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昂身躯歪向一旁,鼻梁随着面庞一顿扭曲,窜出了不少鼻血。单腿作为支撑点,脚跟站定后,他透出燃烧般的怒瞳,怒吼:
“他奶奶的,打我干嘛!!!”
与此相对,沐令诚则是面色遗憾地啐了一口:
“戚,手劲力气果然小了点。”
听到这话,本就暴怒的扁昂更是浇上一层火油,烧得更旺了。
感情你这货是想把人打残是吧?
老子成全你!
扁昂快速握拳,出手,同时仗着身高的一点点微弱优势,俯冲向沐令诚。
简单且漫无章法的拳头非常容易闪躲,更别提沐令诚现在全神贯注地盯着对方的动作。他会被直拳击中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在对方出拳那会,沐令诚早已侧过身子,双腿跨步,闪到一旁。
原本想再给对方的胸膛一冲拳头,但身躯的侧腿好似绊到了硬物,使得他没办法掌握身体平衡,径直朝地面摔下。
转瞬间,沐令诚看清了硬物。
这家伙的腿怎么这么长?!
尽管对手躲过了一拳,但扁昂也早有准备。就等着沐令诚扭身的节点。他不顾身体的平衡,把用作支撑点的腿脚踏出。绊倒沐令诚后,自己也由于惯性摔在沐令诚身侧。
两个身影一前一后落地,不到半秒的间隔又兀自扭打在一起。
“你丫的干嘛动手?”
“不是你先往老子脸上揍的一拳?”
“谁看到了?”
“别净给老子说瞎话,我是唯物主义者!”扁昂堪堪闪头避过沐令诚的拳爪,甩了一记双直腿,往死里踹,含着一腔愤恨道:“你果然想跟老子抢女人是吧?”
“别自作主张地认定全世界漂亮的女人就是你的后宫啊,给我清醒点!”沐令诚腰肚子被蹬了两口,顿时鼻息粗重:“明明连人家面都没见到……”
“你个恶心的日地狂魔给我滚远点,赶紧回老家跟弟弟双宿双飞去!”扁昂在一阵乱手乱脚中再次找准时机,拳头直接蛮横地砸到对手脸上。
沐令诚脸侧淤肿,眼眸通红:“日你个头,男人怎么跟一个男人结婚?”
“你丫的连这点觉悟都没有还敢说自己是弟控!!!”
“老子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弟控了,老子是妹控!给我好好在供奉台里待着去,你这只初恋圣兽!”
沐令诚趁着间隙,一个伸腿,往对方的腰胯狠猛地重踹几下,把对方的整个身躯都踹出一旁。
别问他为什么没有瞄准对方的裤裆。对面这货那两条大腿自从倒地后就夹得死死地,没张开过,跟个连体婴儿似的。
尽管动作滑稽得要命,但沐令诚歪扭的下巴着实也受到了对面好几次重点照顾。那顶耸上来的双膝盖光靠手臂压根就没法压下去。
“你丫的~~~”
“濠头(好痛)。”
双方都躺在地上。
一个捂着胯部,身子弓得像个煮熟的红虾。一个扶着下颚,话都说不利索。
简而言之,两败俱伤。
……
“那边战况好激烈啊!”康钠兴致盎然,端坐在操场草地里,怡然自得地眺望不远处的情景。
“你也不想想是谁的锅。”李解壳无声哀叹,他保持着站姿,向着无动于衷的最后一人问话:“他们俩都这样了,你也好歹动下,争取第一名如何?”
赤向礼晃悠悠地迈着步,面色沉静,否决了教官的提议:“不要,凡俗之物岂是我辈所追寻之道。”
“……”李解壳下意识看向康钠。
“别看我啊,我没撤。而且也只负责自己带过来的人噢。那个初恋神兽是不小心抽中的附赠品。”康钠舒爽一笑,表示这事跟他没关系。
狩司上前,不好意思地讪笑一番,对李解壳说:“我好像啥事都没做呢,让我来帮你吧。”
“嗯,你来吧。”李解壳对这三个人确实是没辙了。他一正常人类掺杂在一群神经病之间,还要理解他们的想法,着实太为难他了。
狩司进入操场,跟上赤向礼五步走一米的调子,对他循循诱导:“赤学弟啊,其实阿钠刚才说的那个美女啊。”
“没兴趣。”赤向礼目光散漫,声音缥缈,以展示其高风亮节的气质。
“其实你说一个美女倾国倾城吧,但如果没有具体画面,旁人也很难想象得出来的,对吧?”狩司大咧咧的神色消失不见,他谨慎地凑到赤向礼身旁,掩住嘴巴,用小而纤细的声道说话:
“我见过那个美女很多次噢,也看过她的照片。我觉得她跟一个人长得简直一模一样。”
“嗯?”赤向礼瞧见学长这副做派,也不由得好奇:“是谁?”
“南希·李。”
听到这个名字,赤向礼犹豫了半响:“哪个南希?”
狩司更小心地靠近到他的耳畔,传出微弱的声音:“花魁的那个Nancy.”
“嗯……”
赤向礼连思考的必要都没有,果断作辑:“谢谢学长。”
“不客气不客气!”狩司撒撒手,告别了神情凝重的赤向礼。
……
“你是怎么做到的?”李解壳并不惊讶赤向礼开始跑动的背影,他只是对‘自己的神经病同学能够理解神经病学弟’这一点感到无奈。
狩司舒舒服服地躺在康钠身侧的草地,亮出一颗迷人的大虎牙:“这都是…男人的默契。”
……
……
此刻,赤向礼正面临着一个异常险峻的问题。
在前方十米处,有两个非常强力的竞争者正趴在地上休息,并对他微笑着。
虽然看起来人畜无害,但赤向礼深知,一旦他表露出任何一丝想要第一名的渴望,这两只笑面蛤蟆肯定会跳起来,活活把他给生撕吞掉。
非常危险!
所以在这里,诱发他们的矛盾。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此为上策!
“你们好!”
“喔喔,你好你好。”
“你好。”扁昂看见赤向礼逼近过来的身影,不忘老气横秋地提醒道:“三号呀,这就赶上我们了?是不是太快了点。”
你们他喵的自五分钟之前扭打成一团到现在有动过吗?!
“你们在原地呆太久了。”赤向礼做着和平常别无二致的表情,这种时候不要展露出自己的异常,让对方放下对自己的心防非常关键。
然后,就这样,悄无声息地……
“也对,确实是呆得太久了。”沐令诚站起身,顺势勾住了妄图从他眼前略过的身影。
“……”
沐令诚臂膀勾勒住赤向礼的脖颈,充满善意地朝对方笑笑:“你要去哪里呢?”
“不,这个,你们太久没动了,所以……”赤向礼暗地咽了口唾液。
“即便是这样,你也不能超过我们哟。这一点,你是知道的吧。”沐令诚凑近他的脸庞,口里喷吐着滚烫的热气,逐步展露出凶恶残暴的笑脸:
“还是说,你想要第一名?”
这人好蛮不讲理啊!
“哦豁?”扁昂如同一个多年的好伙伴,亲切地勾搭上赤向礼的肩膀,占据他的另一侧面孔,眼中闪烁着炽热且危险的光芒,充满火药味的鼻息四处倾泻:“你也想加入战场了?”
这两个人同时动手的话,他必死无疑。
赤向礼果断采取退让措施。
他匆忙退后,慌乱摆手:“不不不,你俩在这慢慢争吧,我就跟在你们后面,看着就行。”
“这还差不多。”相互争斗的两人异口同声。
……
“喂,停下来干什么呢,继续跑啊。十分钟就跑了七八十米,乌龟爬得都比你们快!”远处草地里,李解壳督促的声音响起。
在打斗上消耗太多体力就麻烦了。
沐令诚想到这点,不满地朝对手提议道:“喂,先签个和平协议吧。”
“你说签就签啊,你先动的手,我凭什么听你的?”扁昂不服地叫嚣。
沐令诚摆出了事实根据:“你有把握一边跟我吵架,一边跑完一百圈吗?”
扁昂这回不出声了,这他确实做不到。
话说,要是能做到那种事情,他还用上大学?直接去做超人拍真人电影不好吗?
见对方似乎冷静下来,沐令诚暗悄悄抹了口汗渍。原本是想一拳打晕对面就完事的,没想到对方脸皮比他想象中厚得多,居然硬接了下来,拜此所赐,麻烦事也多了点,好在终于是解决了。
“从现在开始,不能进行人身伤害。”沐令诚建议:“大家就专心点,各凭本事跑第一名如何?”
“只要别妨碍我,想要超越你易如反掌。”扁昂自信昂扬。
“到你,噢,没事了,谅你也不敢。”
“……”
赤向礼顿觉心头压抑,真是躺着也能中枪了。但是两人和好的现状确实对他非常不妙,尽管他没有好好确认过,但由于经常上网敲键盘的缘故,他的体力理应是三人里面最低的。要是真按照公平竞争,第一名铁定轮不到他。
“那就协议生效咯。”沐令诚单腿一瞪,趁着扁昂起身的间隔,头也不回地朝前方率先领跑:“再见!”
“啊啊,你这家伙!”扁昂赶紧迈步,紧随其后。
打着心思的赤向礼则缓步跟在二人身后。
……
“终于跑起来了。”李解壳松了口气,他就怕这几个兔崽子突然卸担子不干,那他这教官可就真失职了。
康钠轻松写意地翘起二郎腿,闷中作乐,一边注意着沐令诚的身影,数着他的圈数。一边对李解壳说:“放轻松点啦,别看他们这样,胜负欲可是很强的哟。我们这些奇奇怪怪的人总会有这么一种个性,一旦决定好的事情,就绝不会轻言放弃。”
狩司拿起背包,从康钠惊喜的目光下,掏出几罐啤酒,自己开了一罐,剩下的递给二人:“喝吧,我们今晚剩下的工作就是数圈圈而已,喝点酒不碍事。”
“不了,我想保持清醒,免得都后面神志不清,连圈都数错。”李解壳婉拒。
“真是严格呀,你。”康钠也没在意,拉开易拉罐就开始一顿畅饮。
“这时候可不能再出现问题了,否则我们就真得陪他们呆操场一晚上。”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康钠指着某处地方。
旋即,李解壳的视线顺着康钠的手指往跑道上延伸:
“他们又发生争执了。”
“…………干!”饶是李解壳老好人的脾气,这时也不免有些暴躁。
……
就在康钠三人谈话那会,沐令诚已经领跑完了操场的第三圈,其余二人则远远地被他抛在后面,落后了近半个操场,也就是两百米距离。
扁昂这时真的是叫苦不送,原以为自己体能是最好的,没想到那条懒虫爬起来居然这么快,都快跟普通男生差不多了。
噢,忘说了。
扁昂因为老是在女生堆里说话的缘故,体能也不知不觉间到了跟女生同一个水平的程度了。
所以,好孩子千万不要模仿他哟。
回归正题,扁昂看见自己跟对手隔了大半圈,内心十分焦灼。
他很想全力加速,但是在四十公里的马拉松里头,他现在用力跑的话,不到半个小时他绝对能体验到那种人间炼狱般痛不欲生的肌肉撕裂感。
正值踌躇之际,赤向礼赶上了扁昂。
“我、有个、主意。”尽管才第三圈,赤向礼就已经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了。多年恶劣的生活习惯让他现在遭了不少罪。
“什么?”
“等他、追上、你。就、拉、他裤子。”赤向礼跑得都快断气了,好不容易才断断续续地吐出一句话。
扁昂心神领会:“好!”
于是,他刻意地开始节省体力,速度变得越发缓慢。
就在沐令诚第五圈追过第四圈的他们俩个之时,扁昂当即一声大喝:“就是现在!”
沐令诚正顾着放空心思跑步,一时半会没回过神,然后双腿就被拉住,身子惯性前倾,扎扎实实地摔了个满堂红。
康钠等人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嘣!
沐令诚的胸膛、面部直接跟地面进行野蛮撞击,亲密接触。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沐令诚不懂得坚硬的大地母亲究竟承受了怎样的痛苦,他只觉得自己现在痛得都快失去意识了。
换气的胸腔一时间遭受到重击,差点没让他咳出一口血来。脑袋更不用说,摔得七晕八倒,整个世界天旋地转,索性直接黑屏,冒起了小星星。脸颊火辣辣的,又麻又痛,让他以为自己的脸是不是被人按进了滚烫的麻辣火锅里蒸熟了。
“我…靠…”凭借着顽强的意志,沐令诚惨淡回首,有气无力地面朝后方,看见那两个抱住他双腿的罪魁祸首,嘶哑干涩的喉咙传出虚弱的语气:
“你们…是想…杀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