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圈,一百圈!”狩司大手牵着浑身剧颤的扁昂越过终点线,豪迈地赞扬道:“学弟,了不起啊,终于跑完了。”
“是~~”扁昂此刻大张下颚,哈着气,眼睛翻白,就一脑瘫痴呆状。
在第九十圈时,他已然精疲力竭地倒趴下,半天爬不起身。
狩司喊了半天,不见动弹,他只好亲自拉起扁昂一顿跑。
不过扁昂自己也争气,即便迷糊得连方向都看不清,很多时刻酸得也想把大腿给锯掉,但他还是头昏眼花地,跟随狩司的慢调子跑完一百圈。
……
“明明是一位学长与学弟之间互帮互助的感人画面,可为什么我觉得好恶心呢。”沐令诚在草地自由站立,时不时拍下腿,松松筋骨,悠闲地眺望那辣眼睛的情景。
李解壳扶住眼镜,漫不经心:“也许是因为,故事的主角是肌肉猛男跟脱衣小鲜肉的关系吧。”
“难怪。”
“顺带一提,你刚跑完那会跟他也差不多。”李解壳打开手电筒照亮手里的钟表:“凌晨两点了。”
端坐在台阶的康钠闻言,指向现今唯一还在操场上奋斗的人影:“他现在多少圈了?”
“七十五。”李解壳方才走过去,观察赤向礼的状况,分析了一遍:“他现在是边走边跑,脱水症状被他自己克制了下来。虽然对本人来说是相当难受的体验,但按照这种方法,的确能完成训练。至于剩下的,就是时间问题了。”
康钠凝视了一会,突兀地朝李解壳提问:“你要给学员放水吗?”
沐令诚偏头,这句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没有这个必要。”李解壳从另一层面上回答了问题:“就算跑不动了,我也会用腿把他踢进终点。”
“哈哈,是你的作风。”康钠朝沐令诚晃了晃手里的易拉罐,笑笑:“怎么样学弟,我们这几个学长不错吧。”
如果你们不是学长的话就更不错了。
“很好啊。”沐令诚目光平静,如实说来:“除了认识你们是我倒了八辈子血霉之外,其他没什么地方不好了。”
“喔喔,又在开玩笑啦。”康钠一脸发现了重大秘密的表情,随意把掌心握紧:“难不成学弟,你是那种很幽默的人吗?”
“哪里哪里,学长你也很幽默。”沐令诚抱拳退让,毕恭毕敬,开始商业互夸。对方既然亮起了拳头,那就没办法了。
在强权之下,稍稍说些违心话也情有可原。
这些人的拳头,跟他们这几个普通人完全就不是一个档次。那大小、那经脉、那劲道,遭受挨打的部位不止流血破皮那么简单,估计会直接粉碎性骨折吧。
“既然你俩投缘,明天训练内容就一起再加个四十公里吧。”李解壳在一旁打趣。
“喔喔,没问题!”
“不要啊!!!”
沐令诚一怔,他刚想酝酿下情绪,挤点泪水。却没想到有人先他一步出了声。
扁昂好像神经过敏症状的病人般,连滚带爬的冲到李解壳面前,梨花带雨地哭诉:“教官,求求你,不要再让我跑步了!一天就好,一天就好,再这样下去你干脆把我腿给打断吧,太遭罪了!”
如此不顾及形象的大哭大闹着实让李解壳吓了一跳:“一号,至于这么夸张吗?你们跑得还挺好的啊。”
“其实……”沐令诚举起手,作为领跑者,他最有发言权:“我腿脚也到达极限了,肌肉肿胀,明天大概会酸得走不动路。”
“果然还是想当然了吗。”康钠神情略微凝重:“想当年,我跟狩司轻轻松松跑两百圈都没问题的。”
“你们还是人类吗?”
面对扁昂的哭嚎,李解壳总结了他多年的经验之谈:“一号,别用人类的标准去衡量了,我更相信他们俩个是披着人皮的猩猩。”
旋即,他咳嗽两声,终结掉了这无聊的话题:“言归正传,今天我会安排不需要腿部运动的训练项目,放心吧。”
“教官,你这个‘今天’用得就足够让人惊心胆颤了。”扁昂恢复了些精气神,嗓音嘶哑地匍匐在草地里休息。
狩司与众人汇流,象征性踢了扁昂两腿:“快起来,腿会抽筋的。”
在扁昂不情不愿起身的时候,李解壳盯着操场奔跑的身影,对身旁的众人人提议:“阿钠,寿司,你们带一号跟二号去吃饭吧,好好睡一觉,起床后继续训练。”
“好嘞。”康钠与狩司应允。
沐令诚扭头,迷惑地指向操场上半跑的赤向礼:“不需要再等他了吗。”
“我负责在这里等他,你们去吃饭。”
“知道了。”沐令诚服从安排。
康钠临走之前,忽地又想到什么,一拍脑袋,指示了沐令诚、扁昂一句:“你俩先把内裤穿上。”
“……”
干!
……
……
“咿呀呀呀~~”
“哇噢,靠!”
迷雾大山里,正不断传出一阵阵畸形诡异的怪叫声。
康钠打着手电筒领头,朝后喊了一声:“安静一点,这里是大山,声音能传播得很远,别吵到人乡绅邻里睡觉。”
“没办法啊,泥石路太刺脚了,喔噢!”刚说着,沐令诚又踩到了一个石屑木叶,脚底下好像有无数尖细的突刺物刺激着脚板,疼得他呲牙咧嘴。
在后方,扁昂同样在狩司的搀扶下,哇哇怪叫。
这两人的鞋子都被李解壳上缴了。
根据他的说法,因为跑了四十公里,鞋子再不好好保养会变得破破烂烂的,所以就只好委屈他们两个了。
“为什么这穷酸地方连鞋子都没得换啊,哇擦。”沐令诚在埋汰人不如鞋的同时,又踩着了枯枝碎叶,发出一声鬼叫。
康钠头也不回,在前方探路:“真奇怪呢,你们既然舍得脱衣服,那时候一起把鞋子脱掉不就行了吗”
“学长,我要是光着脚皮跑四十公里,下半年都得在轮椅上过了。”
“哈哈,说的也是,抱歉抱歉。”
康钠打着哈哈,照亮一处地方:“到了到了,快过来,我去叫老板。”
沐令诚端倪四周,瞧见这是一间半山腰的小房屋:“这是学校饭堂吗,好小啊!最多也就能做一桌子人而已吧。”
“你在说什么呢?那间小学可没有饭堂噢。”
“诶?”
“那些学生都是早上在家里吃早餐,中午带午餐,下午再回家吃晚餐的。”
“是吗?额,不对!”沐令诚匆忙纠正说法,语气急促:“那你带我们来这里干嘛。”
“吃夜宵啊。不说了,在这等一下噢。”康钠身形往草丛一钻,消失不见。
“先歇一会吧,等阿钠找老板开门。”狩司坐在小屋门阶上,把半昏睡的扁昂扶在一旁,见沐令诚还在原地站着,出声宽慰:“没事的,这几个小时里面不会再有训练了,吃顿好的再上路吧。”
“狩司学长,‘上路’的用法是不是偏激了点……”
“是吗,啊哈哈!”
咕噜噜~~
是想到了这方面的缘故吗,沐令诚的肚子后知后觉地叫起来。
不说他还没有注意到,昨天貌似他就吃了一份意大利面,然后撑到了现在。
训练那会没有被饿晕,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今晚的夜宵是什么?”沐令诚摸着肚皮,躺倒在门槛边。
“当然是大学里面绕不开的……”狩司亮出一排璀璨的大白牙:“烧烤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