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杰，你对人工智能了解多少?”
“嗯……一点点吧。”
“那么，你相不相信，可以利用人工智能，让一个生命在0和1之中诞生。”
“……”
“当然指的并不是真正的诞生，它依旧没有血肉之躯，但拥有与人类接近的意识，灵魂。”
“喂，你们——”
“这就是所谓的……改变世界?”
“看来王老师也和你说过了，没错，如果真的能做到的话，那么将——”
“喂喂，我说啊，你们别无视我！”
好像和不久前才发生的事一样，两人热烈讨论着的时候忽视了站在门口的人，但这次换成了别人——刘静老师。
“我就知道让你和他见面没好事……”她嘟囔着瞪向王杰，王杰和陈环宇转过来看向她，一下子被两个人关注她反而说不出话来。
“咳咳……我和语织要去便利店，你们有什么要买的吗？”
“没有。”
“帮我买一瓶沐浴露和洗发水，算我欠你的。”陈环宇说。
“你欠我的还不够多吗……话说为什么你要买这些?难道你还要住在这不成？”
“没错，请多关照——”
“别做梦了，滚出去，我现在还留着你算不错了。”刘静老师双臂抱胸，一扭头气愤地说道。陈环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答，王杰在一旁悄悄捂住额头……听他们的对话头好痛啊。
她转身走出房间，准备顺手关上门时，陈环宇才慢慢地开口：
“别买烟了，少抽点。”
“哼，要你管?”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他轻轻叹了口气转回电脑前，他平静的神情发生了一点点变化——眉头皱了起来，不知是因为没有地方可住而皱眉，还是因为前女友的健康的问题而皱眉……
“我们继续……那串代码现在在哪?”
王杰点开邮箱，他直接从邮件中复制下来，然后回到暗域迷者的游戏画面。
“终于把第四十三层通过了是吗？可喜可贺。”他似乎只是随口一说，脸上并没有庆祝的神情。
“哦、哦……”王杰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操纵上一次下线时待在第四十四层安全区的黑魔导少女往第一层主城传送。
“之后还会有很多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你们要多留一点心眼。”
“……你是指什么？”王杰有些听不懂他这段感觉有点莫名其妙的话语，看向他寻求解释。但他并没有继续。
“嗯，这样就OK了……等等，得先把杀毒软件关了。”
“什么？”王杰再转回屏幕前，总感觉很可疑啊……看到在屏幕正中央浮现出一个窗口，这个窗口和普通的对话聊天窗口一模一样，唯一有些特别的，就是它显示出的对话对象是——世界。
“你要记住了，以后要是我不在的时候，你就可以在好友列表里找到世界，黑魔导少女是有权限的。”
陈环宇说着，敲击键盘在输入栏里输入：“/system call”
然后聊天窗口中弹出几句英文，王杰英语不好，只看懂几个单词，拼凑不起一句话出来。
“然后就可以这样——”他一边说，一边将刚刚复制的代码粘贴到输入栏内，敲下回车键。
一长串的代码被塞进输入栏，然后又被发送出去，聊天窗口的页面像瀑布一样极速往下滑，一串串字符划过眼前，持续了几分钟……他到是一点都不急的样子，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注视着屏幕。
要不趁这个机会，问他一些事情。
“打扰一下……你知道我爸做这些人工智能的目的是什么吗?”
“老师想做什么我不清楚，现在各方面都还只是科研阶段，没有一个真正的产品。所以你现在即将见到的ta，也只是一个未完成品，或者说淘汰品。”
“ta?什么意思?那么……他打算和暗域迷者建立合作到什么时候?”
“这里涉及内部情报我不能过多透露，我只能说目前没有解除合作关系的打算。”
“也就是说，那些怪物依旧会搭载爸爸开发的AI?”
“是的，但要解释一点，并不是只有怪物搭载了AI。”
“?”王杰的疑惑摆在脸上，但没有问出口，当初自己和林筱筱学姐一起在工作室里打了半年的游戏，就是为了训练怪物的战斗智能程度，帮助他开发战斗AI……难道这个战斗AI还能用在别的地方?
“解码得差不多了吧……在每一个暗域迷者的客户端里其实都被放入我们的各种试验品AI的脚本，这个代码，其实就是将那些脚本唤醒的代码。”他解释道，同时，滑动戛然而止，在最后的末尾，出现王杰能认得的两个单词和中文：end——hallo，黑魔导少女。
“system off。”他再输入这段英文进入输入栏中，发送出去时窗口自动关闭。
“好了?”
“嗯，好了。”他慢慢说道，然后站起来，“我也差不多该走了。”
“诶呀，不用太把她的话当真了，她可能只是一时嘴硬而已……”王杰想要挽留他，但他此时却摇摇头。
“不了，我觉得，我的心意已经传达到了。就算被拒绝我也不应该死皮赖脸地再待下去。”他说道，向仰视着他的王杰露出微笑，“你来代替我照顾她吧。”
“喂等等啊，你不是说没钱吗?那你能去哪里？”
“还能去哪?当然是回英国啊，我现在还算是工作期间。”他看了一眼手表，“今晚十一点前用信用卡买票登机的话，还可以赶在那边天黑之前回到伦敦。”
“今晚?会不会太急了？”王杰还是想要留他下来，现在不仅是自己的原因，还有为了刘静老师着想的心情。
“我原本就是预定今晚走的，只是和刘静还有你们玩得太久了点。”他稍微拉直衬衫外的马甲，整理褶皱的西裤，转身走出房间。
“诶！”王杰知道很难再留住他了，但还是追着他下楼，跟着他直接来到门口。
“……真的要这么急吗？”王杰知道真的没办法留住他了，不，是自己不是能留住他的那个人，“要不我再向刘老师求求情?”
“不用麻烦你和她了，看来只是我单方面的误会了……我以为她还会喜欢我，像八年前那样……但那时也是我自己主动离开她的，事到如今，只能说我活该吧。”
他系好领带，整理穿上身的西装外套——这么一看他似乎一件行李都没有，也许，他来之前就已经猜到会是这样。
“王杰，”他穿上皮鞋后，最后再转身面向王杰说道，“我相信王老师的判断，我很期待你和她的表现。”
“???”又是一段让人云里雾里的话……看着王杰疑惑的神情，他嘴角扬起微笑：“以后有机会再见吧。”
阴暗的只有电脑屏幕这一光源的房间里，又回归只有王杰一个人的状态。想了很久，最后还是觉得，有必要给刘静老师打个电话——
电话那边瞬间安静下来，王杰“喂”了好几声她才做出回应。
“哦，随便他……”
一回到家，刘静老师把杂七杂八的商品放在客厅的桌子上不管，王杰连忙把从购物袋里掉到地上的东西捡起来。王语织跟在她身后进屋，看着她把买回来的一瓶洗发水和沐浴露丢进垃圾桶里。
“静姐……”
“快点开电视，还能赶上一集。”她背对着王语织和王杰说道，然后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
“哥哥，发生了什么？”王语织忧心忡忡地问道，夜晚天气凉，她换下吊带裙，穿上平时普通的服装。
“他要回去了，不过这次的分别没有道别。”王杰看着刘静老师一脸无所谓地看电视的模样说道。
“这么晚了还要走吗？静姐只是一时嘴快……”王语织想为她辩护些什么，但事情已经这样了，说再多也不会改变。
时间已经来到十点，距离他和王杰告别已经过去一个小时，市郊的机场离这里不过四十分钟车程，他现在顺利的话应该已经买到票了。
“你去陪陪她吧……怎么说他们也是一起渡过了一段时光的人，再怎么讨厌，分别时还是会难过的吧。”王杰说道，王语织用有些惊讶的眼神看着王杰。
“哥哥你……怎么变得这么知性了？这不是我的哥哥——”
“别调侃我了，快去吧你。”王杰苦笑着把憋不住笑的王语织推到客厅。都是被身边这一天比一天变化无常的日子逼的，逼得我不得不认真思考——王杰在心里这么想。
回到自己的房间，王杰把他之前坐的那张椅子移开，唤醒沉睡的电脑——
“欢迎回来，主人。辛苦了，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吗？”
“咕噗！”王杰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慌张地环顾四周，没有人?那那个声音是——
“主人，您的好友‘剑豪大将军’上线了，他向您发来信息，需要小叶为您自动回复吗？”
“唔！”王杰终于找到了声音来源，他整个人趴到电脑屏幕上——刚刚暗域迷者里的画面原封不动，但是，多了一个以黑白蓝三种颜色为基调的女仆服打扮的少女，她以2D live的形式静静地站在电脑屏幕的左下角，淡蓝色的长发微微摇摆着。
“你、你你你是！”王杰震惊之余，先意识到得把房门关起来，再急匆匆地跑回来时——她人不见了。
什、什么嘛……原来是幻觉吗?二次元看多了，脑子都有点不正常了。果然二次元脑子多少沾点——
“呜哇~！哈哈，主人有被小叶吓到吗？”突然从屏幕右上角，一个张牙舞爪的女孩从屏幕边缘窜出来——一点都不吓人，反而有点可爱。
王杰脑子瞬间死机了，她真的存在不是幻觉，那她是从哪来的？
“唔……主人，难道主人心情不好吗？为什么不理小叶，是小叶做得不够好吗?”
她站在屏幕正中央，沮丧地垂着头，时不时抬起眼睛偷瞄向王杰。
“不、不是……我——”下意识就开口回答了，不过死机的大脑及时重新启动，他意识到“小叶”应该是听不到这里的声音的。
他握住鼠标，想要寻找聊天窗口之类的东西，但是鼠标一不小心点到了她身上——
“啊~嗯~讨厌~主人这个色狼，不要乱摸小叶啦。小心小叶告诉管家听。”
喂误会啊不要发出这么奇怪的声音啊！王杰下意识又四处张望，确认本就没有人的房间里有没有人——他已经无法做出正常的思考了。
“在这里……”调出好友列表，发现自己多了两个好友——一个是世界，一个是小叶。
“……你好。”王杰打字发给小叶。
“晚上好，主人……需要我给您准备夜宵或饮品吗？”小叶立刻一扫之前满脸通红的模样，扬起温柔的笑容问道。
你在电脑里怎么给我准备夜宵啊……王杰只是好奇，于是回答“好啊”。
突然，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响起——那是暗域迷者的系统提示音，为什么会是这边的响起?
收到一份好友包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份三明治和一杯橙汁。
“主人，请享用。”小叶说道。
“这……”点开一看，这两个都是暗域迷者里的食物道具——从商店里才能买到的补给品。三明治使用后可在一定时间内持续恢复耐力值，橙汁使用后可恢复少量耐力值并获得Lv1的抗毒性。
游戏内不像现实世界，角色可以不用吃饭——判断其是否劳累的标准就只是一个耐力值而已，且只需停下来短暂休息就可以缓慢回复。在战斗中耐力值不够时大多数玩家都选择直接使用精力药剂，大幅恢复耐力值，还比食物要便宜……
不过商店里有时也会刷出一些性价比高的食物，像是橙汁——它会使喝下它的角色获得抗毒性，虽然只有Lv1，但足以对抗三十层以下的所有有毒的攻击。这样的食物比较抢手，很难抢到。
现在黑魔导少女耐力值是满的，没办法吃东西，就先收进背包里——诶，要是向她多要一些，这样说不定还会刷出别的稀有食物出来——
“真是的，主人太贪心了，这么晚还吃这么多，小心变成大胖子哟！”她竖起一根手指说教道。
王杰叹了口气，没有这么好赚的吗……这时剑豪大将军又发来消息。
“solosolosolosolo！”
不知道他又抽什么风……一上线就找人solo。王杰无奈地关掉，这时“小叶”的反应有些奇怪。
她有些生气地叉腰跺了一下脚：“这个人太无礼了，就算是主人的朋友，小叶也不能容许他这样骚扰主人。”
王杰听着她的话语，看着她带着愠气的脸庞，忽然感觉，她好像一个，活生生的人类——
“让一个生命在0和1之中诞生……”不知为何，王杰想起了刚刚离开的他所说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