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杰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将沉重的心情一并吐出。历史老师挺着啤酒肚走进教室，看到他，下意识就想睡觉。那就顺从自己自己的内心吧……
“王杰同学——”
一支笔戳了戳他的右手手臂，不要啦不要再拿拖鞋打我了我马上起床……不对，这不是在家里，好可怕，自己已经被打出心理阴影了吗？
王杰忽然感到一阵阴冷，抖了抖身体驱逐那份蒙在心头的黑暗，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王杰同学，你没忘记我们的约定吧?”
感觉近在咫尺，她的脸、她的发丝、她的气息、她的味道，仿佛就要与自己零距离接触……王杰向左边缩了缩，把头埋进臂弯里：“啊那件事啊，在做了在做了，截止日期之前一定做完请在宽恕一点时间。”
“嗯?你在说什么?我说的是今天下午放学，一起去、去商场的事！”莫名有点激动的文雨萱瞪着王杰的侧脸，把头抬起来的王杰忽然想起昨天的约定。
“啊，好的，没忘记。”
“你肯定是刚刚才想起的吧……”她无奈地轻轻闭上双眼，向后退回自己的座位上，叹了一口气，“你记起来就好。”
为什么要凑那么近讲悄悄话啦……她呼出的气息使王杰的耳朵痒痒的，回想起还会全身哆嗦一下。还有刚才自己居然下意识地以社畜发言回复了她的问题，不管被上司问及什么工作，都先以“在做了在做了”回应……看来自己真的有成为社畜的潜力。
“啊你又要睡觉了吗？”
“哦……不可以哦?”王杰有气无力地回问道，文雨萱则再次叹了口气，一手插着腰一手指着王杰说道：
“如果我当上学生会会长，我一定要使上课的纪律成为操行评定的基准之一，其中上课睡觉一定要严惩！”
“不是吧，阿sir，这都要开到我?”王杰举起双手投降，非常标准的法式投降姿势。看到王杰信以为真且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她掩着嘴轻笑一声。
“开玩笑的啦，我还不一定能当选呢，只是有这个想法而已……如果那个人也想要竞选的话，我多半没戏吧……”
笑着笑着，笑容就渐渐褪去，发现王杰正看着自己，她赶紧再次展开笑颜：“王杰同学，你会投我一票吗？”
王杰当然知道她所说的那个人指的是谁，不如说只有那个人才有可能和她相比甚至把她比下去——
“无所谓了，别妨碍我睡觉就行。”王杰摆摆手，以手作为枕头，趴倒在桌面上。
“欸，如果，我能像你这样随性就好了。”
***
和昨天貌似一模一样的风景，不如说，每一天应该都是一模一样的风景，可以用一成不变来形容了。
中午一放学，王杰以惊人的速度飞奔出教室，他靠着那个没洗过的苹果撑了一个上午，铃声响起，解放时刻降临——喂！前面的女生，你们是在摆铁桶阵吗？下楼梯不要并排走啊kora！
买到自己心仪的食物，坐到座位上，正准备开始大快朵颐时，一阵风飘过，一张纸条落在他的碗前。
“吃完饭在那个凉亭等我。”
就不能用正常的方式通知我吗？王杰四处张望寻找她的身影，却始终无法在一模一样的女生制服人群中找到她……这么想还有点可怕，她不会是忍者吧？
于是王杰早早吃完饭就坐在昨天那个凉亭里，等她也有一段时间了，无聊地看着远处操场上跃动的裙摆、白皙的大腿和上下起伏的！渐渐出身——
“好痛！”突然自己的脚趾被人恶狠狠地踩了一脚，王杰几乎就要哭出来了……旁边站着鼓起脸颊，似乎在生气的文雨洁。
“我叫你怎么都不理我?”
“咦？啊……可能我看的太入迷了吧……”王杰挠挠脸颊说道，能不能先请您把您的玉足抬起?
“哦?看什么看入迷了?”她眯细双眼，射出凌厉的光。
“当然是……”王杰视线游离着，总不能说自己看着在操场上欢乐运动的女孩子看入迷了吧……瞥了她一眼，她怀疑的目光更加剧烈。
“……看、看球啊！对，那边的足球赛可激烈了！”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终于抬起了她的脚，突然又重重地踩下——“那边在进行的是篮球比赛啊！”
“痛痛痛！我知道错了对不起——”不管怎么样先道歉再说。
“我不会允许任何一个变态接近我的妹妹，你现在被我严重怀疑，请你好自为之。”她严肃地说，转动踩着王杰脚趾的脚踝，造成双倍伤害。
“怀、怀疑什么?”
“唔，现在连我都有点担心你会不会威胁到我的人身安全了——为了妹妹，需要排除你这个蟑螂。”她双手抱胸面色凝重地看着王杰说道。
才没有啦我才不会盯上你那保守的发育啦……王杰用力将自己的脚从她脚底抽出，退后了两步，在她狐疑的视线下淡淡地说道：
“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再多我也不需要，只要有妹妹就够了。”
“哦(⊙o⊙)，说得好说得好。”文雨洁轻轻鼓掌赞叹，果然要和妹控正常交流就得要让对方相信自己也是妹控才行……这是什么歪理王杰也不懂。
“所以呢，叫我出来就是为了这个?”王杰坐在石椅上，望向和昨天一样的热闹操场。
“关于昨天晚上的事……”她说着也坐下来，和王杰相隔一段距离。
“……你的先答应我，必须要保密。”就算相隔很远，她的视线也依旧没有削弱半分，冰冷平静的目光直视着王杰，让人无法回避地和她对视。
“知道了，我不会说出去，不如说我都没有可以诉说的对象。”王杰自嘲地笑笑，而她却歪着头，疑惑地问：
“你没有朋友吗?”
为什么她总是能摆出一副可爱的模样却说出伤人的话啊？如果想要问我有没有朋友的话，就得重新定义一下我认为的朋友，如果只是无聊时聊聊天，有空没空聚在一起吵闹地大呼小叫，这些人在我眼里都不会成为我的朋友，那么——算了编不下去了，会这么钻牛角尖的人才是没有朋友的人吧？
“没有哦，啊，不对，你妹妹应该算一个——”想起第一天时她就对自己提出邀请，那个时候还发生了不少事呢……此时文雨洁却用锐利的目光打量着王杰，每次一提到文雨萱，这个妹控姐姐就会变得特别敏感，所以那天发生的事还是不要让她知道为妙。
“算了，”她闭上眼做出让步，又慢慢睁开眼时，带着的却是和刚才截然不同的神情，“昨晚……还有那个，你记得吧?”
“啥？大点声，我听不清楚。”隔着比较远，操场的喧闹声又盖过她细微的声音，王杰向她那边探过身体，她却用力一把推向他的肩膀想要把他推开。
“你待在那边就行！”
“咦？哦哦……”她的力气莫名其妙的有点大，王杰坐回座位上，指尖敲击着石椅围绕着的石板桌等待她开口。
“就是昨晚的事啦！”她提高音量，但是却一脸羞红的模样，不断地眨眨眼，不敢看向王杰一眼。她还是一样不擅长委托别人。
“啊？什么事啊，我完全没有印象耶?”其实王杰是记得的，昨晚最后她开出的一个条件——教她玩这个游戏，王杰一口就答应了下来。现在只是想要捉弄一下她，看着她扭捏着身体的样子针不戳！
“如果你是在装傻的话，我立刻就——”她的神情立刻变得严肃，手掌伸直在脖子上比划比划。
“啊！那个啊，当然记得当然记得。”可怕可怕，和她不能乱开玩笑啊，要不然感觉真的会小命不保……感觉自己身边总是有危险的女性呢。
“那么……具体来说的话……要先做什么?”她低下头问道，让齐肩的秀发落下遮住表情。
“当然是先从建立账号开始了，你总不能一直拿她的号来用。”
“嗯，然后呢?”
“刷怪升级咯，第一层的怪物很简单的，有手就行的程度。”
“可是……我对这个游戏，不如说对电脑的事……都不太，不太了解……”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王杰不得不往她那边靠近才听的清她的声音。细弱，绵长的声音好像缓缓的流水一样滑出，这个时候的她应该挺可爱的，只是被头发遮住了面庞。
“……你可以，和我在一起吗？”最后，她用力抬起头，不允许闪躲地视线直视着王杰的脸，这让王杰有些被吓到，不论是内容还是突然地发言，他跌坐回原来的石椅上。
“在一起是指……”王杰困扰地挠了挠脸颊，她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问题，拼命地将小小一只的手掌在身前摆动否认。
“不是不是是我的表述有问题我立刻修正！在一起是说你能不能在游戏里，带着我手把手教我玩……才不是，那个意思……”
同样的戏码好像在昨天也经历过，一成不变的操场，还是在同一个地方……作者是不是想不出活了？总是搞这种重重复复的情景……不过拜此所赐，王杰再次在心中得出这两个姐妹果然很像的结论。
“要我放弃前线去陪你?不行不行，我可没时间去陪你。”王杰拒绝了她的请求，今天凌晨经历的事已经变成他的一个心结，非跨过不可的一道坎，所以已经将今晚的计划在那里安排满了。
“是吗……那好吧，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她站起来微微一鞠躬，王杰赶紧也站起来——受不起受不起啊！这家伙总是在莫名其妙的时候很认真，让人措手不及。看她似乎准备要告别的样子，王杰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
“姑且问一下，你为什么想要玩那个游戏?它给你的第一印象应该不会很好吧？”
刚刚只是想着要随便看看，不熟悉操作而被人拉进竞技场比赛中，被人围观，甚至被人虐，她应该都不会再喜欢这个游戏才对。
“当然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和雨萱一起玩呀！”她微笑着说，那个笑容太过耀眼，王杰不禁眯细了双眼，妹控的力量太强了，刺眼得睁不开眼睛——不，是因为别的事情，王杰才下意识眯细双眼，遮挡自己看透了某些事物的眼神。
“我劝你还是不要这么做——啊算了，当我没说吧。”王杰本想将胸中所酝酿出的话语吐出，到最后又咽了下去，文雨洁疑惑地看着她，不过，眼神里同样也在试图探究王杰的心。
如果说绯红战姬就是文雨萱的话，那么她躲避别人的目光，不惜说谎也要隐瞒的原因……王杰猜到了，但这个妹控姐姐也许并不清楚。
“我还是可以给你做一些指点……有问题就问我好了。”王杰岔开话题，对方也顺着下去。
“嗯，谢谢你答应我的无理要求……昨晚其实我只是在威胁你，并没有真的想要……咳，总之，请你不要在意昨晚的事情，也请继续保密，再见吧……”
她最后一鞠躬，转身迈出轻快的步伐走向教学楼。越是站得高，越不能看清底下的事情，说的就是她这样的人吧?想到这，王杰怎么都无法苦笑出来，只有苦涩和沉重表现在面无表情的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