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吃饭去。”下课铃响起，王杰站起来对李高鹏说道。
“你不是要去开会吗？”李高鹏收拾东西也站起来，王杰耸耸肩。
“先吃饭再过去也不迟吧——”
王杰和李高鹏两人结伴走出教室，现在刚放学人流量比较大，下楼的人很多，楼梯间有些拥挤。正准备下楼的王杰手臂突然被人拉住，转头一看发现是林筱筱学姐。
“会长说的真没错……他忘记交待你具体时间，你果然想要先溜去吃饭。走，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她用力抱紧王杰的手臂，把他硬是从楼梯间拉回走廊上。
李高鹏早就混进人群里走了，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王杰被拉走。王杰的干饭梦破灭，只能跟着她走——
“那个……可以松开了，我不会逃跑的。”
“哦哦抱歉——”林筱筱迅速松手与他拉开距离，若无其事地用手理了一下刘海——她今天也穿着整套学校制服，只是之前戴着的发卡似乎摘下来了，所以又恢复了厚厚刘海的造型。
“干什么，快点走啊。”林筱筱注意到王杰的视线，推着他赶紧走。
“……会议厅，是在哪里？”
办公楼的顶层，有两间很大的教室，被改造成阶梯式，一整排一整排的桌椅安装上去，有投影仪等多媒体设备，可容纳两百多人。
因为是整个学校所有年级的学生会成员和负责的十几名老师一起来开会，场地当然要选最大的，不过也没有坐满，也就五十多人而已。王杰左顾右盼好一会，周围全都是不认识的人……
因为要分年级坐，林筱筱去了高三组，王杰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唯一同年级且认识的就只有文雨萱——但是她坐在台上。
“那个……我可以坐你旁边吗？”
“哦，请。”王杰抬头看去，这个女生有点面熟——啊，是班上参演李高鹏话剧的那三个女生中的一个。相貌平平，不过可以看出有比较精心护理头发，黑色的齐肩长发很直很光滑的样子，刘海剪得和时尚杂志上的一模一样。
平时完全没有交流过的一个女生，现在王杰却觉得她和自己一样——这里对她来说也是完全陌生的环境，她们这种搞小团体的女生在被拆分成个体放到更大的环境中时，也会和孤僻者一样不知所措，所以才会和稍微认识一点点的王杰坐在一起。
“请大家有序就座，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
文雨萱的声音响起，幕布被放下，似乎要用到投影仪播放幻灯片——感觉这里可以被改装成电影院，幕布上逐渐浮现画面，看来这次会议的名字就是“国庆晚会制作委员会第一次会议”，也就是说以后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吗……
先是坐在主席台上的学生会干部作自我介绍，可能就只有文雨萱是新面孔吧，不过给她的掌声也没有吝啬。然后是介绍参加这次会议的老师和校方领导——全都是体育、美术、音乐老师，校方领导来的是我们学校的书记。
一开始当然要由最大的领导先发言，说这是我们学校第一次举办国庆晚会，得到了教育局领导的重视巴拉巴拉，要我们全部同学老师认真对待巴拉巴拉，又讲了一波开晚会的现实意义和精神意义，祝这次晚会圆满成功！响起掌声一片，很标准的领导讲话——王杰还发现，书记讲完之后就离开了会议厅。
接下来才是正片，由文雨萱主持会议，学生会会长唐若歌坐在她旁边，需要他讲话他才开口。文雨萱面前有一台笔记本电脑，由她来给幻灯片换页，先介绍本次晚会的几项重要工作，分出几个小组——道具组、后勤组、管理组、前期统筹组。
道具组主要负责制作海报、演出时的场景布置、会场布置和主持人的服装等事项，因为班级自己准备表演要用的服装道具，所以工作相对轻松。
后勤组在准备晚会阶段没有什么任务，但在晚会当晚绝对是最忙的。负责引导学生就座观会、管理安排各班级节目之间的衔接、每次表演结束收拾道具、表演开始时也要摆放道具、音响灯光话筒表演要用的背景音乐，还有散会时也要维持秩序。
管理组则是像文雨萱和唐若歌这样的干部要加入的小组，负责协助老师做晚会的彩排，以及晚会过程中各种有可能发生的突发事件都要由他们处理。晚会前要对各班级的表演进行审核，晚会后要清算开支，比较忙但也都是动脑子的活。
前期统筹组主要成员都是老师，也可以把他们当做是给学生会争取预算的金主爸爸。
介绍完这些，接下来就是让在座的全部四十名学生会成员选择加入哪个小组，除去前期统筹组，一共有三个小组选择。
每人发下一张便签，要求写下姓名班别和想去的小组——最后会根据结果再进行人员分配，用抽签的方式把人数太多的小组分一些人去人数不够的小组。
这些规则一开始就已经讲清楚，不过说实话看不出哪个小组一定就很轻松，看似最轻松的道具组，如果不具备一些画画能力和手工技巧，就只能当个苦力在晚会时跑来跑去——反正王杰果断避开道具组，直接选择管理组。
“欸你选这个啊，那些不是很厉害的人才选的吗？”
旁边的那个女生看到王杰写在纸上的“管理组”，脱口而出说道……确实都是一些学生会干部才加入，但你这句话怎么感觉在嘲讽我。王杰看了她一眼，她写下的是道具组。
“人家对画画还是有一点自信的。”她笑了笑对王杰说道。
别这样啊我们又不熟……王杰没有回应她就移开视线，另一边的同学把写完的便签传过来，王杰也交了，传给她，再继续往另一边传——
统票过程中比较喧闹，大家在交流选了什么组。王杰静静地坐在座位上，她也是很安静，但是总是四处张望，可能是在寻找认识的人吧——这样喧闹的环境中只有自己是安静的，显得自己格格不入，无法融入团体——所以她看起来有些焦躁。不过王杰早就习惯这样了，这种时候发呆最好打发时间。
统票很快就结束，好消息是每个组人数都很均衡，所以不需要抽签分组。坏消息是，王杰真的被管理组收进去了。
也不算是坏消息吧，只是王杰自己都觉得有可能会被踢走……接下来会议继续，对每个小组的工作先做了初步的安排。因为马上要放假了，下一次正式的会议，全部人都要参加的会议，定在收假回来的第一天也就是十月八号，距离晚会只剩两天，时间非常紧。假期间有可能会开小会，不硬性要求到场，所以要求每组选出一个组长和一个副组长，加入一个聊天群，制作委员会委员长文雨萱会在聊天群里安排工作和通知开会。所有人加一个更大的聊天群，还有各小组自己的聊天群，分层管理、安排工作。
终于散会了，那个女生不知踪影，王杰也懒得找她——反倒找到了另一个人。文雨洁与他并排走，倒是林筱筱也不见了。
“哟，我还以为你会坐在主席台上。”王杰说道，周围挺吵的，走到连廊后才好一点。
“我不参加制作委员会的工作，我只是来做个记录的。”她说道，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信息。
“记录……话说你在学生会是做什么的？”王杰随口问道，因为经常见她和唐若歌走得很近，应该是干部之类的。
“书记……之类的，挂个名而已，主要工作还是把学生会每天完成的工作汇报给学校，还有我妈妈。”
王杰下意识停下脚步，文雨洁也停下来，两人背靠在栏杆上。
“你妈妈，她一直都关注着学生会，文雨萱的动态吗？”
“从雨萱要竞选学生会会长就开始，不过这是挂有名号很正规的监督——作为学校的投资人，她有权力过问学生会这种靠她拨放的经费活动的组织。”
“虽然以前就有猜到，但没想到是真的——”王杰回忆起来，那一天在信息教室，她说过来学校是为了和校方谈一些事，也许就是这一类的事吧。
“这还只是第一步而已——所以我劝文雨萱还是不要再继续的好。”
“嗯？之前你不是还说要她认真对待的吗？”王杰转脸看向她，她虽然没有摆出那副冰山一样的神情，但现在的她依旧给人一副冷淡的感觉。
“我错了，一直以来我都错了……我希望她能快乐生活，摆脱妈妈的控制，但是我也一直在逼迫她去努力——”
不知道她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讲出这番话的，和她之前的态度判若两人。假如她已经和文雨萱谈过了，但文雨萱今天还是坐到制作委员长的座位上主持会议，说明文雨萱还没有想要放弃。
“就当我之前没说过吧，说什么你和文雨萱要成为情侣……挺搞笑的吧？”她转过脸对我自嘲地笑笑，离开栏杆，拍了拍裙摆，转身走向教学楼。
认识了这两姐妹这么久，夏天都快结束了，她们之间的关系还是和瞬息万变的海面一样，时而风平浪静时而波涛汹涌。王杰望着她逐渐消失的身影，他可没有与海洋搏斗的力量，往楼梯口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