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世间最痛苦的事,是不知足,杨一凡很知足,有家,有家人,还有点小钱,人生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吗,人各有志,自己的路自己走。小小的满足一下,又有何不可,活在当下,在想未来。
到星期天的时候再去市场买朵小花小草的,对了再买只猫,便宜的就好,都是猫,不能歧视,都很讨人喜。
妹妹一瓶的性格,就像阴雨天,在看不见的星空角落里,独自等待,最后带着遗憾消失不见。一瓶的性格也让杨一凡头疼,这样下去还怎么跟同学相处,怎么生活,所以他要努力帮她找回快乐,但一个死了心的人,任你怎么做都会无动于衷的。除非你死了,为她而死的,可能她的心才回悸动,才回重新活过来,到那时候祈求自己不要死的那么快吧,就怕好不容易拯救了没一会,因为受不了过度刺激,又那啥的,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啊,那就可悲了,根本没法救啊,上帝都不行,因为她无欲无求,上帝都会头痛吧
神啊,救救我吧,就怕到最后杨一凡自己先崩溃了,自我了断了。杨一凡不是没带着一瓶去医院检查,最后的诊断结果,让他觉得欲哭无泪,好几大个字,双向情感抑郁障碍症,后面还有不少小字,什么强迫症,自闭症啦,抑郁症啦,反正是各种证,最后一凡偷偷问医生,还有救吗,医生只是撇了他一眼,最后反问他一句,你觉得呢,一凡无言以对,还能咋办,养着呗,总不能卖了吧。一凡也觉得快放弃了,实在没办法了,就让她自生自灭好了,打算不管不问了,反正我供你吃喝上学,你不对我好脸色也罢了,我又何必热脸贴冷屁股,反正没死就养着,以前什么关心啥的全都没有,对,就是冷淡了,一瓶察觉到了,只会更冷淡,对冷战,加冷淡。
房子一凡早就提前收拾好了,各自收拾自己的行李入住就行了,两人都没有说话,也没有话题,进了房间,放下行李铺好了床,把房间都收拾了一遍,舒坦,玩游戏,打开二手电脑,登上求求,进入热血沸腾的枪战页面,但却玩起了刀战,无敌大宝刀,左右一下,后撤一步,在一桶,无敌了,管你什么神器,你退我进,你进我退,不一会就七八十个人头了,刺激,痛快,不知不觉到了九点多钟,差不多了,关掉电脑,不得不关掉,因为饿了,玩着玩着就没点了,对了一瓶也没吃饭,悄悄走到门前,把耳朵贴了上去,里面静悄悄的,往后退了两部,咳嗽了两声,叫了两句一瓶下去吃饭了,里面没有回答,别闹了,还是没有回答,不说话我就进来了,嗯,拧不开,里面被反锁了,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脚踹开了房门,还好,在床上躺着睡觉,蒙着头,一凡走过去,晃了晃被子,别睡了一瓶,出去吃饭了,还是没有动静,猛着掀开被子,面色苍白的一瓶,还有手腕处刺眼的红,被子上,床单上都是,短暂的失神后,心中充满了巨大的恐惧,还有自责,鼻子还有微弱的气息,身体还有温度,迅速抱起一路狂奔下楼,在离开小区五百米后,才打的电话,幸好是夜里没有堵车,五分钟救护车就来了,一路上一凡心中充满了害怕,紧张的身体在轻微的颤抖,也许看出了一凡的紧张,护士说到她只是失血过多,伤口没有伤及大动脉,晕了过去。那就好那就好。
很快就到了医院,一瓶被推进抢救室,一凡去交钱, 坐在走廊的冷板凳上一颗心久久不能平静,已经好几年没有这样了,怎么会突然,要疯了,要崩溃了,没得办法,谁摊上谁倒霉,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不信你看举头三尺有神明啊。可能上辈子做了太多坏事,这辈子来受罪受罚的,明亮的走廊里,人比白天少了很多,一凡只感觉心很沉重,沉闷的心情,压的他喘不过气来,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他很想哭,但是他觉得不能脆弱,因为一旦杠不住了,就彻底崩溃了,忍,除了硬抗,别无他法。
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躺在医院塑料座椅上,医生也没打扰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一瓶被医生安排在了病房里,生活很艰辛,但你心中得有点爱,一点就够了。
秋霜,入了秋的天,凭空添加了丝丝凉意,一凡是被冻醒的,揉了揉脸,让自己清醒一点,昨天一凡挂的号,走进病房里,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有四张床,中间间隔着两三米距离,一瓶在最后一张床上,床头上面是打完了的空瓶,微微侧着身子,凌乱的头发,盖着被子一动不动。一凡慢慢走过去,什么话也没说,这种病打不得,骂不得,不然病人情绪一激动,要死要活的,真是无语了。现在已是早上七点了,已经来不及了,开学报道第一天就迟到了,没办法只能跟老师请假了,老师电话是一凡通过同学要的。请了三天假,只能请这么多了,这都是些什么事啊。我命苦啊,神啊,求你解救我吧,带我脱离苦海。
一瓶早就醒了,这是她第三次做的危险的事了,但是她不在乎,睁着一双无神死寂的眼神盯着天花板发呆。仿佛任何事都无动于衷,整个世界都跟她没有关系,精致漂亮的脸蛋上带着麻木的神情,伸出被子的左手上面有密密麻麻的伤痕,一道一道在手腕上。
就算看见了也只能装作没看见,问了也不会说,说了也不一定会理你,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造孽啊,造孽啊,我一定是上辈子做了天打雷劈的大坏事,一定是这样,不然为何要承受这样的痛苦,无能为力的痛苦,明明很想去救赎,可自己却是个废物,根本无能为力,做不到,怎么做,可惜现实就是这样麻木无情,不管你咆哮也好,愤怒也好,不会有怜悯,只有沉默。
求求你下辈子让我当个没有烦恼的东西,或是没有意识的东西,好吗,算我求你,我这辈子没做坏事,好像也没做好事,那怎么办!
一时间沉默无话,屋子很压抑,憋的一凡喘不过气来,除了沉默还是沉默,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一凡也不会责怪,也不会吼,因为他知道她心里很痛苦,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难受,甚至连意识都是多余的,但是他知道谁也不是她的救世主,而在她心早就死了,救世主早死了,她的世界是漆黑的,没有一丝光的,也没有谁可以成为她的光,如果真的有那么多光的话,有些人也不用成为黑暗了。
素秋时节总是多雨,淅淅沥沥的小雨滴滴落下,离开白云的怀抱,融入大地中。悄无声息,可能是天空在落泪,可能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又找不到可以拥抱的依靠,无声的泪,你终于变成你最讨厌的样子了,是啊,你不喜欢吗,不喜欢。这样啊,可是变不回去了呢。嗯。你杀了我吧,我可不会,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哈哈哈。我可是好人,是个大好人。
你很难想象,一个人可以脆弱成这个样子,完全没有生机的样子,说话了,没有聚焦的眼神,直勾勾的眼睛盯着一凡,让我死好吗,算我求你了,没有表情的说完这一句话,就不再说话了,只是眼睛一直盯着一凡。不行,一凡果断开口,缓了缓说到我答应过杨爷爷,我去给你买吃的,学校里也请好假了,你好好休息,别想一些没用的,记住你还有我,我是不会放弃你的。
出了医院,闻着带着雨的气味的空气,心情稍微好转一些,肚子也饿啊,去买了两份面,一分加鸡蛋和红烧肉的,一分清汤面,用一次性盒子打包带走,走在回去的路上,看着城市的繁华,心想着真好,什么时候我也能开上个汽车,那一定很爽吧,拉着一瓶兜兜风什么的,美滋滋,人啊你得学会满足,和苦中作乐,因为没有什么比这更容易实现的了。这城市那么空,这回忆那么凶,这街道车水马龙我能和谁相拥,阿隆,阿隆,这感觉我跟从。好在我苦中乐。有一个这样的妹妹,你得学会跟自己释怀,站在她的角度去思考,你就会明白她了,如果你也经历过这样的事,我都怀疑你还在不在人间了,她很坚强,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如果没有经历那些事,她又怎会变成这个样。所以山不来,你去到它眼前,一点一点的走上它头顶,果真是一览众山小会当凌绝顶啊。凡事多动脑,保准没坏事,生活已经给了我太多了,我总不能祈求天上掉馅饼吧。
生活还是充满了阳光与温暖的,只是你不曾拥有过,少年还需努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