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看鹦鹉好可爱！”
“你看你看仓鼠好可爱！”
“你看你——额，还是快点走吧……”来到爬行区一反常态的文雨萱说道，拉着王杰快步离开。
怎么了，乌龟和蛇也很可爱啊……她似乎并不赞同王杰的观点，逛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来到最初打算来的猫狗展厅。
“呼……被治愈了——”文雨萱蹲下来，对着一只眯眯眼，毛发顺滑浓密的橘色猫咪发动进攻，摸它的肚皮，捏它的肉球。
看着美少女撸猫，本身就是一个很治愈的过程，王杰站在一旁看着，环顾四周，发现了那顶黑色鸭舌帽——她犹豫不决，到底要不要进入这个展厅，并且小小地打了个喷嚏。看来她真的对猫毛过敏……
“我感觉我看上这孩子了，王杰同学你觉得怎么样?”文雨萱把它抱起来——在猫猫展厅是允许抱宠物的，它门的后腿上都挂着锁链，无法逃跑，所以也不会用笼子。
和文雨萱兴高采烈的样子相比，它的神情明显的不悦，爪子无力地晃动着，被文雨萱捧到王杰面前。
“嗯……我对猫也不熟悉了——”王杰随手摸向它的脑袋，触碰到它的耳朵时它明显地抖了一抖——“那、那里不可以乱摸！耳朵是很重要的部位！”是这样的感觉吗？
“你的笑容怎么这么奇怪……”文雨萱有些害怕地把它重新抱回怀里。很奇怪吗？哎呀，它又不会变成美少女……
“不知道它有没有名字呢……问一下老板好了。”文雨萱抬头张望时，一个年轻的小姐带着微笑走过来。
“您好，这位小姐，您看上这只橘猫了吗？”
“嗯、嗯……我想咨询一下，这个，养猫的成本……”文雨萱有些支支吾吾地问，店员小姐太过热情，有时反而会让顾客乱了阵脚。
“好的，我来为您服务——我们这里有一体化的服务，所有的养猫用具，包括一个月的猫粮，我们全部算在内——总共两百九十九元。”
“唔……还能接受……”文雨萱小声嘀咕着。
“然后，我们还可以再为您的猫猫提供全身洗澡服务，收费是一次四百九十八元。”
“唔——！还、还行……”
“最后，您只需再支付八百九十八元就能把它带回家了——”店员小姐露出微笑。
之后来到狗狗展厅，文雨萱虽然很快乐地和狗狗们玩耍，但脸上一直带着郁闷的表情。
“我没有那么多钱啊——以为只要六百多就差不多可以了，没想到是这个数的两倍，连单独一只猫猫都买不起……”文雨萱尴尬地婉拒了店员小姐后，依依不舍地把这只第一眼就看上的猫猫放回去，然后和它挥手告别。就算文雨萱的家再有钱，她现在搬出来一个人住，不能因为这种理由就找家里要钱，只能用自己的零花钱来买。
“遇见它之后，看其他的猫猫狗狗都没有感觉了呢……”文雨萱嘀咕着，站起的身影有些落寞，注意到王杰的视线，她故作精神地说，“回家吧，玩也玩够了。”
“其实，宠物这种东西，讲究的还是缘分……如果你和它有缘的话，以后一定还是可以再相见的。”王杰别过脸说道，她久久地正面凝视着自己。
“谢、谢谢你……”她终于露出了笑容。
返程的公交车上依旧有很多人，不过不至于像之前那样挤——从展览中心出来后，王杰就一直在搜索，搜索那顶黑色鸭舌帽。但是直到上了公交车都没有发现她，而且她也不在公交车上，是不是已经自己回去了?
“谢谢你能陪我，虽然没能买到宠物，但也是一次不错的经验——那么拜拜了，明天见！”公交车停到她家附近的车站，文雨萱向王杰告别，但是王杰也跟着走出座位，站到后门。
“王杰同学你这是……”
“想下车走走，外面空气比较好。”王杰挠挠脸颊说道。这一条线路的公交车是可以直接开到王杰家小区门口的，但是他不想再等下一次，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既然都下来了，要不要再上去坐一会？”
“不了，这个时间点再不回去，语织会骂我的。”王杰摇摇头，跟在她身侧慢步走，维持着一段距离。
“语织会理解的啦……”
两人陷入沉默之中，因为这段路有些安静，地上水洼也比较多，都在忙着避开水洼——
“真像啊，到处是水洼，一不留神就会踩进去，陷进去——明明只是这么短的一段距离，却很难缩短。”王杰盯着脚尖说道。
“是这样吗……”
“我想，保持这段关系不变，应该指的不是增加水洼，阻挡靠近的人——而是双方都能明白，自己站着的地方可能原本就是水洼——”王杰站定住脚，文雨萱似乎没有注意到，继续往前走……
“啪！”她脚上的小皮鞋踩进水洼中：“糟糕糟糕，没有湿到袜子吧……”
“抱歉，不是我主动想要这么做的……但也必须这样，你也是明白的，所以才答应的吧？”王杰继续说并发问，文雨萱确认袜子没事后，继续往前走——
“这样的才是我的真心——所以我没有未来，没有可以与谁一起走下去的未来可言——这样的未来会像现在这样被我杀死。”
“这又是谁说的呢……”文雨萱的声音从前面飘过来，差点被风吹走而听不清。
“是我自己这么认为的……”
“那如果，我说我……喜欢你，的话，你还会说这样的话吗？”
“什——”她始终背对着自己，看不到她此刻的神情，但是她佝偻着背，好像把什么环抱在胸前一样，肩膀微微颤抖。
说实话很惊人，没想到她对自己抱着这样的感情——从一开始的相见相识到现在，是自己察觉不到?还是根本就没有去在意?现在的她，对自己说出这番话究竟需要多大的勇气?自己也没有去试着了解过。
这个距离带来的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对双方都好——似乎只有她在单方面的受伤。
所以为了不让她继续受伤下去，有必要继续下去——“我还是会这么说，很感谢你能喜欢、在意我的事。”
她的肩膀无力地一耸，双臂挂在身体两侧，开始向前迈出步伐，王杰也不紧不慢地跟上，维持着不上不下的距离。
“那么，再见了。”她站在公寓大厅前转过身，向王杰招手，和平时一样的神情。
“嗯，再见。”王杰回应道，和平时一样的动作。
她刷卡推开门，走进公寓楼。看着她的身影消失，王杰微微叹气，转身继续往前走——
“你怎么每次都这么直接得令人害怕啊?”
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王杰站定住脚，刚想转身时，后背被她的雨伞伞尖抵住。
“这是我和你之间的距离，如果你还自视甚高地以为这也是你自己造成的，那我就当场把你捅个对穿。”
“对穿……好可怕……”王杰无力地笑笑，“不是我自己还能是谁?”
“你以为不断地朝彼此靠近的是我们，而你是一直在增设障碍的人对吧？其实不断地逼近我们的人是你自己——”
“我?我哪有这种能耐——”
“你就是因为没有这种自觉，才会让别人和你自己都被误导——你这个人既没有人格魅力，长相也平平，确实没有这种能耐，但是这处于我们了解你的情况下——你作为一个陌生人闯进我和雨萱的生活时，我们都曾想要与你拉开距离，那为什么到了现在，这股距离越来越近?因为你一直在靠近，走进我们的心，只是没有这个自觉。而到了现在，注意到太近之后的你，又不想让我们靠近你——”
“不是，我并没有特别地做什么——”
“这就是你没有自觉的表现！有时候就是不经意的动作就可以让人动摇——”后背的伞尖的触感消失，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走到自己面前。
她摘下黑色鸭舌帽，抬头与王杰对视：“你给我负起责任来，作为代价，你要和雨萱交往。”
“交往……”王杰不理解这个词的意思。
“现在的关系已经被打破，比我想象的还要快，不过马上就能有新的秩序诞生，你给我乖乖听话去做——”说完，文雨洁带上一只口罩，在王杰疑惑的视线注视下，之前见过的白发老人提着一只笼子从停靠在路边的轿车中走出来。
*****
没想到，我人生的第一次告白，就这样被人拒绝了……好不甘心，好羞耻，再也不想见到他的脸了——！
回到家，制服一脱，裙子也脱掉——因为可能沾上了猫毛，穿着内衣直接扑到床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脑才开始重新转动……
是啊，明明那个时候都已经这样确认过这是最好的，处理我们之间关系的方法了，为什么今天自己还是会说出这样的话?
喜欢他……是真的，但我也说不上来到底喜欢他什么，如果连这份心情也是伪造的，那我到底还有什么是真的?
保持距离，保持现有的关系不变……那我们现有的关系又是什么关系?朋友?同学?那如果说，我早就喜欢你了，那是不是也要保持不变继续喜欢你?
“叮咚！”清脆的门铃声响起，我迟疑了一下，不可能是他，因为他没有楼底下的门禁卡也不知道密码，需要我带他或是远程同意他才可以进来——只有姐姐才知道我的密码，昨天她来过之后，我就告诉了她，并提出有点大胆的要求——希望她有空都能来陪陪我。
虽然现在不是太好的时候，但有人陪伴也不错……随便套了一件T恤，下摆稍微能遮住一点，姐姐的话就没有什么问题的啦——
站在门前还是忍不住往猫眼看去，结果看到的是意想不到人，不对，那不是人，是猫——那只使我在展览中心第一眼就沦陷了的橘猫，就趴在我家门前！
立刻转动门把手推开门，它“喵”地叫了一声，我有点惊讶，它确实是同一只猫，是谁把它——
“哎呀那个……我回去的路上看到有人弃养了它，想着你应该会收留它所以就带过来了……啊哈哈、哈……”
从拐角处突然现身的人——王杰摸着后脑勺干笑着说道，那只橘猫站起来，走到王杰脚边，拿脖子蹭了它的裤腿一下。
“你——”我愣住了，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还带着猫？为什么……心中太多疑惑，更多的是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事而瞬间脸颊发烫。
“我可能说了过分的话，所以上来道歉——你的心情我已经了解了——不过，我没办法这么快回应你，如果可以的话，请你原谅我。”他向我伸出了右手。
“你不是……”
“我已经多少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所以至少，希望还能弥补回来——！”他的手伸得更直，我只要轻轻抬起就能握住，他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明明不久前才拒绝了我，现在又——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握上去，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样的表情，应该不会很差吧……
“谢、谢谢……可以让我进屋吗？还有它也是——”
“当然，请进……”我们彼此都有些尴尬地松开手，我将门推开更大一些，猫猫兴奋地一溜烟似地跑进屋内，在我身下掀起一阵微风，低头微笑地注视它的我，注意到自己微微上飘的T恤下摆，露出蕾丝边的——
“砰！”大门紧闭，脸像发烧一样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