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们两个就不能少给我添乱吗?”
“是，对不起……”
王杰和李高鹏两个人面对着黑板，鼻尖贴着墙，双手举过头顶，就像被捕的犯人一样。刘静老师看了一眼电脑屏幕，气愤地关掉游戏，然后手里多了一把长五十厘米的——直尺。
“说，是谁在这里装游戏的？”她用凌冽的声音站在他们身后质问道，手里的直尺仿佛按耐不住一般，一直轮流戳着两人的腰。
“是我……”李高鹏主动承认了，因为他的U盘还插在电脑里。
“你?那为什么王杰在玩?”老师轻轻一挥直尺，响起一声清脆的打在肉团上的声音，接着就是李高鹏的惨叫声。
“我、我、我只是个代打……”王杰支支吾吾地说，他听到了声音，但只能用余光去窥视发生了什么，当然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代打?什么意思?你就说你有没有玩吧？”
“嗯，有……”
“啪！”比李高鹏那一声还要响亮，王杰的裤子很单薄，又没有他那一身缓冲用的脂肪，这一尺子下去，感觉皮都掉了一块。
“你在家玩还不够，跑到学校也要玩吗？要不我帮你给学校请假，让你一直待在家里好不好?！”刘静老师的怒气集中到了王杰身上，王杰缩着脖子挨骂，时不时回几句嘴。
“其实也可以……”
“看我不代替你爸抽死你！”
“老、老师，注意师德……”李高鹏在一旁提醒，反而被她瞪了一眼，刘静恐惧症又发作了，他开始对着墙壁连连道歉。
一见李高鹏已经沦陷起不到任何作用，王杰独自一人承受着刘静老师的说教，原本以为要持续很长时间，结果听到“咣啷”一声，尺子丢回讲台上，她气冲冲地拉出一张椅子，翘起她修长的大腿怒瞪王杰。
“额……”因为现在的场景不容许王杰擅自做出举动，所以他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贴着墙面，微微扭头才能看到刘静老师的身影。
“你们两个，真是会挑时间给我添乱……不过算了，明天你们两个每人一份检讨书交到我的办公桌上，就这样。”她冷冷地说道。
一听到刘静老师似乎消气了，李高鹏这才从阴影中走出来。王杰松了口气，把僵硬的双臂放松下来。转身去看站起来的刘静老师时，在她转身之际，似乎看到她脸上的妆有点花。
踏着高跟鞋的声音，她快速走出教室。
“呼，吓死我了，我还怕U盘会被收呢。听到她说要来拷文件时我都差点要哭了。”李高鹏侥幸地说，赶紧弹出U盘，好好地放进口袋里。
“是哦，她怎么这就走了？”因为她说要拷文件，但却没有做这件事就匆忙离开，王杰感到奇怪——平时做事雷厉风行，甚至有些大手大脚的刘静老师，刚刚的疏忽不应该出现。
“你还希望她回来啊?话说，她怎么知道你在家也玩这个游戏的——”
没等李高鹏问完，王杰快步走出教室，向后招手告别。他有想要确认的事情。
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王杰仔细倾听着应该还没走远的高跟鞋的声音。
现在还没有下课，走廊里回响着从其他教室传出来的上课的声音，根本听不到那代表着她的高跟鞋声音。
不过，要找到她这种单细胞的女人，如果确定自己在那个时候看到的和自己推断的一样，凭王杰这情商为零的脑子都可以猜到大概。
办公室里还有很多没有安排到课程的老师，难道是厕所？到最后看到她离开的身影是反方向……那还有哪里？不会是去医务室找罗医生吧？应该不会，那么，只有一个能独处地方她会去了。
在办公楼与教学楼的连接处，每一层都有一个和两栋楼连接在一起的一个房间——教师休息室，那里一般是考试期间才会有老师在里面休息，平时要么锁着门要么无人问津。
王杰快步走向连廊，教师休息室向外打开的门露出一个小缝。站在门前，王杰还是犹豫了一下，敲了敲门才拉开门。
犹豫，是因为不知道见了面还能再说什么。她是老师，王杰是学生，两人之间虽不至于说是陌生人，但她好歹也是和自己住在一个屋檐下的……王杰心想，站在门口拉开门，一股浓香的泡面味扑鼻而来。
“你来干嘛?找骂啊？”
屋内传来刘静老师没好气的声音，王杰苦笑一下，她果然在这里，不过这是……低头看了一眼她面前的红烧牛肉面，刚刚才将热水倒入，整个房间都是泡面味。
“看什么看，不会分给你的。”她举起双臂好像要护着桌面上的泡面，表情居然还是认真的……王杰不知该怎么应答，而且自己本来就没有想好要说什么，呆呆地站在门口。
“啧，要进来就进来，冷气都跑完了！”
在她的视线压迫下，王杰战战兢兢地走进房间内，关上门。
话说回来，教师休息室有空调的吗？难道这个人很少待在办公室里的原因，就是因为跑到这里来摸鱼?王杰露出狐疑的目光看向给泡面加调味料的老师，看得她浑身不舒服。
“这、这叫合理利用资源！这么好的空调不用，特意造出来的房间没有人用，这不是很浪费吗?对吧，所以我就来了……而且，办公室里人太多，不好意思吃泡面……”说着说着，她自己也觉得有些牵强，嘴里咬着泡面配的叉子，微微移开脸，但眼神时不时瞥向王杰，“你、你不能说出去啊。”
“放心啦，我才懒得管这些事……”王杰无奈地说道，说完突然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老师你也应该休息的。”
“你都发现了吗……”
昨天晚上，在那个家中，全员熬夜到凌晨。刘静伏在电脑和书本前，一边备课一边制作公开课需要的课件。虽然王杰不知道她在忙什么，但从她的神色就已经看出来了。
“诶，有这么明显吗？我可是好不容易化好了这个妆……”她拨弄着刘海，有些脸红地说道。
“所以老师你休息一下我是没什么意见的。”王杰说道，留下这句话，他就已经打算要走了，面对老师慢慢地往门的方向后退。
“是吗，谢谢你……刚才，打你不疼吧？”她露出温柔的微笑问道。
“疼啊疼死了。”王杰皱眉说道，她不满地鼓起脸颊。
“又来了，你就不能说点讨女孩子喜欢的话吗?”
“不是我疼，疼的是您的心吧？”王杰一本正经地说，而刘静老师手里的热水壶差点翻滚倒地。
“滚滚滚！土死了，以后别在教室玩电脑了啊——还有，把这个拷到电脑上，回家再把U盘还给我。”
赶走王杰的同时还不忘让他去打杂，王杰面露不悦地接过U盘，她眨眨眼露出可爱笑容送走王杰……麻烦不要做出和年龄不符的动作啊，我会因为太可爱而暴毙的。
“还有，虽然你们两个都不是正经的家伙，不过你能交到朋友，我也很开心。”
关上门时，刘静这么说道，王杰嘴角微微一扬，走回教室。
***
“原来是这样啊……”
“你和李高鹏不会又做什么坏事吧?”
“没、没有啊……”
“唔嗯。”
午休时间，王杰和文雨萱并肩走在前往食堂的路上。王杰回到教室时刚好下课，下楼又遇到准备去换衣服的文雨萱，在楼底等她几分钟，两人一起前往食堂。
从文雨萱口中得知刘静老师今天正在忙什么——好像是要上什么公开课，拿我们学校国际班的学生，把教学成果展示给视察的领导和附近学校的老师，交流教学心得……
“不过真是离谱，”她忽然有些生气地撅起嘴，“姐姐她居然忽然大热天的就感冒了，还是风寒感冒，她最近是不是缺乏锻炼呢？”
“啊……”王杰回想起来，那个时候误入文雨洁的病房时的情景——但记忆似乎被人篡改了，在想要仔细回忆时，全身瞬间感到一股寒意而无法继续回忆下去……
她现在不会也在跟踪自己的妹妹吧？王杰下意识转头往阴暗的角落看，但没有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
“王杰同学，你和李高鹏和好了吗？”文雨萱向前探出身子，转过头看向王杰问道。
“嗯?没有啊，我们还没打一架呢。”
“不可以在现实中打哦。”
“当然不会，现实中我怎么可能打得过他。”王杰挠挠后脑勺，李高鹏的手臂比他的大腿还要粗肥……应该还不至于，不过也差不多了。
话说回来，刚刚去找老师之后回到教室就不见那家伙的身影了，他又跑到什么地方去玩游戏了吗？
走进学生数量刚好处于巅峰时期的食堂，排队的队伍有十几米长，但也只能乖乖排队。只是这两人一时没有话题可聊，陷入有些尴尬的沉默。不，全是王杰的错，因为他习惯一个人独来独往后，没事就喜欢发呆，完全不理会身边的人的感受……
不过文雨萱的社交面比王杰广多了，在食堂里学生多，和她认识的人也多。有男生也有女生，有同年级也有学弟学妹……高三学生还没有下课，这样安排课程也是为了错峰就餐，节约高三同学的时间。
“呼，似乎没有座位了呀。”文雨萱看着人山人海的用餐区，一把拉住因为忘掉她而差点一个人走掉的王杰。
“我就这么没存在感吗?！”
“不、不是，抱歉我在发呆……”王杰连连摆手说，身边多了一个人真是麻烦——要是这么说出口，一定会遭到冷眼……
“……那我们，一起坐吧?”她小声地征询王杰的意见，王杰无所谓地点点头，率先把饭碗放在一张长桌上。
那张长桌可以容纳八个人，但已经有不认识的人占据了一半多的位置。因为不熟，所以也不好意思凑到别人身边或是直接坐别人对面……这也是食堂规划座位是足够的，但总是有人没地方坐的原因。
“移过去一点啦。”
“哦、哦……”
一起坐，是指并排一起坐吗……王杰往别人那边靠过去，对面都还有座位，为什么她不过去？才刚这么想，一个饭碗很有气势地砸了下来。
“哟，你们两个连吃饭时都这么亲密呀！”李凌雪招手说道，她身上依旧穿着运动服，等会应该还要去运动……
“凌雪，运动完要及时换衣服的啊，还有，刚吃饱饭可不能剧烈运动。”文雨萱竖起食指认真地说教着。
“知道知道，只是懒得换而已，我还是喜欢宽松的衣服，不喜欢制服。”她说完，加起碗里的菜送到嘴里。
“你们也快吃啊，别光看着我。”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王杰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盯着人家看，因为她吃东西时意外地很小口，还以为她是那种食量很大的，一口半碗饭的那种类型。
短暂的沉默降临三人之间，旁边的陌生人吃得很快，座位马上空出来——呼，心脏终于能舒缓下来了，不经意碰到的手肘，不经意瞥见的带着油光的嘴唇，不经意问到的味道……前面和左边双重攻击，王杰的心脏可受不了。
“对了，”李凌雪第一个解决完她的午餐，她点的饭菜似乎比较少，“星期六，我在市区体育馆代表我们学校参加田径比赛，你们有兴趣或者有时间去玩一下吗？”
“比赛?”王杰只是随口问一下，她将视线转到他脸上。
“一个不大也不小的比赛，参赛的都是学生，分高中和初中，都是南城的学校。”她说道，忽然想起了什么，拍手补充道，“听说只要是进场观看的是学生，都可以免门票。”
“不错嘛，似乎挺有意思的。”文雨萱微笑着回答，她转向王杰的眼神，带着一丝询问的视线。
对了，星期六，自己已经和她约好了……王杰从她的视线中看出了她的犹豫，那么，这个时候还是由自己来说吧。
“抱——”
“嗯，我们会去的！到时候你比赛完了，我们一起出去逛一下吧！”文雨萱打断他的话，露出灿烂的笑容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