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一个十分美妙的时刻,象征着一天的朝气升腾,万物复苏。
在那之中,沐浴在阳光底下的少年们,挥洒着名为青春的……泥浆?
在盎然的秋风大地间……摸爬打滚?
与他们口中喧嚣的……‘草’这种事物进行着殊死搏斗。
总之,是一群非常年轻友爱的……神经病。
“快点啊,这都八点了,行程还不到一半,磨磨蹭蹭干什么呢!”李解壳站在泥路沼泽里,严厉大喊:“还想不想休息了?”
没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
因为剩余会说话的三个人都钻进了泥沼里。
沐令诚现在觉得自己就像只冒泡的小鱼,时而仰头浮出泥水面,深呼吸一口,再潜下去,游两步,以此往复。
好玩吗?
不好玩,他都快累死了。
“教官,真的撑不住了。”扁昂是最后一名,他原本就拉胯的身子如今更是疼痛万分,手臂跟脖颈都红肿了一大块,但由于浑身是泥浆的缘故,除了他自己,没人看得清。
他苦苦哀求:“让我休息…呜…休……”
支撑身躯的胳膊肘一脱力,他马上就被淹进了泥水里,话都没说完。
“别说话!注意别把泥水喝进去。”
沐令诚好不容易摸到一个木桩,两手压在上面,使得自己身躯的高度上升,不用再费力地把头扬起来,趁此机会,他喊道:
“教官!”
“怎么了?”
“再…我俩再不喝点水……喝酒,喉咙太干了!”沐令诚现在无比怀念起自己在家里喝剩下的那半杯水。
因为从昨天到现在,他愣是一滴水都没喝到,鬼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不行,忍下去。”
扁昂爬在后头,似乎也找到了高架点,浮起头颅:“那让我们骂人总可以吧!不吼两嗓子,哪来的力气啊!”
“……好像确实有这个理论。”李解壳装咳嗽两声:“那好吧,只要能完成训练,尽管骂。”
话音刚落,水泥道上便传来各种咆哮声:
“啊啊啊,杀千刀的康钠!!!”
“狩司,你不得好死!”
“给我去死吧,李……咕噜噜!”
“……”
李解壳仿佛跨越了时间与空间,眨眼间来到目的地。一脚踩住赤向礼的肩膀,把他往水里按死,面若冰山:“你来凑什么热闹,赶紧爬。”
“真的是有恃无恐的偏爱呢。”沐令诚目睹着前方第一名惨剧的发生:“当着本人的面开骂,真不愧是玩游戏的,总是会自己选择一条成为勇者的道路呢。”
“你直接说他是白痴好了。”扁昂这时追了上来:“你说,这泥浆水能不能喝啊,我喉咙真的快到极限了。”
“想进医院洗胃的话就喝吧。”
“可是我觉得我们已经做了很多能够进医院洗胃的操作了,不差这一件。”
“……”沐令诚瞪大瞳孔,显然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那边的,别嘀嘀咕咕,赶紧走。”
“是~~”
……
……
李解壳在终点踱步,翻起页纸点评 :“不错嘛,全员几乎都在同一时间到达了。只不过……”
他一指地上这两个七倒八歪、整体面容都模糊不清的泥巴人:“为什么他俩一上岸就晕倒了?”
“喝完酒后再运动,头晕眼花很正常吧。他们能扛到现在都算超人了。”赤向礼也倒在了树荫底下:“教官,我也不行了……”
“喂喂喂,别睡,我可不会帮你们……”
后续,李解壳的话语已无人回复。
……
一直到烈日正午,睡得跟个死猪似的沐令诚才婉转醒来。
他是被渴醒的。
树林的清风刮过操场,平静的教学楼里偶尔会传出风铃的响声。
“回来了?”沐令诚自问了一句,无人回答。
他的旁边躺着一个模样差不多的泥巴人,从身高来判断,应该是扁昂。
“喂~醒醒。”
沐令诚拿脚推磨了两下,声音非常嘶哑,看得出喉咙缺水的状况相当严重。
扁昂张嘴打呼噜,不见醒转。
沐令诚尝试用了点技巧:“有个仙女下山了!”
“哪里哪里~”扁昂高举手,原地转头,喊话:“仙女在哪里?!”
“你这人究竟有多喜欢女人啊,都快成畸形恋了吧。”沐令诚拍拍大腿的污泥,起身:“快找水喝去。”
“你别老是骗人啊,哪里有水?我快渴死了。”
“昨天晚上太黑,没看清。”沐令诚朝着教学楼一楼走去,那里正矗立一小排水管口:“这里有水龙头,应该是自来水。”
扁昂也快步来到管道口这边,旋开按钮:“啊,得救了得救了。”
“嗯。”沐令诚打开水龙头,往嘴里灌了两口。
这水味道怎么怪怪的?
很重的异味,而且……
“喂,你有没有觉得这水有点……”扁昂怀疑是自己味觉出了问题。
“辛辣?”沐令诚用不确定的口吻说道。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非常默契地……喷了出来。
没错了,这熟悉的感觉。
他们今天凌晨时体验过无数次。
“谁他丫的脑子犯病,把二锅头塞进水管的啊,有钱也不带这么玩的!”扁昂快要吐血了。
沐令诚脸色难看:“这里是野外,搞不好是有人在庄园里自建了一个白酒的水管系统。”
“这里不是小学吗?”扁昂彻底震惊:“难不成这里的小学生天天都喝二锅头不成?太猛了吧。你确定我俩没有穿越?”
“谁管那玩意啊。”沐令诚自己走开,去了下一个地方。
“你要干嘛?”
“找水喝~~~再不沾点水就真得穿越了……”
……
……
沐令诚倒下了,他呈大字形倒在操场中央。
“水~~~”他枯寂地,呼唤着此刻最重要的事物。
“不行了。”扁昂在旁也绝望了:“这里是怎么回事啊,怎么每个出水口喷出来的都是酒啊。就算拿来做实验……”
“对了,实验!”扁昂灵机一动:“我们用蒸馏法把水煮出来不就得了?”
“……你是想直接喝酒精,好让自己死得快一点吗。”
“那你说怎样啊,从刚才开始咱俩角色就像互换了一样。平常不都是你出主意的吗?”扁昂在不满地发泄怨气。
“我好像跟你认识还没到一天吧。”沐令诚眼神一督,随后猛然扭过头,好似见到了啥奇怪的物种,强迫自己去盯着蓝天白云。
“要说解渴的主意,我倒是一直都有。”他忽然开口。
“那你别卖关子早说啊!”扁昂马上追问:“是什么?”
“跟某个人交换口水。”
“滚!”
扁昂赶紧保持距离,护住自己的人身安全:“你丫的还说自己不喜欢男人?”
“我突然想起来,自己人生的第一次告白貌似给了一个男人。”
“呀啊啊啊啊,别再说了。快来个小姐姐洗洗我的眼睛啊!”
“那样的话,在你背后就有一个。”沐令诚拿出手指,没敢看,仅仅用指尖指向他的后方:“转过头,你就能看到惊喜。”
扁昂虽然疑虑重重,但终究还是选择转身。然后,他看到了……
那一身精美的哥特服饰,
那一层雕镂在衣缕间的魅丽花瓣,
那繁琐的衣饰下,华贵的黑条纹路正互相交缠,编织出来的妖艳暗色疤痕。
当然,数最亮眼的,无非是那呼之欲出,潜藏在袖衣下的那……明朗强健的大肌肉线条。
“听说你在找我?”
狩司学长露出了那足以吃人的善意笑容,把涂得大红大紫的嘴巴张开,亮出他那标志性的一口大白牙。
“久等咯!”
“噗!!!”扁昂吐血三升,倒地而亡。