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松腿…”沐令诚用了全身吃奶的劲头往下蹬,奈何抱住他大腿的两个人简直是牛皮藓,怎么脱都褪不掉。
“只要我还活着,你就别想赢!”扁昂死缠烂打,就赖在对手的牛仔裤上不放手。他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只要、没、终点,人、继续、休息。”赤向礼失了智般胡言乱语,完全是依靠自身的毅力在战斗,他不管不顾,认准了沐令诚的一条大腿就往死里抱。
咳咳!
沐令诚咳嗽两口,胸腔那口废血被他咳出,终是缓过了神。
“你们有完没完了,再这样下去教官会来踹人的啊!”沐令诚已经看到了面有愠怒的李解壳带着躁动杀意,一步步踩草地走过来。
底下那俩人丝毫不怯场:“我们想通了,大家要死一起死!”
“你们想通了个啥玩意啊……”沐令诚可不想跟这两个死货陪葬,他又不傻,从刚才的情形里就能看出,这两人的体能跟他差得很远。只要正经跑完全程,第一名肯定是他的。
当然,要是在中途把命都给跑没了那就另说。
沐令诚的双腿由于穿牛仔裤的束缚,所以挣扎的幅度不是很大。因此,他急中生智,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把手放在腰际,解下了腰带。
方才还视死如归的扁昂一见状,瞬间松手,慌了神:“喂喂喂,你要干嘛!我只喜欢女人,别过来啊!”
“说了多少遍了,我是妹控!!!性别男,喜欢女性!”事关清白,沐令诚在这紧要关头也要大吼解释。
而后,他奔放地脱掉了自己的牛仔裤。
“别一边说喜欢女人一边对着男人脱裤子啊!”扁昂快被沐令诚的反话给吓出精神病了。
赤向礼抓着半条裤腿往后倒去。
没错,这是刚从沐令诚身上脱下来的牛仔裤。
“这样我就自由了。”穿着内裤,沐令诚撒开步子往前奔。
可惜,扁昂比他更快一步,不要命般把他扑倒在地,压在他背上叠罗汉。
“你这王八蛋别想走!!”
“我真的是…日…”沐令诚都快抓狂了,口中源源不断地吐出粗鄙之语。
就在这时,一道连身形都站不稳的身影从他们的眼前虚浮而过。
“……”
“……”
两个人一同,稍稍用胳膊肘往那人脚下一勾。
那道漂浮的身影便原地摔倒,象征性地挣扎两下。
只是从手中传出的力道来看,简直跟蠕虫蚕动差不多,有跟没有都一个样。
望着赤向礼那坚持不懈,向前方伸出的象征希翼的右手,沐令诚衷心感慨:“没想到这人到这地步还想着超越我们,真是不可饶恕呢。”
“嗯,对的。”扁昂趴在沐令诚的背上,略表赞同。
“我们来帮他个忙吧。”沐令诚有一个相当善意的建议:“为了减轻负担,把他衣服全扒了吧。反正他现在神志不清,事后肯定也想不起来是谁扒的衣服。”
“你说的很有道理。”扁昂握着拳,积蓄力量,准备在接下来这几分钟里燃尽自己生命最后的力量:“我顺道也把你衣服也扒了吧,反正你都脱了一条裤子。”
“……”
……
……
李解壳停下了,他在距离操场临门一脚的距离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不知是不是夜深的缘故,他眼里仿佛出现了奇妙的幻觉。
为什么这三个人在互相撕掉对方身上的衣服?
不是,连内裤都扯下来了,太过分了吧。
前方场面太过于不堪入目,以至于他一时之间…居然产生了胆怯的情绪!
李解壳甚至无法确定,要是再往前走两步,那三个红眼的疯子会不会连自己的衣服也一起撕了。
由此,他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往回走吧。
就算今晚熬夜不睡觉,也比被人撕光衣服好得多……
……
“喔,回来啦。那里发生了什么事?”康钠招手,向面色平静的李解壳询问。
“你们很快就知道了。”
“嗯?……我觉得我们已经知道了。”狩司指了指那三个宛若畸形种巨人般在操场奔跑的夜影:“是我喝多了吗,还是现在年轻人的世界太疯狂?”
“两者皆有吧。”康钠笑哈哈地数着圈子,大声呐喊助威:“第六圈啦,加油噢,化成光的小哥哥们!”
……
……
“第四十六圈,加把劲,就快到终点了!”康钠朝着那颓废地拖着身躯行走的丧尸喊了一声。
沐令诚听到了,但没心思理会。
他此刻的状态一言难尽:双目失光,神游天外,只晓得往前跨步。口水都流往下颚,似条哈皮狗一样吸气吐气。再配合上赤着的身躯,走在街上,妥妥就一精神病监狱外逃犯。
当然,另外两个更惨。
“第四十圈,加油啊!开后宫的学弟。”狩司也给他监督的扁昂喊了一嗓子。当然,后者有没有听到,他就不太确定了。
扁昂姑且还算是在跑着,尽管腿脚麻得好几次都直不起来,直接跪地。耳朵里尽是蜜蜂的嗡嗡叫,视线也模糊不清,他感觉自己头晕得像是在做梦。
“二十六圈……”李解壳依旧站着,没有像康钠二人那样躺下来休息。只是赤向礼这状态,让他有些担心这个学生是否真的能跑完全程。
他担忧地说了一句:“我去拿急救箱过来吧,免得出事。”
康钠看了眼赤向礼近乎脱水的现状,甩开啤酒罐,再开了一瓶,点头认同:“他确实不太妙了,还是认真点吧。”
说归说,闹归闹,要真的出现突发状况,他们还是能够好好应对的。
……
……
“七十六圈。”
“六十四圈。”
“四十七圈……加油啊。”
……
……
“九十九圈。”康钠起身,悠悠地在终点线站定,等候沐令诚身形的掠过。
“八十一圈,还差得远啊。”狩司看着扁昂那龟速爬动的身影,倒也不着急。
“我跟你一起去吧,我这才六十圈。”李解壳转过身,想上去帮忙。
不过康钠挥挥手拒绝了他的请求:“不用不用,你留点精力,照顾好自己的人。”
……
沐令诚麻了。
不只是脚,连全身都麻了。大脑好像在头骨里失去了支架垫,四处乱晃,晕得他稀里糊涂。浓烈的呕泄感伴随铁腥味,在肚子里捣滚着,翻江倒海。
肌肉酸痛?不存在的,他现在就是个无情的跑步机器人,迈步就完事了。痛觉感受不到,只是隐隐约约能听到血管流动以及骨骼散架错位所发出的响声。
大概是错觉吧,他透过汗水,在朦胧至极的视野里,好像见到一个肌肉兄贵在敞开胸怀等着他。
“……”
待沐令诚迈过白线的一刹那,康钠敏捷地接住他虚弱松垮的双肩,抱住。
“慢点来喔,先逛两圈。”康钠搀扶着近乎半跪、躯体满是汗渍的沐令诚,缓缓拉着他的身子往前走。
尽管听起来很美好,但实际非常糟糕。
毕竟一个光着身子的男孩投入肌肉兄贵的怀抱这种画面,腐得过于让人心惊动魄了。
“水~~”
沐令诚现在的脑容量完全顾及不了如此繁琐的事情,他只想喝点清水,润下自己那干裂冒火的喉咙。
“这里这里。”康钠没细想,直接把手头上的易拉罐凑到沐令诚的嘴旁,把液体往嘴巴倒了进去。
“……呕!”
沐令诚立刻倾倒在一旁草地上,泪不成声,呕吐得不成人样。不仅是嘴巴,连鼻子都喷出了呕泄物、黏液。
他不知道自己喝的是啥玩意,反正液体一倒进喉咙里,立马冲出一股超级呛鼻的异味,随后胃袋上滚,顶不住压力,一股脑地把污秽物往他的喉咙里塞进去。
接踵而来的,就是呕泄时由于呼吸道被堵住而产生的断气感。
沐令诚下意识地张开下巴,腹部收缩,把空气吸进身体,然后剧烈咳嗽,以此来缓解胸腔无法呼吸的压抑剧痛。
温热的鼻血滴落草地,加剧了空气的铁锈味。
“啊哈哈,抱歉抱歉。拿错了拿错了,那是酒水,不是水。”康钠尴尬地打了个哈哈:“危险动作,人类请勿模仿哟。”
沐令诚全身发颤,双目猩红,眼白缠满了骇人的血丝,不是他不想说话,而是他现在虚得连挪动嘴巴都困难,更别提开口了。
“好啦好啦,你要相信,人类的潜能是无限的。”康钠哈哈笑笑,就算把这事一笔带过了:“你再多走两圈吧,吃完饭,明早起床还得继续训练噢。要是脚抽筋动不了就麻烦了。”
蓦地,康钠眨了下眼,拉开袖子看手表:“现在十二点半了啊。那今天就得训练咯,刚才口误了,不好意思。”
“……学长。”沐令诚拼尽最后的一丝力气,哑声嘶吼:“求求你,说句人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