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天亮了，起床了。”
“嗯……”一成不变的早晨，王杰依旧赖在被窝里，昨晚睡得出奇的好，一觉起来脑袋很清醒，其实完全不想赖床。
但就是要恋恋不舍地赖一会床才行，王杰滚了一圈，听到一声叹气，然后房门关上。
不会是惹她生气了吧？每天都这样赖床……妹妹耐心也是有极限的，王杰抬起头，忽然门又被推开，他急忙再次躺下——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王语织又回到房间，她只是短暂离开了一下，手里已经拿上对王杰宝具——
“哥哥起床了！”一勺子敲下去，长柄锅勺的威力不如小觑，锅勺的圆弧面将冲击集中在一点上，这一击直接打穿王杰的装甲。
“很痛诶——！”王杰捂着头跳起来，王语织明显被吓了一跳，她没想到王杰会突然蹦起来。
“知、知道痛还不快点起床?！”她收起锅勺，哼的一声转身走出房门……
怎么就走了，本来还想再和她玩闹一会……王杰看向时钟——这才不到六点，怎么这么早就来叫我起床了？
可是起都起来了，再睡下去也没有意义。王杰换好衣服，走出房门，旁边几个房间的门都是关上的。下楼时，王杰立刻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没有早餐的香味。
“我昨天忘记说了，今天我要去晨练，马上就要走了，没时间做早饭，哥哥你出去外面吃吧。静姐说柜子里有钱，麻烦顺便给她带一份，带包子去学校给她就行。”王语织在门厅那边对王杰说道，她正在换鞋准备出门。
“外面还下雨吗？”王杰走到门厅送她。
“好像刚刚停……”王语织准备就绪，最后对着镜子摆弄刘海。她穿着制服短裙，但短裙下还套着一条短裤，制服衬衫下也是透出深色的运动服。
“骑车小心积水啊，我一会就出门。”王杰站在门口向她招手，她点头回应后骑上自行车，伴随“铃铃”的铃铛声驶上马路。
昨晚的事，还是不那么好主动提出来啊——王杰挠挠头，关上门。
妈妈似乎一早就出发了，王杰醒来她已经不见，而刘静老师肯定还在睡觉，要不然也不会让自己帮她带早餐——
“才十块钱……买得了什么东西啊？”王杰拿出柜子里的那张纸币，这附近的消费其实都不算的贵，随便找个小吃店就能解决，而如果到学校附近的商业街，各种咖啡厅、蛋糕店、家庭餐厅，十块钱只能买到空虚的虚荣满足感……
把钱塞进口袋里，王杰背上背包准备出发——其实背包里一直以来并没有装着什么东西，只是背上背包比较有学生的样子而已。而现在它终于可以派上用场，把包子装好丢进书包里就好了。
学校禁止学生以外卖的形式将食品从外面带进来，自己带进来就可以，说是为了方便管理。
下过雨之后，外面的空气非常清新……就是有点冷，已经开始换季，根据王杰以前住在这里的经验，再下一两次雨，就能完全进入冬季——没错，是冬季。南方只有夏天和冬天两个季节。
穿着西式长裤和制服外套还算比较暖和，王杰双手放在裤兜里快步往小吃店走去——人满为患，不止这一家，卖米粉的、卖包子的、卖手抓饼的，都有至少十个人在排队取餐……王杰甚至只能闻到香味看不见食物在哪——因为被人挡住。
前面应该还有，再不行，就到公园那边，晚上是夜市，早晨就变为广场舞大妈大爷的天地，还是有人在那边推车摆卖包子的。而且其实等一下也不是不行，反正今天时间很充足。
但肚子越来越饿，还是想快点吃上热乎乎的食物，王杰凭着坚强的意志走过学校门口，继续往前走，来到公园——
身穿蓝色制服的执法人员正在规劝小贩把车推走，大爷大妈们都在看热闹——这里其实是不允许摆摊的，夜市那也是在管理之下才允许的，时间一过就必须清场，由环卫工人打扫卫生。如果时时都让人来摆摊，那就没有时间打扫了。
今天难道我还吃不成早餐了?王杰捂着正在发出哀嚎的肚子，看向不远处的天桥——走过天桥就是商业街了，全身上下十块钱，应该能买到一小块蛋糕。老师，我会留一口给您的，谁让您只给我十块钱呢……
咽下一口唾沫，王杰踏上了台阶。即将迎来早高峰，桥下车来车往，桥上也有不少社会人士提着公文包在赶路。还能看到一些初中生结伴上学，高中生倒是比较少，因为学校不要求这么早上教室。
下了天桥，人行道变宽了许多，街边的店铺装潢明显比之前的小吃店要高端大气上档次许多，玻璃门窗映着王杰穷酸苦闷的脸，就算是做活动全场降价，最便宜的蛋糕也要九块九……要是自己拿着这十元的纸币去买，店员那烦恼“怎么办，没有一角钱散钱找给你”的神情，以及自己窘迫地说“不要紧，不用找了，麻烦帮我打包”的模样，已经感觉能够预知到。
王杰站在店门前踌躇犹豫的时候，身后有人走上来。对不起！我不进店也不应该挡路！王杰赶紧退到一边，转身之际，与来者对上视线——
“啊……”
“——！”
穿着和他一样的制服外套，下身则是制服短裙和白色厚连裤袜，脚上一双棕色短靴。肩上挎着手提包，纤细的手指握着背带，茶色长发落在胸前，姣好的脸庞露出惊讶的神情。
“王、王杰同学——早象、早上好！”慌忙打招呼的文雨萱舌头有些不利索，脸颊立刻染上红晕。
“哦、哦，早上好……”
两人移开视线，一瞬间，昨天发生的事情立刻涌入两人的脑海，他们都不知道此刻该怎么面对彼此。
“抱歉挡到你路了。”王杰说道，做出请的动作。
文雨萱愣了一下，立刻往前走，伸出手推开玻璃门，里面的店员发出“欢迎光临”的声音。
在不经意的场合遇到实在是太尴尬了……自己完全忘了昨天和她闹得有点不欢而散，现在还是开溜吧。
但是文雨萱推门后，没有立刻走进店里，回头看向王杰：“要不……一起到里面坐坐?”
结果还是走进来，虽然原因已经完全不同，……店里有浓厚的烘烤面包的香味，还有咖啡的浓郁香味，无一不在挑逗王杰饥饿的胃。
和店员打一声招呼，文雨萱娴熟地走到一处里面的四人位上，她挪到沙发里面去坐，王杰小心翼翼地坐在对面的外侧——两人呈对角线分布。
一份菜单被送上来，文雨萱应该也是来吃早餐的……她直接把菜单推给王杰，然后自己直接对服务员说：
“蓝山咖啡一杯……嗯，今天是星期四，来两个奶油可颂好了。”
服务员在便签上快速记下，然后看向王杰——此刻王杰还惊讶于菜单上的价格。
外面看到的蛋糕果然是这里面最便宜的，咖啡最便宜的也要二十，面包有三十到五十之间不等，其他的糕点还有更贵的——而且，文雨萱说的那些，在菜单上完全找不到，也就是所谓的只有熟客才知道的隐藏菜单。
“额……王杰同学也没有吃早餐吧？在这里顺便解决好了——和我的一样可以吗?”她很体贴地询问道，对于初来乍到的王杰确实缓解了不少压力，但是——她这一餐绝对不是王杰能支付得起的。
“不了不了……有点太多了。”
“多、多吗……我觉得这样算比较正常的吧——”她突然脸上又出现一丝红晕，扭捏地说道，她似乎没有理解王杰的意思。多指的是价格，而不是量。
“我要那个……额，威风蛋糕——这什么好酷炫的名字。”
“是正在搞活动的戚风蛋糕是吗？需要加奶油吗？砂糖的量有没有要求?想要什么形状?”
“额……奶油就不用了，正常糖就行，形状无所谓啦——那就三角形吧。”王杰镇静下来缓缓说道，把人家的名字念错害他想立刻找个洞钻下去。
“我请你喝一杯咖啡吧，和我的一样就行……当做昨天的谢礼。”文雨萱说道，服务员快速记下，然后微微鞠躬离开。
“谢礼……我不是惹你生气了吗？哪敢要谢礼啊？”
“生气?我没有生气啊？”文雨萱歪了歪头疑惑地说，她拿出手机，向王杰展示照片——是那只橘猫，它似乎已经适应公寓的环境，并霸占了一张单人沙发，正眯着眼睛打盹。
“谢谢你送我的猫猫……还需要办一些手续我才能真正成为它的主人，你也是它的主人，随时都可以来我家看它。”她脸上带着笑意说道。
“不其实我……”王杰欲言又止，摇摇头表示没什么——猫其实是她的姐姐文雨洁买下的，就是她在猫展上看上的那一只——她应该察觉到了才对，但还是相信了王杰的谎话。
“把我昨天说的……忘掉吧……是我一时——”王杰支支吾吾地说道，文雨萱微微张开嘴，又闭上，然后又张开——
“你说的很对……是我当时太任性了。我们彼此都才刚认识不久，会这样想也是正常——”她说完移开视线。
不对，不是这样的……王杰攥了攥手心，这和认识时间长短没有关系。她在给自己台阶下，但如果就这样走下去，自己真的就是个爱逃避的懦夫。
“我想——我们之间，不只是我和你，还有你姐姐、日炎、学姐、班上的同学……都能够好好相处。我已经决定要用自己的眼睛好好看着其他事物，再好好看自己，我不会再拉开距离逃避了。”
“……早这样不就好了嘛——”文雨萱放心的声音传来，她的脸上浮起微笑，王杰只感到心头一松。
“对啊，我前十几年的人生都白白浪费了。”王杰也笑着说。
“不过我是真的没有生气，你能当面和我说清楚你自己的内心想法，我很高兴。”她轻轻地说道，好像抚摸一般的轻柔。
“但是之后你为什么把我锁在门外?本来这番话是昨天那个时候就要说的……”
“那是因为——请你忘掉！”她话锋一转，用相当凌厉的气势说，不，命令道。王杰缩了缩脖子举手投降，她的脸又莫名其妙的红了，是因为店里的空气不流通吗？
两人的餐点被一起送上来。这个威风……不，是戚风蛋糕虽然贵，但是量还是很足的。在文雨萱疑惑的视线下，王杰把三角形的一角用餐刀切下，自己吃这一个角就行了。
“那个，不好意思，我想要一个塑料袋打包。”
“好的请稍等。”服务员也没有问为什么，直接就去拿给王杰。
文雨萱的更疑惑的视线，落下王杰的塑料袋上，看着他把切去一个角的蛋糕装进塑料袋里，绑好放进书包里。
“王杰同学，莫非你吃得很少？”
“不，这只是非常时期非常手段。”王杰说道，一叉子直接把碟子里剩的那一个角的蛋糕送进嘴里——甜度刚刚好，有刚刚烤出炉时的香味，松软可口，确实值这九块九。
还有文雨萱请的咖啡，把砂糖全都倒进去，搅拌一下一口气喝完——王杰品不出什么味道，只觉得有点苦，不过有很顺滑的口感和微微的回甘，还算好喝。
“王杰同学……真是雷厉风行呢。”文雨萱苦笑着说，她先小口啜饮一口咖啡，再加入少量的砂糖，搅拌后再喝一口。切开奶油可颂，将一小口送进嘴里，奶油沾到了嘴角。
“那里，沾到了。”王杰指了指嘴角，她赶紧拿餐巾纸擦去——
“你不要看着我吃东西啦，有点难为情……”
“可是我又没事干，你吃快点不好吗。”王杰撑着下巴说道。
“唔……要你管啊，爱看就让你看。”她转过头不理睬王杰，专心吃她的奶油可颂喝她的咖啡……
大约十分钟过去，她解决了早餐，服务员来收碟子，她拿出账单。
“啊那个……”王杰从裤兜里摸出那张十块的纸币——
“我来帮你付好了，我在这里吃东西不用花钱的。”文雨萱说道，只是把一张类似银行卡的东西递给服务员，服务员微笑着立刻还回来说道。
“二小姐什么时候来都欢迎哦。”
“都说了不要这样称呼我啦……还有至少也要刷一下我的卡吧，形式还是要过一遍的。”她揉了揉太阳穴头痛般地说道。
原来这家店也是他们家开的吗——好像是全国连锁来着，似乎自从文雨萱独自一个人住后，她就每天都来这里吃早餐，再加上她的身份特殊，服务员都已经记住她了。
早知道不用花钱就点和她一样的了……王杰想着没骨气的事情，跟着她走出了店铺。
“好像还没吃饱，再到学校小卖部看有什么面包卖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