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你和大小姐吵架了吗？”
“算是吧……你偷听？”
“我、我就在桌子上，想不听到都难吧……小叶还是希望主人和大小姐能和好。”
“那有点……难。”
王杰面前的屏幕亮起，照亮昏暗的房间。手机屏幕里小叶担忧地攥着裙摆，不知道该如何向王杰开口，作为一个AI，能把这样的神情和情绪还原得很好，很难不相信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最开始被老爸莫名其妙带到英国，和林筱筱一起在实验室里训练AI，得到的产物不一定用在现在这个小叶身上，但肯定会用在某一个“小叶”身上。不要让小叶被居心不良的人利用了，要保护好小叶——所以现在王杰才会选择前往英国。老爸的理想，改变世界，绝不仅仅是靠一款游戏、一个陪人聊天的AI、一个帮助人们生活更美好的AI来实现。
“如果小叶能运行战斗系统，并实装到某一种载体上，你觉得这是什么？”老师最后问道，王杰知道答案，但是说不出口。
“是兵器，”刘静老师代替他说出来，“往这方面的研究过程势必困难重重，会有多方势力阻挠，或者干涉，甚至抢夺。舆论上也是处于不利地位，但王教授在很久以前就立志要进行下去——剑，拿着的人不同，意义也就不同。你可以成为保护他人的正义使者，也可以成为杀人如麻的杀戮者。每一个站在历史转折点上的伟人，都会经历这样的选择。”
“我觉得，老爸他应该那边都不会选……他是不会轻易站队，只希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孤独的人，我也是——”
“那么如果让你来选，你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房间的电灯突然被打开，整个房间都被照亮。王杰一时间不太适应，眯细双眼看向门口，陈环宇站在敞开的房门前，他招了招手，径直走进房间。
“你这样对眼睛不好。”
“现在这种环境我反而觉得对眼睛不好——”花了很长时间才适应这么明亮的房间，王杰抱怨地看向陈环宇，“为什要把我的手机改装成这样……除了打电话拍照以外，根本就不能再拿来做别的事了。”
“胡说，还可以发短信。”
“这年头谁还用短信……”
“你也可以自己试着把手机拆了，维持原来的配件不变，加上电压更大的电池、更大内存的固态内存条，像个电脑机箱一样组装起来，这样就可以稍微提高一点性能。”
“我还会信你的鬼话？电池不爆炸我就烧香拜佛了。”王杰拿起桌面上的手机，手机背依旧很热，陈环宇扶了扶眼镜，一本正经地反驳：
“我在导入小叶时就已经做过性能测试，发热是正常的，电池的寿命还很长，爆炸什么的，一般是不会发生。”
“一般……说明还是有可能？你就不怕小叶就这么炸没了？”
“主、主人，不要说这么恐怖的话……”小叶吓得捂住耳朵。
“备份我们当然还是有的，只不过零零散散，很难再做成现在小叶这样完整的个体而已。”
“所以呢，你进来就是为来和我说这些吗？”王杰转回电脑面前，启动游戏——现在已经九点，今晚的时间不剩多少了。
“有一部分是，还有就是——能不能去帮我把刘静叫出来。”他拉过王杰的肩膀说道。
“我才不要……”王杰白了他一眼，介入这两个人的事，吃亏的永远是自己。
“她一直在卧室里不出来，会不会是躲着我？”
“谁知道……你自己去敲门不就好了吗？”
“那她会认出我的声音，然后就不出来了怎么办？”
王杰启动游戏输入密码到一半，被他说来说去也不耐烦了：“你们大人的事真是麻烦——上次你去英国之前不是关系还挺好的吗？”
“好……也不算好吧——你去敲门然后把她叫出来就行。剩下的我自己和她说。”陈环宇看王杰还是一脸不情愿的模样，继续说道：“回来之后，我帮你进实验室，再把小叶的数据更新一下。怎么样？”
“实验室……零号实验体还在用吗？”
“当然，小叶不在你就进不了实验室，我们只能找别的玩家，但是他们都不太行。”说完陈环宇一只手搭在王杰的肩膀上，拍了拍。
“我也不太行啊，别指望我。”王杰抖抖肩把他的手甩下，不行，再介入这两个感情说好不好说坏不坏如此别扭的两个人之间，连自己也会变得奇怪——
“王杰，你的注册表为什么没填——”门被人推开，响起刘静老师的声音。
陈环宇和王杰都转头看去，她却无视现在的状况，径直走进房间，把一本注册表丢到王杰的电脑桌上：“今晚快点填好交给我，明天我要送去档案室了。”
“好。”王杰翻箱倒柜地找笔，老师叹了口气拿出一支笔，正好陈环宇也向王杰递出一支笔——
“额……”王杰左右看着这两人，他们也下意识与对方对视。
“用他的吧。”
“用她的吧。”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同时一起收回笔——王杰刚伸出的手就这样落空。
“咳、咳，总之你快点填。”刘静老师清了清嗓子把笔直接丢到桌面上，转就往门口走出去——王杰猛扯了一下陈环宇的西装外套，这家伙还在发呆。
“额刘静，等一下——！”
“干嘛，我还忙。”刘静老师转过来，从晚饭结束就一直在工作吗，老师真是辛苦——不过忙的应该都是收拾学生留下的烂摊子……
“我会在这里住大概一个星期，请多指教——”
“住就住呗，我又不是这个家的主人，干嘛还特意和我说一声……”刘静老师轻笑一声，摆了一下手走出去。
王杰抬头看了陈环宇一眼，一直看起来都挺严肃的他，此刻居然在对着空气微笑……恋爱中的男人脑子多少——
“哎呀，忘记问她明天能不能让我陪她们一起去买泳装了。”
“敢问的话你肯定会被打。”
王杰叹了口气，转回电脑前，登录游戏，屏幕里出现的场景和昨天最后下线时是一样的，太阳还升在空中，这里是第七十层。
“哟，你怎么到这么高的楼层来了？”陈环宇搬了一张椅子坐在旁边说道。
“你怎么看出来的……”
“地形啊，准确来说是土地的颜色，这是红土，可以叫做红土大陆，只有在七十层以上的楼层才会出现。我作为项目负责人当然知道。”
泥土的颜色确实是红色的，之前也都没有注意……既然他知道，那不如多套一些关于现在进行的大型作战的情报出来——
“先说啊，我只是知道怪物的楼层和对应地形的分布而已，这对我们研发对应的怪物的AI、NPC的AI很重要，其他的任务啊、隐藏奖励啊、boss房间的位置啊我都不知道。”他在王杰问之前就打断了施法。
“……那七十层以上的主要怪物是什么？”王杰换一个问题。
“我记得是恶魔、撒伽斯托和一些新神。”
“新神？”王杰抓住一个奇怪的字眼。
“啊？你不知道——等等，我记得国服没有推进这么快啊，你怎么会到七十层来？”
王杰花了一点时间解释一番，把大型作战、反击恶魔的任务说了一遍，昨天的经历也说了一遍。陈环宇摇摇头，看来他真的对这些任务活动之类的不熟悉，他毕竟不是运营方的人，只是作为合作者和开发商有过交流而已。
“透露一下嘛，新神为什么是敌人？”
“不行不行，这是商业机密，我不能随便说出去。”陈环宇义正言辞地拒绝，不过如果被剧透了，确实也失去了一些惊讶感。
王杰翻看好友列表——居然全都没有在线？现在已经算是放假了，时间也不算晚，怎么都没有人在线……
“主人主人！你有电话，是绯红战姬打来的！”
绯红战姬……那不是文雨萱吗，为什么要叫人家的昵称——想了想，自己并没有给她的号码备注，小叶应该是根据社交软件上的昵称来说的。她的网名和游戏昵称是同一个。
“喂？”王杰马上接起电话，陈环宇拿过王杰的鼠标，另一只手也摸向键盘接替王杰的位置，他在操作着黑魔导少女朝某个方向奔跑。
“王杰同学是吗？现在麻烦登一下社交软件，我把你拉进学生会群、管理组群和我们班的班群，那里有工作布置，请注意查看。”
“哦、哦……”王杰看向电脑，陈环宇还在操纵着黑魔导少女奔跑着，电话还没挂断，文雨萱继续说：
“我现在先口头通知你，明天下午去学生会办公室一趟，我们管理组要开会，具体的可以看群公告，行了就先这样——”
电话那头挂断了，王杰再看向电脑屏幕，准备先退出游戏登录社交软件，陈环宇也刚好让出键盘鼠标，不过，现在的黑魔导少女停在一座雕像面前。
“这是……”
“第七十层的boss，新神艾梅拉。”
“你说……boss？”
鹰头人身的雕像表面出现裂缝，大地开始颤抖，雕像背后的那对雄鹰翅膀最先突破束缚，碎石四溅，展开双翅——双眼发出红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