的动物,除了倒塌的房舍和到处散乱的杂物外,就没有别的东西。
用来拍恐怖片倒是挺合适的,都不用布置,直接就能开用。
康立人抽出了弯刀,他的刀弧度比陈一金的更大,刃口也更宽,上面还带着一条血槽,曹歌对刀具什么的不太懂,但也能感受到那把刀上面传来的阵阵煞气。
他们很小心的前行着,不时的停下来看看,走过了几幢房子之后,康立人逐渐放松了下来:“都迁走了,应该是被洗劫过。”
村子以前被人洗劫过,然后剩下的人应该都迁走了,所以除了残垣断壁之外,什么也没剩下。
不过对于曹歌一行人来说,有个稍微像样的遮雨棚子已经不错了。
他们把马车停在一处破屋的屋檐下,总算挡住了雨,然后大家钻进了这座还算稍微完好的屋子,大家把陈一金从马车上扶下来,将一些做饭的东西放下之后,张文立刻找到曹歌:“现在你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曹歌却什么也没说,她确实有些相信张文所说的话了,天下原来已经这幅破烂样子?
或许她心中其实早已经知道,只是为了让自己咸鱼的更安心,所以才刻意没有去想罢了。
现在相信了这些,让她的心里逐渐的沉重了起来,她再次抬头看了看雨雾蒙蒙的窗外,心中突然想起了自家在泰安那奢华的府第,她心中第一次对自己,对曹家,对这个国家产生了一丝怀疑。
经历了这些,自己真的还能心安理得的回到曹家,继续自己的咸鱼生活么?
还能心安理得么?
张文的马车上备了不少的食物,看来他们早就对这一路上的情况有所准备。
在破房子里生起了一堆火,正在做晚饭的时候,外面突然冲进来几个人,曹歌当时正坐在火堆旁看着张文收拾锅碗,往里面填着粟米,气氛很沉默。
先冲进来的只有四个人,他们穿得破破烂烂,蓬头垢面,而且身体消瘦,只有带头的那人拿着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后面的三人要么拿着破锄头,要么拿着木棍,要不是他们做出凶巴巴的样子,其实像难民更胜过像乱匪。
他们冲进来之后,带头的那个瘦小男人摇摇晃晃的拿着锈剑,嘴里哆哆嗦嗦的说道:“都老实点,交出你们的东西,我们不杀人!”
房间里的人都没有动,陈一金自然是躺在地上,剩下的三人中,康立人右手悄悄的摸上了腰间的战刀,眼睛看看这群可怜的土匪,又看了看张文。
而张文却蹲在地上,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这四个人,又扭头看向曹歌:“他们原本应该是这附近的农民。”
曹歌张大了嘴巴,对面前这打劫的场面丝毫没有觉得恐惧,反而觉得很是怪异。
即便两世为人,第一次被人打劫,依旧意外的没有觉得害怕。
因为面前的这些劫匪和她心目中那些凶悍的强盗完全无法挂钩,他们的样子可怜更多过可怕。
领头的见房间里的人根本就不搭理他,有些慌张了,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可嘴上依然强硬的说道:“快点,不然别怪老子杀人。”
这时,张文才幽幽的看向康立人:“下手别太重了!”
(新年大放送,今天应该有五更一万多字,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